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蓮帶著紅苕和綠菱趕到大殿的時候,里面已經有不少人在了。
各位夫人都是匆匆起床的,隨意披了衣裳,妝容不整的,佛前的和尚們閉目敲木魚,默默念誦經文。
“人都齊了?”隨著一個冰冷帶著怒氣的聲音,三個女子走了進來。
為首的那個雖然一身布衣素服,卻掩不住眉宇間的氣度高華,這是一個生來就是人上人的女子。
“那是舞陽公主,她身邊的是梅家的嫡長女梅夕影,是公主的伴讀,另一個姑姑是公主的貼身女官芹姑,原本是皇后的陪嫁丫頭,一生沒有配人,后來跟著公主,是看著公主長大的。”紅苕在白蓮耳邊低聲說道。
“嗯,和我們都沒有關系。”白蓮低垂著目光,嘴唇動了動,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紅苕和綠菱對望了一眼,也各自低下頭。
“公主殿下,寺里的僧人,除了閉關的空遠方丈無人敢去打擾之外,就只有一位智字輩的師侄智能不見蹤影。”過來報告的是空遠大師閉關后,主持含光寺日常事務的空念大師,是空遠大師的師弟。
“香客呢?”李惜又問道。
“似乎……只有太子妃未到。”回答的是芹姑。
“本宮這位三嫂倒是架子夠大。”李惜一聲冷笑,目光卻落在白蓮身上,不過語氣還算是溫和,“白側妃來的時候,沒去看看三嫂嗎?”
“公主殿下,妾身要是說不想去……想必公主也不會感到意外的是吧?”白蓮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李惜愣了一下,隨即也緩和了臉色。邊上聽見的貴婦小姐們更是連連點頭,互相傳遞著眼色。
實在是……這些日子太子府里的熱鬧太過精彩,已經無人不知了。不過,對于白蓮,還是同情居多。雖說江漣漪在大婚當天被白蓮搶了洞房花燭,不管白蓮是不是真無辜,新娘子總是值得人同情的。無奈江漣漪實在是不會做人,硬生生地將那一份可以利用的同情揮霍了個干凈,這種吵鬧法,哪怕她當真是受害者,也很難讓人站在她那一邊。
而白蓮就不同了,明明是受了委屈的,卻不鬧不吵,安靜溫柔。何況她是寧親王的表妹,身份并不在江漣漪之下。再加上她原本都是要做太子側妃的,這件事對她來說也是無妄之災。要說江漣漪是受害者,白蓮也是啊!
當然,白蓮若是說完全不記恨江漣漪,還和她關系很好……這個怕也沒人信,反而要讓人覺得她虛偽了。所以,這樣,正好!
“若是讓刺客驚到三嫂就不好了,還是請空念大師帶幾個武僧過去瞧瞧吧。”李惜皺了皺眉,還是說道。
“阿彌陀佛。”空念大師宣了聲佛號,也不推辭,點了幾個弟子過去。
“芹姑,你也跟著去吧。”李惜又吩咐了一句。
“是。”芹姑冷淡地點點頭。
等他們離去,李惜又帶上了一絲笑意,柔聲道:“諸位夫人小姐也不必驚慌,只是刺客在寺內逃竄尚未落網,為了大家的安全,還是一起呆在這佛堂中的好,本宮已經讓侍衛上山保護了。”
“多謝公主。”眾人連稱不敢,紛紛道謝。
雖說不覺得刺客是沖著自己來的,或是剛好自己就這么倒霉,但能和這位最高貴的卻一直深居簡出的舞陽公主交好,就算是讓她們睡在這佛堂里也行啊!
