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太上皇駕崩,雖然是一件震驚四國的事,可畢竟已經禪位,是太上皇,不是皇帝駕崩,影響還是小了很多,加上新帝也是有手段的人,南楚國內倒是沒出什么亂子。
那一夜的宮變真相,牽涉到南楚皇族的家丑,自然是秘而不宣,連徐氏投入天牢時都被藥啞了嗓子,徐家一門以謀反罪論處——倒也說不上冤枉,徐氏的罪名足夠誅九族了,如今只抄了徐家,還算是新帝上位,大赦天下后法外開恩了,也是徐子宇一生征戰,立功不少,才沒有真的禍及九族。
就在東華使節離開的那一天,太上皇曾招新帝入宮,密談了三個時辰之久,大約是交代了后事,之后,南楚的政局平穩,毫無異動。
李鈞還在南楚地界就聽到了消息,命令全軍戒備,不過并沒有派上用途,安安穩穩地渡過大江,返回了東華。
回程的時候多了三條船,是南昌公主的嫁妝和陪嫁人員,很自然的,行程也被拖慢了不少,回到京城已經是半個月之后的事了。
李暄回來得自然更早,而秦綰暫時回不了安國侯府,開始是在買下的小院子里住了幾天,而后李暄回京,就被揪到了寧王府,順便被砸了一摞賬本。
寧王殿下的回答是,你不是問寧王府的產業嗎?作為未來的王妃,現在開始先學著管賬吧。
于是,反正也沒法公開露面的秦綰在王府整整算了十天的賬。
不過,王府總管李少游倒是對這位曾經的瘋女大小姐刮目相看。
原本得知王爺挑挑揀揀多年,選定的王妃竟然是安國侯府的大小姐時,他著實差點吐血,只是王爺堅持,那他就不能對未來的王妃有絲毫不敬。在端王下聘的當天找上門去給秦綰撐腰也是如此,秦大小姐配不配得上王爺另說,可王爺既然選了她,就不能讓未來的王妃被欺負了。
然而,這回十天相處下來,李少游反倒是佩服自家王爺的眼光了。雖說上回的宮宴秦綰已經展現出了不同于普通閨秀的手段,可那畢竟是女子之間勾心斗角的小算計,但這次讓他大開眼界的是秦綰算賬的能力,不過十天功夫,就將她從未接觸過的賬目算得清清楚楚,而這些,其中還有他有意考較而故意弄亂弄錯的部分,也全部被挑出來了。
如今的名門閨秀,說起才藝來個個出挑,可要說管家理事……李少游自問,恐怕挑不出一個比秦綰更強的了。畢竟一個女子在閨中和出嫁后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現在很多擅長管家的當家主母,出嫁時還不是一頭亂麻,全靠婆婆調教才能慢慢上手?而寧王府是沒有女性長輩的,真要來一位目下無塵的“才女”,難不成讓他這個總管去教導新王妃?
所以,果然還是王爺眼光好。李少游暗自感慨著。
就憑著這一手理賬的本事,就能當得起整個寧王府了。不過,秦大小姐不是生母早逝嗎?別說繼夫人對她不好,就連張氏自己,恐怕也沒這個能耐吧?
一邊感嘆,李少游很順口地吩咐侍女趕緊將熬好的參湯給客院的小姐端過去。
秦大小姐這些年吃的苦不少,要好好調養身子,才能早點給王爺添世子嘛。
拈著三縷美須,李少游又往庫房走去。
聘禮也該打點起來了,指望自家王爺想起來再置辦,哪里還來得及?
李暄也很滿意目前的狀況。
李少游算是他的心腹之人,在王府多年,又有點像是半師半友,而秦綰不但是他未來的王妃,更會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們能彼此認同就最好不過了。
想著,他慢悠悠地走進客院專為秦綰留的小書房,卻見秦綰低著頭,在書案上專心地畫著什么,不覺笑道:“畫什么?我不記得你喜歡書畫。”
“過來看。”秦綰看見是他,笑著放下筆,招了招手。
“嗯?”李暄一挑眉,走到她身邊。
是畫,不過不是消遣的繪畫,更像是一幅……房屋園林工程圖?
