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所向，百姓的眼睛亦是雪亮。

    瑞安這些年不得民心，她所擁有的不過是仗著軍隊(duì)在手的鐵血手腕。如今想要強(qiáng)行廢帝，不見得這條路便那么平坦。而李隆壽出了京城，再也不用畏手畏腳，卻想借著這個機(jī)會同她拼命一搏，完完全全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年輕人縝密地分析著當(dāng)前的局勢，頗有些歉疚地握著蘇梓琴的手道：“梓琴，咱們夫妻同心，見外的話我一句不說。只望蒼天垂憐，勝利始終屬于咱們這方。”

    蘇梓琴眼中的堅(jiān)毅與方才進(jìn)殿時的嬌慵大相徑庭，她眸中一片堅(jiān)定之色，重重握著李隆壽的手道：“咱們?nèi)塘诉@些年，也該是時候反戈一擊。父皇替咱們留的人脈、還有遠(yuǎn)在大阮的才人娘娘與我姐姐，他們都是咱們的依仗。”

    唯有守著蘇梓琴時，李隆壽才毫不掩飾自己真正的豪情勃發(fā)，他慨然低笑道：“是啊，做了這么久的傀儡，也該是咱們反戈一擊的時候。梓琴，我總要給你一個海晏河清的大裕，叫你真正母儀天下。”

    夫妻兩人三方兩語議完了大事，像無事人似地重回書案邊。李隆壽揚(yáng)手喚著外頭的小常送些點(diǎn)心茶水，自己握著蘇梓琴的手，開始一絲不茍地教她提筆懸腕。

    暗里為瑞安送信兒的幾個宮人進(jìn)來瞧著這幅場面，也不過是認(rèn)做帝后的閨中之樂，哪里曉得方才談笑之間這兩人便做出了決斷。

    晚些時候，瑞安破天荒地命人在銀安殿預(yù)備了桌宴席，請?zhí)K世賢過來用膳。

    堂堂的御史大夫吃著長公主的軟飯，在蘇世賢的同僚眼中早是蓋棺定論。蘇世賢面色如常，在同僚們低低的議論聲中出了衙門，往銀安殿從容行去。此刻他心知肚明，瑞安肯放下身段，必定是為著誆騙李隆壽出京。

    果不其然，正斜倚著真紫色洛水湘妃紋樣緙絲大迎枕看書的瑞安瞧見蘇世賢進(jìn)來，難得收斂了往日居高臨下的神情，到擠出絲淡淡的笑容。

    “早間御膳房里說有新鮮的鰣魚，還有云南貢來的雞樅，想著你愛吃，便命人清蒸了送來。咱們夫婦兩個許久不曾同飲，今日便喝上一小盅上好的梨花白，算做前兩日本宮言語刻薄間向你賠罪。”

    蘇世賢聞聽此言，到抻著衣袖深深一揖，神色間添了些惶恐。他溫聲說道：“殿下何出此言，若真是如此，這杯酒蘇賢到不敢去飲。”

    “天家也講究人倫，咱們外頭是君臣，關(guān)起門來卻是夫妻。唉，回想當(dāng)初在金水橋上初遇，竟是此去經(jīng)年。本宮這些日子細(xì)細(xì)回想，待你的確多有不公。”瑞安裝模作樣，趿了鞋子下炕，要親手替蘇世賢除去外頭的披風(fēng)。

    蘇世賢受寵若驚，慌忙退后了一步，自己解下披風(fēng)搭上熏籠，臉上露出沉醉的笑意：“區(qū)區(qū)小事，哪里敢勞殿下動手，世賢自己來便是。”

    說話的功夫，殿里宮娥早是手捧杯盞魚貫而入。梨花白燙在壺中，正是酒香四溢。除卻清蒸的鰣魚、素高湯煨出的新鮮雞樅，還有清炒的猴頭菇竹筍玉蘭片、腰果杏仁熗的西芹、荔枝櫻桃肉等蘇世賢愛食之物。

    尤為難得的是，瑞安竟命御膳房里尋了新鮮帶著露珠的蘿卜櫻切成粉碎，拿新磨的豆?jié){替蘇世賢做了一碗青州府的名吃豆腐湯。

    蘇世賢瞧著青碧如玉的蘿卜櫻在雪白的豆?jié){里浮浮沉沉，雙眸竟熠熠閃亮，感動地喚了一聲殿下，再深深問道：“殿下如何曉得世賢愛食這個？”

    “咱們在家里雖極少同桌用膳，你的飲食習(xí)慣本宮還是略知一二”，瑞安滿意自己這張親情牌打出的效果，她故做深情地說道：“世賢，本宮如今不再年輕，也沒有從前那些爭強(qiáng)好勝的心，也該過些安穩(wěn)日子，享享天倫之樂。”

    話鋒一轉(zhuǎn)，瑞安宛若十足的戲子，話里便透出濃濃的歉疚：“本宮思來想去，心里再對陶灼華有些膈應(yīng)，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

    面對瑞安聲情并茂的述說，蘇世賢幾乎要拍手喝彩。他忍著心間的鄙夷，面上卻掛著無比誠懇的笑意，瞧著瑞安將這場獨(dú)角戲演下去。

    三杯酒下肚，蘇世賢被那一碗久違的豆腐湯暖得兩眼放光，瑞安終于將話說到了正題：“你顧及著本宮的面子，不敢提及去大阮參加你女兒的婚禮。本宮思來想去，卻不好這般自私。世賢，你還是去吧！”

    蘇世賢徐徐抬起頭來，目光復(fù)雜地望著瑞安，幾番欲言又止，終是緩緩搖頭道：“公主殿下早便說過了不去，世賢何必惹您生氣？再說那孩子現(xiàn)如今還不曉得認(rèn)不認(rèn)我這個父親，我去了豈不是自討無趣？”

    “要說這陶灼華，大抵也有幾分真性情。前次與梓琴見面都是客客氣氣，更何況你是她嫡親的父親”，瑞安生怕蘇世賢打了退堂鼓，簡直要將好話說一籮筐。

    蘇世賢低頭沉吟了片刻，臉上一時喜憂參半，他似是斟酌了半晌，這才回瑞安道：“依世賢之見，咱們終究還要維持表面上的兩國和睦。仁壽皇帝誠心遞了國書，咱們這邊總歸要有人出頭。世賢不是不想親眼瞧著那孩子出嫁，卻唯有一點(diǎn)，既是殿下不出面，世賢這身份只怕不夠，沒得去了丟人現(xiàn)眼。”

    前次瑞安生辰，何子岕以泰郡王之尊賀壽，瑞安未見到何子岕那風(fēng)流倜儻的真人之前還百般不喜，嗔怪仁壽皇帝拿這些無名無份的人前來應(yīng)景。更何況如今是大阮太子的大婚，蘇世賢一個小小御史大夫的身份，自然上不得臺面。

    瑞安等的便是蘇世賢這句話，她咯咯嬌笑道：“都說是文人心思多，你的顧忌也不無道理。本宮是政務(wù)纏身，的確走脫不開。難不成咱們琴兒與她的皇帝夫君陪著你這泰山老大人出行，大阮還嫌這身份還不夠尊貴不成？”

    蘇世賢故意做出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顯得左右為難。瑞安如今卻是腦子發(fā)熱，立時便傳了李隆壽與蘇梓琴來見，將方才的打算又說了一遍。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