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抵達興昌隆猶幸段志玄尚未至但卜杰、卜廷早已等得不耐煩底子里是怕他怯戰(zhàn)爽約。

    匆匆梳洗更衣來到廳堂段志玄剛抵步與卜杰和卜廷兩人在說話見徐子陵出廳道：計劃有變！

    徐子陵一頭霧水的在他旁坐下問道：什么變了？

    段志玄道：秦王本定下若可達志再挑戰(zhàn)我天策府就由莫老師出手應付現(xiàn)在取消這計劃莫老師今晚不用出手。

    徐子陵微一怔卜廷解釋(.2.)道：莫老師萬勿誤會只因天策府剛有高手(.2.)從外地及時趕回來所以另有安排。

    徐子陵立即想到該是李靖和紅拂女回來只不知誰受命去應付可達志的挑戰(zhàn)趁機道：鄙人當然聽從公子的吩咐既然如此鄙人可否不出席今晚宮廷的年夜宴？

    段志玄歉然道：但秦王特別吩咐莫老師今晚必須出席俾可在旁觀察可達志的狂沙刀法。

    徐子陵心中暗嘆只好答應。

    段志玄起立道：時間差不多哩！我們先到天策府與秦王一起赴宴。

    ※※※

    熱氣騰升。

    寇仲一手按在熱水半滿的巨桶邊另一手探入桶內(nèi)測試水溫微笑道：小弟準備沐浴美人兒你是否要在旁欣賞？

    躲在房內(nèi)的涫涫嬌笑道：不要那么吵嚷人家要睡覺哩！

    寇仲兩眉上揚哈哈笑道：悉隨尊便！就那么脫個精光坐入桶內(nèi)來個熱水浴還哼著輕松的曲調(diào)。

    涫涫幽靈般從房內(nèi)飄出來忍俊不禁的道：你的歌喉真難聽這是否揚州流行的小調(diào)小心會在這些地方露出馬腳。

    寇仲心中一懔這確是少時在揚州偷聽妓女唱曲學回來的小調(diào)卻仍不忘涫涫的眼精在占他便宜把身子縮入桶內(nèi)皺眉道：非禮勿視最怕你愛上我威武的雄軀不能自拔那小弟就要頭痛了。

    涫涫來到高及胸口的巨桶旁朝他望去噗嗤嬌笑道：那有男子漢大丈夫像你那么扭扭擰擰的君子坦蕩蕩嘛！人家早就對你不能自拔何須等到眼前此刻。

    寇仲以浴刷遮著重要部位苦笑道：不要耍我啦！令你難以自拔的是陵少而非小弟你再不挪開**我就把你拖落桶里來個鴛鴦共浴切勿怪我沒預作警告。

    涫涫淡淡一笑道：人家想你的時間和思念子陵的時間都是那么多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唉！不過你這人大事精明小處卻粗心糊涂(.2.)你可知人家怎能肯定莫神醫(yī)就是你寇少帥呢？

    寇仲愕然道：我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綻？

    涫涫正要說話忽然露出警惕的神色低聲道：有人來哩！

    說罷一溜煙般鉆入臥間去。

    寇仲比她遲上剎那光景才聽到接近的足音心知自己在這方面尚差她一線。

    接著常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小弟和梅兄一道來陪莫兄入宮。

    寇仲尚未有機會囔自己正在洗澡梅洵推門而入笑道：咦！莫先生原來正――

    哈！請恕我們打擾之罪。竟就那么排門而入毫不客氣。

    寇仲就驚且怒幸好因涫涫的關(guān)系所以沒有脫下面具否則這下便要原形畢露。

    不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梅洵肯定對他仍有懷疑所以專誠尋上門來找他的破綻。

    常何見寇仲壯男出浴大感不好意思怨梅洵道：嘿！小弟都說在大廳等待莫兄的啦。

    梅洵正以銳利的目光審查寇仲假如他是匆匆戴上面具又或臉孔是以易容術(shù)造出來的不露出破綻才奇怪。

    寇仲心內(nèi)雖恨不得跳出桶來把梅洵捏死表面卻不得不裝出欣悅得神情道：沒關(guān)系梅兄這么給小人面子是小人的榮幸。心忖若給梅洵看到自己完美的體魄他寇仲將無所遁形。

