諸葛云樂的死讓好不容易因?yàn)榛实厶K醒而活躍起來的朝堂再度陷入了沉寂,皇帝對諸葛云樂很是看重,便是沒有親兄弟這一層關(guān)系,皇帝對諸葛云樂也是另眼相待,更不要說如今還親上加親。
可罪魁禍?zhǔn)锥家呀?jīng)死了,尸體被亂葬崗的牲畜們啃得面目全非,就算皇帝有心將盛無為拖出來鞭尸,也找不齊他的尸骨。
秦凌殉情未遂之后,更是禁閉公主府的大門,一步不出,以未嫁之身,給諸葛云樂服起了喪。
“陛下!倍Y部尚書滿頭大汗地站了出來,囁嚅著說道:“王爺雖然千金之軀,可停靈昭惠宮,還停半月之久實(shí)在不合規(guī)矩。陛下,臣等以為此舉,不妥啊!倍Y部尚書聲音越說越小,到后面幾乎微不可聞。
明明知道皇帝因?yàn)橹T葛云樂的死正窩火,自己卻因?yàn)槎Y部尚書的身份不得不站出來指出皇帝做得不對,這簡直就是捋皇帝老虎須嘛。禮部尚書有苦說不出,一張老臉皺得跟霜打了的菊花一樣。
“于禮不合?”果不其然,龍椅上的皇帝冷冷地說道,“于公,皇兄為朝廷鞠躬盡瘁,乃是朝堂上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于私于私,那是朕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兄長!是拿血拿命救朕的摯友,爾等現(xiàn)在來說,于禮不合?”
皇帝眼看就要發(fā)怒,堂下的大臣趕緊跪了下來,山呼陛下恕罪。禮部尚書更是腿軟地站不起來,他是昏了什么頭,才會(huì)在這個(gè)時(shí)候來跟皇帝說這些。
“陛下!碧魄嘤嵴f道:“臣等明白陛下一片兄弟情深,想以最高規(guī)格送王爺入土為安。可是一來人死為大,王爺本就不愿受這些外物糾纏,之前更是連皇室身份都想舍棄。如今他的身后事太過大操大辦,未免有些違背他的本意!
“二來,入土為安原本就是最要緊的事情,更何況陛下,臣擔(dān)心停靈太久,一直不能塵埃落定,公主殿下那邊”唐青俞話說一半留一半,就是要引導(dǎo)皇帝自己去想。秦凌因?yàn)橹T葛云樂的事情已經(jīng)自盡過一次了,若是還將諸葛云樂的靈柩停在宮里,誰知道秦凌還會(huì)不會(huì)執(zhí)意要跟著諸葛云樂去。
諸葛云樂對皇帝重要,秦凌對他也是一樣。某種意義上,秦凌算是諸葛云樂的遺孀。唐青俞篤定皇帝不想看到秦凌出事。
夜長夢多,諸葛云樂一日不下葬,唐青俞就一日放不下心來。他只想親眼看到諸葛云樂被釘死在棺材里,埋進(jìn)土里。
說到秦凌,皇帝的神色總算緩和了一些。
“唐卿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皇帝沉吟道,秦凌如今將自己關(guān)在公主府里,誰都不知道她怎么樣了,她是好是壞,傷勢如何,情緒如何,便是皇帝都一頭霧水。
若說是為了秦凌考慮,讓諸葛云樂早日下葬,一旦蓋棺,人死不能復(fù)生,也好逼著秦凌接受這個(gè)現(xiàn)實(shí),讓她能朝前看,去接受新的人生。
唐青俞瞥見皇帝神色動(dòng)搖,正要再接再厲繼續(xù)勸導(dǎo),誰知金鑾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通報(bào):“公主殿下求見陛下!”
眾大臣一時(shí)都有些愕然,這朝中除了秦凌還有哪個(gè)公主?可這是秦凌跑來金鑾殿干什么?
皇帝趕緊讓人將秦凌傳進(jìn)來。不一會(huì)兒,身穿孝服的秦凌走了進(jìn)來。她傷在腹部,如今充其量也只能算將將止住血,走起路來免不了有些佝僂。
“阿凌,你怎么來了?”皇帝皺著眉頭看著秦凌,言語間頗為不贊同。
秦凌走到前面,被陌晚扶著跪了下來;实墼疽呀(jīng)免了她的禮了,可秦凌卻當(dāng)沒有聽見,執(zhí)意跪了下來。
秦凌正好跪在了唐青俞身邊,唐青俞按捺了好久,可是還是敵不過內(nèi)心深處對秦凌的擔(dān)憂,轉(zhuǎn)過頭說道:“你這是何苦,你的傷本該靜養(yǎng)”
秦凌面無表情,聽見唐青俞對自己的關(guān)懷也不為所動(dòng)。她緩緩拜了一下,才對皇帝說道:“陛下,臣女來討您答應(yīng)過的圣旨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頭霧水;实鄞饝(yīng)過什么?為什么秦凌要現(xiàn)在來討要?皇帝原本也是疑惑不已,可一看秦凌的平靜的面容,皇帝突然福至心靈,明白了秦凌說的是什么?蛇@明白了還不如不明白,皇帝板著臉,說道:“阿凌,你病糊涂了,趕緊回去修養(yǎng);市值纳砗笫履惴判模抟欢ā
“陛下,臣女沒有糊涂。”秦凌打斷皇帝,平靜地說道:“您當(dāng)初當(dāng)著云樂的面,說過會(huì)讓他風(fēng)光娶我過門。如今萬事已畢,臣女來討這封賜婚的旨意了。”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諸葛云樂都死了,還要什么賜婚旨意?!秦凌這是想干什么?
唐青俞的臉色更是一下子難看到了極致,他跪在秦凌身邊,咬著牙說道:“秦凌,你瘋了不成!”
秦凌還是沒有理他。她靜靜地看著皇帝,不躲不閃,不悲不喜。
皇帝臉色變了幾變,說道:“朕不會(huì)下這道旨意,你回去吧!
秦凌想與諸葛云樂完成婚約,哪怕是冥婚也不要緊。
可她不要緊,不代表別人不要緊。且不說冥婚這種事情匪夷所思,單說皇帝,他自然是希望秦凌可以過得更好,而不是一輩子被諸葛云樂離開的陰影籠罩。
不論從什么意義上來說,他都有義務(wù)替諸葛云樂照顧好秦凌。不然,他自己都覺得對不起被諸葛云樂救回來的這條命。
“陛下若是不同意,那便請陛下在安葬云樂的時(shí)候,將臣女的尸身一并放進(jìn)去吧。我答應(yīng)過他,生死相隨,不離不棄。我不能食言。”秦凌淡淡地說道,似乎皇帝的拒絕也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秦凌這話說得太過平靜,不是威脅,而是平淡的告知。
那意思就是不論你們怎么想,怎么做,要么我跟他一起死,要么就讓我跟他完婚。
“阿凌!你這是何苦!”皇帝苦苦勸道?上闹T葛云樂被宣告死亡的那一刻起,秦凌的靈魂就已經(jīng)不在這個(gè)軀殼里了。
她聽不進(jìn),看不進(jìn),只有與諸葛云樂在一起的執(zhí)念支撐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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