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進房門,荊藍歡喜地迎了上來。
秦綰目光轉了一圈,不覺失笑。
明明是間客房,如今卻像是她要長住在這里的模樣。不過她也無所謂,反正舅舅也回不來,連個啰嗦的人都沒有。
“一路上沒事?”秦綰隨口問道。
“有皇家暗衛當護衛,還有哪個不長眼的小賊敢拈虎須?”荊藍笑道,“不過小姐帶回來的東西,是收起來,還是?”
“先收著吧。”秦綰道,“做好準備,我們可能會隨時出發。行李準備兩份,將要緊的東西單獨打包。”
“是。”荊藍答應了一聲,又道,“小姐的意思,該不會我們要準備逃命吧?”
“如果蘇青崖醫死了皇帝的話。”秦綰若有深意地看著她。
“……應該……不至于吧……”荊藍明顯底氣不足。
秦綰一聳肩,現在就是拉走蘇青崖,他倒是不愿意了。錯過這個時候,哪里這么容易有中了蠱毒的活人給他研究?
“對了。”荊藍想起來,趕緊道,“路上我們遇見南宮廉了,他讓我們帶一句話給小姐,說,謝謝,他欠你一個人情。”
“啊?”秦綰一愣,隨即沒忍住笑了出來。
都主動送人情了,看來莊別離這個宗主和師兄當得也實在是太失敗了,不見師弟還要對趕他下臺的人道謝么?
不過,南宮廉的人情確實很有用,看看虞清秋就知道了。
“大小姐。”門外響起侍衛的聲音。
“怎么了?”荊藍問道。
“王爺請大小姐過去。”侍衛答道。
“馬上就來。”秦綰揚聲答了一句。
“小姐不是剛和王爺分開不久嗎?”荊藍抱怨道。
“大約是梁家人開口了。”秦綰想了想,笑道。
“這么快?”荊藍無語。還以為是多硬的骨頭呢,可回府之后,她來收拾東西,執劍去審問犯人,這才多久,竟然就招了!
“說明執劍確實很擅長刑訊。”秦綰隨口答道。
荊藍立即放好手里的東西,跟著她一起出門。
地點是在后院,直接就是柴房門口。
“怎么樣?”秦綰問道。
“梁中天死撐著不開口,倒是他的大弟子梁安招了。”朔夜眼中滿是鄙夷。
說話間,一個缺了條手臂只草草包扎止血的黑衣人被兩個侍衛從柴房里拖出來,如死狗般扔到空地上。
昨夜朔夜那一劍雖然沒有砍下他的左臂,但筋骨肌肉基本上都已經被青冥劍削斷,留著也接不回去——當然,蘇青崖肯出手的話,他的手還是能救一救的。可這顯然不可能。所以,為了暫時不讓他流血流死,侍衛干脆直接把那條要斷不斷的手臂給卸了,再包扎止血。
然而,斷臂之痛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加上侍衛也沒給他特別優待,就算還剩一只手,那也得綁起來!
只是,之前這般義正言辭訓斥師弟,枉顧師父性命,如今梁中天和其他弟子都沒招,偏偏就是他第一個招了,怎么看都覺得有點兒諷刺。
“大小姐,王爺,坐。”執劍還很貼心地在院子里擺了一副桌椅,桌上甚至連茶點都準備好了。
“你是梁安?”秦綰隨意地坐下,問了一句。
“明知故問。”趴在地上的梁安抬起了滿是血污的臉,眼中滿是怨毒。
“錯。”執劍笑瞇瞇地糾正,“大小姐問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自作聰明,明白?”
秦綰喝了口茶,掩去了唇邊的笑意。
“……明白。”梁安咬牙切齒,但一只腳就踩在他斷臂的傷口上,他能不明白嗎?