“夕影,你還好吧?”李惜偏過頭,有些擔憂地道。
“沒事。”梅夕影搖搖頭。
和李惜那種高貴凌厲的美不同,這位梅家的嫡女光看容貌,其實并不是非常出色的那一種,只是清雅秀麗而已,只是,這女子渾身上下流露出一種知性而溫柔的氣質,讓人見之忘俗,也就忽略了她的容貌。
腹有詩書氣自華,梅夕影無愧于東華第一才女這個稱號。
而跟在舞陽公主身邊,李惜不愛出風頭,使得梅夕影也極少在人前露面,近些年的梅花節桃花祭,更是從未參加過。
“要不,還是讓侍衛送你下山吧?女孩子家的,留了疤就不好了。”李惜道。
“皮肉之傷而已,再說,還有刺客沒抓住,天黑下山路滑,還是不要分散侍衛了。”梅夕影搖搖頭。
“梅小姐是受傷了嗎?”白蓮心中一動,上前問道。
“嗯,夕影替本宮擋了刺客一刀,傷了手臂。”李惜皺著眉道。
“妾身這里有些藥卻是極好的。若是一時下不了山,不如讓梅小姐先用?”白蓮微笑道。
“白側妃怎么會隨身帶著傷藥?”李惜一怔,狐疑地看著她。
“是長樂郡主出京前送來的,因為妾身體弱,特地向蘇神醫求來的藥,連傷藥都有,一整盒的,妾身也就全帶在身上了。”白蓮抿嘴笑道。
“那就多謝白側妃了。”李惜喜道。
無論如何,她一個公主,出門也不會隨身帶著傷藥,梅夕影受傷,用的還是含光寺給武僧使用的金創藥,自然不會有多好。梅夕影尚未定親,若是因為她而在身上留了疤痕,她也會過意不去的。
“紅苕。”白蓮招了招手。
“是。”紅苕從懷里取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里面竟是分成一小格一小格的,每格都裝著不同的藥丸藥粉,看起來極為精致。
白蓮挑出一枚淡綠色的藥丸遞過去,笑道:“用水化開,涂在傷口即可,讓妾身的侍女來吧。”
“有勞了。”梅夕影對她友好地一笑。
她也是不想因為自己而給舞陽公主添麻煩,但作為一個閨中少女,哪有不怕身上留疤的,如今能夠兩全,她自然是感激白蓮的。
“長樂郡主對側妃倒是不錯。”李惜若有所思道。
“或許就是愛屋及烏吧。”白蓮道。
“郡主與寧皇叔祖……嗯,確實很好。”李惜想了想,也點點頭。
她是唯一的嫡出,和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怎么親近,也就只有和梅夕影這個青梅竹馬的伴讀好些,從小養成的清冷性子,對秦綰這個所謂的瘋女倒是沒什么意見。
自幼生活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里,母后身子不好,也難給她庇護,若是沒有梅夕影相伴開解,李惜覺得,自己也早就被逼瘋了。
“不過,怎么還不回來?”梅夕影微皺著眉讓綠菱重新包扎手臂上的傷口,一邊疑惑地說道,“該不會……那刺客為了躲避侍衛的搜捕,挾持了太子妃吧?”
李惜雖然是獨自在含光寺抄經,沒帶幾個下人,但暗中哪會沒有暗衛保護,那些才是真正的高手。
“若是有事,倒是本宮連累的三嫂了。”李惜道。
白蓮微微低頭,掩去了唇邊一絲冷笑。
“殿下!”就在這時,芹姑鐵青著臉回來了,身邊是不住念著佛號的空念大師。
“芹姑,怎么了?可是三嫂出了什么事嗎?”李惜焦急地問道。
“這……”芹姑原本是憋著一肚子火氣的,但聽到這句話,一下子被問住了。
不是沒有話說,而是非常有話說!只是……公主也是一個姑娘家的,這種事怎么好污了公主的耳朵?