“怎么樣?”秦綰目光閃閃地看著他。
“你要改建王府?”李暄一眼就看出來,她畫的正是自己居住的寧王府主院。
“我以后要住在這里,當然要讓自己住得滿意啊。”秦綰一臉的理所當然,“有些地方,趁著這一年里,都改了吧。”
“哪里不滿意?”李暄笑道。
“屋子還不錯,家具什么的,到時候肯定會置辦新的,不過花園不好。”秦綰指著圖紙道,“我喜歡桃花和桂花,把這片梅林換一換吧,還有這邊,牡丹要成片才好看,多種一些,還有玫瑰也是。池塘里蓮花太多了,換成荷花吧。”
“我以為……女子多嫌桃花輕薄,而喜梅花高潔。”李暄不解道。
“高潔能當飯吃?”秦綰一臉“你是笨蛋”的眼神看他,“桃花能做桃花酥魚,桂花更好了,桂花糖、桂花糕、桂花酒,能做好多吃的!”
于是你覺得哪種花好是用能不能吃來衡量的么?
李暄黑線了一下,指著池塘問道:“你不要蓮花,換成荷花是因為荷花有蓮子和蓮藕可以吃?”
“難道不是嗎?”秦綰睜大了眼睛。
“你喜歡就好。”李暄苦笑了一下,玫瑰也是可以吃的,不過牡丹……沒聽說牡丹可以吃?反倒是圖紙中要清理掉的菊花,好像能做菜?而且梅花同樣能做點心也能釀酒的。
“我不喜歡菊花和梅花。”秦綰坦然道。
“你喜歡牡丹?”李暄問道。這也是秦綰要種的花里大概唯一一種不能吃的了,不知道有沒有牡丹餅什么的?
“我就喜歡牡丹富麗堂皇雍容華貴是花中之王怎么樣?”秦綰笑道,“說什么牡丹艷俗,桃花輕薄,不過是本身氣魄不夠而已,就如那些風一吹就倒的千金小姐,撐不起來。”
“本王的紫曦,天生便是花中王者。”李暄滿意道。
他的王府花園自然是請大師設計的,一草一木的布置,都美輪美奐,不過,既然秦綰不喜歡,他也不介意隨她去折騰,種什么花什么樹的,反正都一樣能看就是了。
何況,不過就是換點花木,就是把房子拆了重新蓋一遍也無所謂。抓緊點,新栽的花木明年大約也能開花了。
“你把想要的東西列個單子,讓李總管派人去采購。”李暄道。
“不著急。”秦綰把圖紙放在一邊,又笑道,“阮婆婆過陣子會來一趟,請她修好圖紙再說。”
“你想把王府布置成陣勢?”李暄道。
“我小時候也跟星宗那群神棍學過一些,我有預感以后的寧王府會很熱鬧,你信不信?”秦綰一臉的嚴肅。
“……”李暄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記得留條路給下人走。”
“知道啦。”秦綰笑道,“我會請阮婆婆布置那種需要手動開啟的陣勢,平時就是普通的花園。”
“好。”李暄點頭。
“還有這個。”秦綰又抽出一張寫滿字的清單。
“這是什么?”李暄一怔,那熟悉的字跡,好像是李少游的?
“剛剛李總管送來的,問我喜歡什么。”秦綰笑瞇瞇地看著他。
“你看著回復他好了。”李暄隨口道。反正是秦綰的聘禮,想來李少游也看出了,張氏是不會用心為秦綰打算的,還不如讓她自己做主了。
“嗯,我把不喜歡的都回復他了。”秦綰道。
“為什么?”李暄一愣。
“我那個好繼母又不會把聘禮也放在嫁妝里讓我帶出門,那為什么便宜了秦樺和秦珠?”秦綰答道。
“……”李暄覺得她說的應該不對,但是……再想想怎么又好像很有道理?