    梅洵目光在四處巡逡隨口說道：小弟和莫先生一見如故所以在街上碰到常將軍知他來與莫先生一道入宮亦湊熱鬧隨他來了。

    最后目光落在寇仲掛在墻上的井中月一對俊目立時以倍數(shù)亮起來往掛刀處油然步去道：莫先生原來是用刀的高手(.2.)以莫先生的品味此刀必非凡品可否讓小弟一開眼界。

    寇仲在桶內(nèi)的身體立時出了一身熱汗魂飛魄散。

    刀鞘和刀柄雖被油布重重包著外表看似破舊但內(nèi)涵卻是難以瞞人的尤其這是因他而名震天下的絕世寶刀。

    常何眉頭大皺知道梅洵對寇仲懷疑未釋特來探究他的底細偏又莫奈他何梅洵如此膽大妄為當然有齊王元吉在背后撐腰。

    寇仲像被判刑的死囚頭皮麻的瞧著梅洵從墻上把井中月取下來一時間完全失去方寸。

    鏘！

    梅洵不待寇仲答應把刀子從鞘子內(nèi)拔出。

    ※※※

    徐子陵是第二次到掖庭宮宮內(nèi)其實并沒有一座叫天策府的宮殿只以李世民因功被封為天策上將他治事的承乾殿便被稱為天策府。

    天策府布置得像一般大富大家的廳堂卻實而不華北端是主座左右各排放十八套幾椅。

    主座后交叉豎起兩支大旗分別為大唐的國旗和李世民天策上將的帥旗。另東西二墻掛滿中外各類型的奇兵異器營造出一種馬騁沙場、威武懾人的氣勢令徐子陵印象深刻。

    當徐子陵隨段志玄等步入天策府李世民正在北座和天策府諸將閑談神態(tài)雍容自若。

    李世民右方占席的是杜如晦接著是候君集、柴紹、羅士信、史萬寶、劉德威、龐玉和幾位徐子陵不認識的文武官員。

    左邊席赫然是李靖然后是紅拂女、被賜李姓的沈落雁夫婿李世績、長孫無忌、尉遲敬德等人卻不見沈落雁。

    眾人目光往他們投來時李靖虎軀微顫立時把徐子陵認出來。徐子陵這才記起在落陽時曾以這疤面客的面具見過李靖此時后悔莫及。

    李世民顯然對他這莫為非常看重竟起立迎上來親自招呼卜家兄弟亦因他而沾得光采。

    一番客套場面話后卜杰、卜廷和徐子陵坐于李靖那邊末席的空位上由于最后一席由段志玄爭著坐下所以心理上卜杰和卜廷亦感受到尊重。

    李世民向各人敬茶后忽然搖頭一嘆道：今午父皇急召太子殿下、齊王和本王晉見當著我們的面吩咐工部在春節(jié)后立即把貫通掖庭、東宮和太極宮的所有門道動工封閉各位對此有什么看法？

    整座天策府在他說畢這番話后立時靜至鴉雀無聲人人你眼望我眼卻沒有人說半句話。

    此事關(guān)系到李淵誰敢亂說話。

    在座只有徐子陵把握到李世民這番話背后的深意。

    適才在玉鶴庵他曾把石之軒、趙德言兩大邪人透過可達志和楊文干利用建成、元吉對他的陰謀和盤托上令李世民生出很大的感觸。

    李世民是做大事的人多年的征戰(zhàn)生涯使他明白成王敗寇生死決勝是不容婦人之仁有容身之地的。

    他在洛陽要殺徐子陵和寇仲正代表他一旦認清目標會狠下心腸不達目的不肯罷休。

    這是每一個成功將帥的條件否則就會被淘汰。

    寇仲亦有這種性格和特質(zhì)。

    李世民現(xiàn)在對建成、元吉兩人死了心因這再非只限于宮廷內(nèi)斗而是牽涉到天下蒼生及與外族及魔門的爭斗。

    但李世民對李淵仍有憧憬和幻想尤其李淵忽然把東西兩宮通往中宮太極宮的內(nèi)通道封閉燃起他的希望所以忍不住說出這番話來一方面想聽聽眾人的意見更重要是測試座上諸人的反應。