“芹姑姑,太子妃怎么了?”白蓮問了一句。
芹姑一轉頭,看到她,不禁目光一亮:“白側妃在這里真是太好了,趕緊去看看太子妃吧。”
“啊?”白蓮微一遲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惜,臉上也露出為難的神色。
“本宮也去看看三嫂吧。”李惜沒怎么猶豫道。
她能理解白蓮的處境,江漣漪是個什么樣的人她不是不知道,何況白蓮還是三哥的側室,想必平日在府里也沒少受她欺壓。江漣漪沒事還好,若是有事,恐怕白蓮還真應付不來。
再加上,剛剛贈藥之事,她算是承了白蓮一個人情,今晚又是自己連累的,就當是順手幫她一把吧。
“多謝公主。”白蓮頓時松了口氣,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她當然知道現在江漣漪那邊是什么情況,可光是芹姑看見可不夠,說不準為了皇室顏面,就按下來了,必須……再多幾個看客啊。
“公主殿下……”芹姑卻綠了臉。
白側妃那是個已婚的婦道人家,可那場面是公主能看的嗎!
眼看著李惜和梅夕影已經走出去了,芹姑尷尬無比,左右看看,只好拉了因為給快出閣的長女柳碧君祈福而剛好也在含光寺過夜的柳夫人一起去。
這位夫人身份夠了,最重要的事,性子好,嘴嚴,柳家的家風還是能信任的。
柳夫人卻莫名其妙,邊走邊低聲問道:“姑姑,您可得說一聲,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啊。”
“您……見了就知道了。”芹姑只得道。
一行人到了江漣漪居住的禪房外面,更是一驚。
卻見幾個侍女都被堵著嘴捆了起來,看守的兩個面色冷厲的女子,是舞陽公主的暗衛,還有幾個之前隨著空念大師一起來的武僧個個閉著眼睛默誦佛經。
“這是怎么了?那兩個是太子妃的侍女吧?”白蓮驚訝道。
李惜臉色一變,加快了腳步往屋里走去。
“公主等等!”芹姑一聲急呼。
原本在李惜想來,既然暗衛都在這里,屋里自然是已經沒有了危險的,可暗衛綁了太子妃的侍女,難不成是因為這兩個侍女玩忽職守,導致太子妃被刺客怎么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雖說她是唯一的嫡出公主,可畢竟是個女兒,若是因為她,太子妃出事了,以后她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畢竟,父皇母后年紀都大了,這天下,以后是太子的。
然而,她做夢都沒想到,沖進屋內會看到這般場面……
只見屋里一片凌亂,江漣漪只穿著一件粉色的肚兜,被暗衛的劍鋒逼得縮在墻角,明明嚇得瑟瑟發抖,可臉色卻帶著詭異的嫣紅。床前的地上,呆坐著一個幾乎**的男人,只在外面勉強裹了件僧袍,露出一個光頭,顯然是被嚇傻了。
雖然窗子已經被打開了,但屋里曖昧的**氣息一時仍未散去,任誰都能看出這里剛剛發生過什么。
李惜愣住,拿不定主意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是尖叫,還是叱罵,或者是捂著臉跑出去?
“啊~”不過,倒是有人替她尖叫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這男人是誰?”白蓮慘白著臉叫道。
不過,她的聲音也驚醒了那嚇呆的和尚。
“冤枉,小僧冤枉啊!佛祖在上,小僧明明什么都沒做過!”那和尚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喊道。
“你、你走開!”李惜驚地退了兩步,無措地看著梅夕影。
可跟她一樣,梅夕影縱然身份高貴,可畢竟是個姑娘家,哪里知道該怎么處理這種事,眼看著個半裸的男人朝他們爬過來,整個人都僵硬了。
“快,公主趕緊先出去。”白蓮回過神來,趕緊道。
“是是,公主,先出去再說。”芹姑也后悔怎么就沒攔住公主,一邊瞪了屋里那暗衛一眼。
實在是她也沒想到,她走了個來回,這兩人居然連衣服都沒穿好啊。
當然,暗衛也很委屈,這兩人一個撒潑,一個嚇傻了,她既不能真傷了太子妃,替她穿衣服就是個麻煩活兒,而地上那個和尚就更麻煩了,她也是個姑娘家好嗎?都丟了僧袍過去,那和尚不穿,難道她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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