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琴駐足凝望,淺淡如螢的眼波掠過紗簾,對上客座那位藍衣白裙、花信年紀的女子,瞧著她生得眉目端正,模樣十分寧秀,自然認得是娟娘。
在娟娘的下首,另立著個梳著雙丫髻的丫頭,一身淺綠杭綢的襖裙,罩了青緞素面的比甲,不是茯苓又是哪個?
蘇梓琴再往前一些,讓自己瞧得更仔細。那里頭娟娘與茯苓二人正由崔嬤嬤款待著吃茶,兩人雖然都有些局促,然而與崔嬤嬤有問有答,到也不失禮儀。
前世的模樣今世未曾改變,除卻里頭這兩位,蘇梓琴如今對還未謀面的陶灼華也存著探究,想看看這主仆三位的來頭。
依然是這兩個人伴著陶灼華入京,然后再伴著她去往大阮。只是,本該出現在這里的陶家人卻一個都不曾出現,顯然偏移了上一世的軌跡。
蘇梓琴瞧瞧娟娘,再瞧瞧茯苓,復又想一想除卻衣裳首飾外再無旁物的箱籠,想著此生那幅富春山居圖大約無緣掛上蘇世賢的書齋,不覺心間疑竇叢生。
難不成有人與自己一樣,都是來自前生?蘇梓琴唇角彎彎,露出莫測的神情。若果真如此,到似是蒼天有眼,在自己身邊多了位同盟軍。
蘇梓琴久久凝視,不覺再次挪動腳步,淺淺身影便篩上那醬紫的帷幔。一來二去,娟娘似是有所察覺,目光往簾子這邊一移,望見了外頭影影綽綽的身形。
蘇梓琴風狀,慌忙收回腳步,再示意琥珀輕輕放下簾子,莫要驚動里頭的人,這才折轉身子,加快步伐往正房走去。
陶灼華是枯木還春,歷盡四十年清苦才回到了年少時候;蘇梓琴卻是午夜夢回,忽然間便憶起了過往的風起云涌。
前一刻仿佛還在深宮里與李隆壽煮酒烹茶,薔薇架下強言歡笑,下一刻醒來時便瞧見自己金尊玉貴的華麗繡房,更瞧見了自己嬌媚胭紅的少女容顏。
瞅瞅泊在芙蓉洲深處的瑤華宮,想想紫禁城間茍延殘喘的景泰帝與尚未成年的李隆壽,蘇梓琴心上一陣陣風煙迭起、波濤如怒。
那一夜蘇梓琴垂頭默想了片刻,方才記起蘇世賢已然起程去了青州府,那一日還是自己親自送他出門。蘇梓琴驀然瞪大了眼睛,原來就是在這個時刻,她與那個從未謀面的女孩子的一生,都被人早早安排。
不,并不是。蘇梓琴搖頭嘆息,忍不住垂落了幾滴眼淚,如寒夜浸濕的霜露。或許那個女孩子的命運是打從這一刻才被改變,而她的命運,卻是打從一出生時便已經注定了悲劇。
前世里只看到瑞安長公運籌帷幄、看到蘇世賢忙前跑后,只為將自己留在大裕,成全自己與李隆壽的因緣。蘇梓琴曾經深深感激這一對夫妻為自己做的一切,更曾仗著自己長公主府千金的身份飛揚跋扈。
從前有多囂張,日后便有多滑稽。悠悠深宮間瞧著日漸陌生的父母,蘇梓琴曾想過一了百了,幸虧李隆壽始終對她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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