    一陣不自然的沉默后由徐姓改為李姓的李世績乾咳一聲道：這會否是皇上一個警告？

    徐子陵心中大訝想不到第一個言會是剛加入天策府的李世績旋又明白過來。

    李世績實是李世民對付李密和李建成一只厲害的棋子。

    李密投靠唐室后依建成以抗李世民當然是居心不良希望分裂唐室甚或取而代之。不過李世民亦不是沒有應付的方法就是把對李密再不寄厚望的李世績收歸己用將李密余下的實力進一步分裂。

    自李密兵敗使李密不敗的神話破滅他的聲望跌至最低**到他投降唐室各方霸主早不當他是一號人物。反而李世績領(lǐng)導李密的殘余兵將據(jù)守河北以抗王世充聲望騰升不但令天下群雄刮目相看更令他在瓦崗軍中有取李密而代之的勢頭。即使在唐室諸將里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無論劉武周想南下又或竇建德要東來先得闖他把守的防線。

    正因他地位特殊兼且旁觀者清故先言。

    柴紹沉聲道：皇上想警告什么呢？

    只看寇仲這頭號情敵的神情便知他和李世積的關(guān)系不是太好。

    李世績微微一笑淡然自若的答道：皇上是要警告任何有異心的人不得輕舉妄動因為皇上此舉正表示他非是沒有防范之心。

    座上諸人無不動容。

    李世民含笑**頭道：世績與本王的看法不謀而合。誰可告訴本王為何父住早不下令、遲不下令偏在春節(jié)即臨的時刻隆而重之的在今午頒此令呢？

    杜如晦乾咳一聲道：此事可否稍后再討論？

    眾人紛紛附和。

    李世民雖似意猶未盡卻不再堅持望向一直默然不語的李靖道：假若可達志出乎我們料外的并不挑戰(zhàn)我們是否該主動出擊？

    徐子陵聽得心中贊許李世民不愧是統(tǒng)兵司令的長才不斷提出問題激勵下面的人去動腦筋好聽取他們的意見以比對修正自己的定見。

    李靖尚未答話長孫無忌搶先道：我以為若非具有十足把握否則不宜輕啟戰(zhàn)端若不幸敗北對我們天策府聲威的損害更難彌補。

    長孫無忌這分析很有見地同時可知這位曾在可達志手底吃過虧、在天策府位列前三甲的特級高手(.2.)對可達志猶有余悸顧忌甚深。

    事實上可達志這種以武會友的惡意挑戰(zhàn)對天策府的威望確造成沉重的打擊令李世民亦不得不善為籌謀應付。

    尉遲敬德接著道：敬德支持長孫將軍的話更認為即使可達志今晚正面挑戰(zhàn)李將軍或李夫人亦不須應戰(zhàn)否則如讓可達志再次得逞他便可四處宣揚盡敗我天策府上下諸將。