“聘禮的數量,照著秦家的嫁妝給就行,不用多了。”秦綰又道。顯然,當時她按自己全部的嫁妝來算聘禮純粹是鬧著玩。
“你不覺得委屈?”李暄更不解。
聘禮的數量能看出夫家對新娘的重視,哪個姑娘不是希望聘禮越多越好,在人前更能揚眉吐氣?
“為什么要委屈?”秦綰瞪著他道,“你的錢以后都是我的,而聘禮是給秦家的,又不是給我的,給這么多做什么?面子又不值錢!”
何況,就是只按秦家的嫁妝給,那聘禮也很看得過去了,何況皇帝肯定還會有賞賜,又不會丟臉了,何必要花自己的錢,再去撐個無謂的面子。
“還有,王爺就看著什么光鮮值錢又沒用的東西往聘禮里裝吧,好看就行了,少放點現銀。”秦綰又囑咐道。
就算是李暄的淡定,也下意識地抹了把汗。
“有問題?”秦綰疑惑道。
“我說……你以前到底有多缺錢?”李暄無奈道。
“我剛剛用這具身體的時候,為了湊給蝶衣治傷買藥的錢,設計搶丫頭的首飾。”秦綰漠然道。
“……”李暄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再說,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銀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能省就省吧。”秦綰道。
“知道了。”李暄苦笑。只想說你那哪是省錢,分明是摳門了。
雖然說,他很想給秦綰一個能配得上她的盛世婚禮,不過,既然秦綰堅持,他就如她的愿。
秦綰端起邊上已經不燙了的參茶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指著桌上整整齊齊的一疊賬本道:“這些我都整理好了,王府下大部分產業還是賺錢的,就是有兩家虧損的鋪子,我覺得有點兒不正常,什么時候去店里瞧瞧。”
“好。”李暄笑著答應了。
“我這邊還有醉白樓和盛世,現在有盈余,倒是可以考慮多盤幾家鋪子下來。”秦綰又道。
李暄無語了,姬木蓮的盛世雖然還沒開業,但可以想象將來日進斗金不是夢,光是盛世一家,就足以抵得上寧王府在京城的大半收益了。
“對了,十五那天有空?”秦綰問道。
“有。”李暄點頭。雖說還有十來天,但到時候沒空也會變成有空的,無所謂了。
“我在盛世請客。”秦綰笑笑,拿出一張精致的請帖遞給他。
深紫色的帖子,上面用燙金印了牡丹花紋,卻沒有大家閨秀的帖子那樣的熏香,簡單大氣。
“還請了誰?”李暄不意外姬木蓮空出的第一天是留給秦綰的。
“太子、端王、秦侯、江丞相、凌大將軍和凌少將軍,以及……王爺您。”秦綰一張張地往桌上排帖子。
“這兩張,是要我替你轉交?”李暄看著分成兩排的帖子,了然道。
“這不是怕我一個閨中女子,請不動當朝的丞相和大將軍嘛。”秦綰笑道。
李暄隨手將那江凌兩家的帖子也收了,他明白,秦綰要請人,總有辦法請到的,讓他轉交,并不是怕他們不來,重點就在,由他轉交這個環節。這是寧王府的態度。
李鈺……應該會安心點。
“歇歇吧,以后有的是時間看這些。”李暄道。
“嗯。”秦綰伸了個懶腰,又笑道,“給自己辦嫁妝的姑娘還能找出幾個,但是給自己辦聘禮的……只有我一個吧?”
“說起來,你說你不擅長刺繡,嫁衣怎么辦?”李暄忽然道。
“起個頭,姬夫人幫我繡。”秦綰顯然早有準備。
“那小定那天呢?”李暄道。
“啊?”秦綰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東華的風俗,小定那天,你要準備一套我的衣裳,親自裁剪的。”李暄提醒道。
“這個就是我做的,穿出去丟王爺的面子了?”秦綰一手扯過他的衣袖。
“你裁剪不錯,衣服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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