“很好。”執劍想拍拍他的腦袋以示獎勵,無奈自己站著對方趴著,這身高差有點兒大。想了想,他很淡定地用腳底代替手掌輕輕地拍了拍。
“你是梁安?”秦綰忍著笑,重復了一邊剛才的話題。
“……是。”梁安眼角的余光看見朔夜臉上那種天真的笑容,頓時打了個寒顫,趕緊回答。
李暄看了執劍一眼,這小子,放出去幾天,倒是比當他的貼身侍衛時更油滑了。不過看在他能逗紫曦一笑的份上就算了。
“是誰告訴你蘇青崖在寧王府的?”秦綰問道。
“我不知道。”梁安有氣無力地說著,看到執劍又抬起腳,慌忙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蒙著臉!”
“特征。”秦綰揮手制止了執劍。
梁安說不知道,她是信的,能布置這么一個局的人,不會把線索留給這么一個小人。
“他……”梁安絞盡腦汁地開始回想,好一會兒,看執劍滿臉的不耐煩,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就更加著急,冷汗都冒了出來。
“你不會是想說,來人從頭到腳都包起來了吧?”執劍不耐煩道,“就算是那樣,只要他腳下沒踩著高蹺,你至少也該知道他的身高。”
“他……對了!”梁安被他一提醒,脫口而出,“他,不不,她是個女人!”
“你怎么知道?”秦綰一皺眉。按理說,性別這種事不需要想那么久,很顯然,是那人根本分不出性別,那么梁安從哪里看出對方是個女人就耐人尋味了。
“他個子很矮,只到我肩膀。”一旦開了口,梁安立即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下去,“男人很少有這么矮的,她沒有說話,只用事先準備好的紙給我看,看完那些紙就直接燒掉了,一定因為他是女人才不敢開口的。還有……她走的時候,衣袂帶風,我好像聞到一股很淡的香味。”
“不是你為了活命而胡編亂造的?”秦綰一挑眉。
“是真的!”梁安焦急道,“我、我發誓,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除了是個女人,還有呢?”秦綰不置可否。
“……”梁安再次苦思冥想了半天,終于頹然搖頭。
“廢物。”執劍沒好氣道。
梁安動了動嘴唇,也沒敢回嘴。
“那么,字條上寫著什么?”李暄問道。
“蘇青崖在前刑部尚書府。”梁安很快答道。
“這可真貼心。”秦綰無語道,“還生怕梁家不關心政事不知道寧王府在哪里,還特地點名了是前刑部尚書府。”
“那人對梁家的狀況很了解。”李暄道。
“然后呢?”秦綰又道。
“然后……我就告訴師父了,怕師父不信,就說是一個在楚京的朋友告訴我的。”梁安道,“不過師父聽了我的話,根本沒有半點猶豫,就帶著我們,剛好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來了。我就只知道這些,真的!”
“先帶下去。”執劍看著秦綰的臉色,揮了揮手。
“你覺得呢?”秦綰有些拿不定主意,轉頭問道。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么那人的消息也太靈通了,除非原本就是宮里的人。”李暄慢條斯理地道,“太子搜查楚帝身邊的人,還有人自殺了,這么混亂的場面,要傳個消息出去并不難,就算是要混個人出去,也不是做不到。”
“皇后?”秦綰皺眉,“她是最早知道的,可是她一直在外祖父身邊,外殿還有那么多王爺在,應該沒法命人去做這件事,除非是她有個能干的下屬,足以獨當一面,才自作主張。”
“不,萬一真殺了蘇青崖,楚帝也得死。這么大的干系,屬下不可能自作主張。”李暄斷然否決。
“我想……私下見見皇后。”秦綰沉吟道。
“寧愿被下蠱十年,到了這般地步都不肯開口的女子,心智定然極為堅定。”李暄不贊同,或者說,不覺得找皇后有用。
“意志再堅定,身上也總有軟肋的。”秦綰道。
“信陽王?”李暄道。
“試試也沒什么損失么。”秦綰笑了笑,“之前在宮里,我已經敲山震虎過了,皇后定然要與幕后之人聯系,若要避人耳目,大約就是今晚了。”
“我去安排。”李暄點點頭。
“你插手,沒關系嗎?”秦綰有些擔憂。不比她有一半南楚血統,李暄可是東華的皇族,把家丑曝光在他面前,南楚的臉就要丟盡了,太子想必是不愿意看見這一幕的。
“沒關系,我會處理好。”李暄毫不在意,“讓我不清不楚地知道一半,或許會散播成更離譜的流言,還不如主動點全部告訴我,再立個契約,交換條件之類的讓人放心。太子懂得取舍的。”
“好吧。”秦綰點頭。
有人愿意干活,她自然是樂得清閑的。
“大小姐,其他不肯招的,怎么辦?”執劍問了一句。
“梁家也是被人利用的一把刀,看來也就知道這么多了。”秦綰有些遺憾地道。
“可是……”荊藍插了一句,“那人既然這么容易招供,也不是什么硬骨頭,敢慫恿他師父來送死還挺不容易的。”
“表功罷了。”秦綰笑道,“你看這些人的武功就知道了,梁家的刀法傳給弟子的只有三十六招,但傳給兒子的卻有四十八招,以保證梁氏血脈永遠都是最強的那一個。梁中天雖然死了兒子,但看起來也沒打算把后面的十二招傳給徒弟。”
“難怪教出來的徒弟一代不如一代。”李暄一聲冷哼,“要多留十二招才能保證自己勝過其他同門,這種資質,怪不得會死在唐少陵手里。”
西秦鳴劍山莊之所以是西秦第一世家,唐默被推崇至極,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他本身有多厲害,事實上,鳴劍山莊根本沒有什么獨家秘笈,任何人上鳴劍山莊誠心求教,唐家都會給與最合適的指點。可以說,唐默和唐演花在外人身上的時間,遠比花在兒子孫子身上的時間多。
然而,唐少陵依舊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那這些人?”執劍道。
“隨你處置了。”秦綰一揮手,又警告道,“不過,梁家人不要給蘇青崖去做實驗,這些人,尤其是梁中天,若是拼著同歸于盡,是很難防備的。”
“知道了。”執劍笑瞇瞇地道,“不過,我把他們廢了武功,打斷手腳,應該沒問題了吧?”
“小心為上。”李暄道。
“好吧,其實蠱毒挺有意思的。”執劍遺憾道。
“你見過了?”秦綰一怔。
“我帶梁安去看蘇神醫用人試藥了。”執劍笑道,“蘇神醫聽說是姓梁的,還特地放了一只叫什么金蠶蠱的蟲子出來給我們看。”
“…………”秦綰黑線。
“小姐放心,蠱蟲一破體,就被蘇神醫毒死了。”執劍趕緊道。
“別玩過頭了。”被他都說完了,秦綰只得說道。
“是!”執劍行了個禮,去處置俘虜了。
入夜,皇后的身體不好,自然是早早地回宮休息了。
貼身宮女服侍她更衣卸妝,皇后坐在銅鏡前,打量著自己的面容,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
“娘娘就是擔憂陛下,也要顧著自己的身體才是。”身后給她梳頭的宮女輕聲道。
“本宮還有什么好顧惜的,只要豪兒能好好的,本宮就別無所求了。”皇后低聲道。
“王爺孝順娘娘,這幾日也沒落下日日來請安的。”宮女道。
“本宮知道豪兒是個好孩子。”皇后臉上也泛起一絲笑意,“原本今年的選秀,也該給他挑個可心的王妃……啊!”
話沒說完,皇后突然臉色大變地站起來,動作大得連椅子都翻倒了。
“奴婢該死!”宮女原本一手握著她的長發梳理,這一下猝不及防,頓時扯下幾根發絲來,急忙跪下求饒。
不料,皇后根本就沒理她,一臉驚恐地指著妝臺上的銅鏡,顫聲道:“如意,你看,那……那上面是不是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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