    紅拂女冷哼道：假設(shè)勝的是我們那又如何？豈非可大挫他長林軍的威風。今晚就由紅拂出手看他可達志是否三頭六臂。

    李世民從容一笑道：誰人出手或不出手容我們稍后再談。

    虎目朝徐子陵瞧來親切的道：莫老師有什么意見？請隨便隨出來不要有任何顧忌就當是閑話家常。

    徐子陵那敢長篇大論的去回應他裝作謙卑的道：由于鄙人是外來的人就算今晚出手輸?shù)暨@一仗對天策府的打擊該沒有那么嚴重。

    李世民搖頭道：不！我們絕不可輸。

    霍地立起步下臺階負手緩步而行仰天哈哈笑道：想不到我李世民無懼外面千軍萬馬的大戰(zhàn)卻被這里一場區(qū)區(qū)單獨斗的小戰(zhàn)難倒。

    眾人均露出羞慚之色。

    來到殿心李世民倏地立定雙目閃閃生輝冷然道：眾卿切勿以為這種兩人爭斗的成敗無關(guān)大局事實上對我們天策府的聲勢、士氣、信心均產(chǎn)生嚴重的影響。

    徐子陵心底同意。

    天策府由于李世民的蓋世軍功在大唐軍民中建立起至高無上的完美形象但可達志卻憑著一手狂沙刀法要在這本無瑕疵的形象攻破出一道缺口。此消彼長下長林軍的聲望自因而提高。若李世民不設(shè)法補救挽回聲譽在與建成元吉的斗爭中會被迫處于下風。

    李淵因被寵妃及小人唆擺對李世民的印象日趨惡化但仍不住策封李世民亦是迫于形勢一旦這形勢被逆轉(zhuǎn)過來確是后果難測。

    李靖從椅上彈起撲跪地上朗聲道：秦王請讓李靖今晚出戰(zhàn)可達志。

    全場文臣武將紛紛離椅下跪使得徐子陵和卜廷兩兄弟亦只好依樣葫蘆的跪伏地上。

    李世民的一番話激勵得人人充滿斗志愿為他死。

    李世民回歸王座道：諸卿請起。

    眾人坐好后李世目光熠熠的巡視各人露出絲充滿自信的笑意油然道：可達志乃東突厥新一代最出類拔萃的高手(.2.)只有跋鋒寒可堪比擬。不過就算他能盡敗我天策府的人仍不代表他無敵于中原。

    眾人包括徐子陵在內(nèi)無不大感愕然。照李世民先前的語調(diào)今晚之戰(zhàn)可勝不可敗。

    但此刻口風一轉(zhuǎn)就像輸?shù)粢膊淮蚓o似的。

    紅拂女道：秦王請讓李靖出戰(zhàn)他必不負秦王的期望。

    龐玉道：李將軍的『血戰(zhàn)十式』在我天策府諸將中穩(wěn)據(jù)席只有他能挽回我們的面子請秦王允淮。

    眾人紛紛**頭同意氣氛凝重斗志激昂。

    李世民目光落到徐子陵臉上沉聲道：莫老師曾和可達志交手究竟有多少勝算？

    徐子陵心答連半成都欠奉皆因與可達志交手的是侯希白而非他而侯希白因不敢以美人扇這獨門兵器與他對仗使得威力大減也讓可達志占得很大便宜。

    李世民的話他卻不得不答只好道：勝敗只是五五之數(shù)。

    席上過半諸人均露出認為他過份自夸的神色。若徐子陵以本來的身分說這句話將沒有人敢懷疑甚至會贊他謙虛；換過莫為的身分當然是另一回事。尤其曾與可達志交過手的龐玉、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三人更覺得他不自量力。

    只有李靖心知肚明：在座諸人中他是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李世民長笑道：好！莫老師既有此信心和膽色本王就維持原議由莫老師出戰(zhàn)可達志李將軍明白本王的心意嗎？

    眾人恍然大悟李世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只為說明一件事就是天策府輸不起另一仗。讓莫為這外人出戰(zhàn)即使敗北仍未至使天策府威名盡喪的地步。

    李世民最厲害處是平衡府內(nèi)各人的意見把不同的聲音統(tǒng)一起來鼓勵士氣。

    否則只接受其中一種意見不被接受的人自然不會心服。

    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并不主戰(zhàn)更不能接受由外來人代表出戰(zhàn)。可是經(jīng)李世民的一番話后反覺得由莫為這外人出戰(zhàn)是理所當然的事值得一試。

    李靖真心誠意的道：李靖明白這確是最隹的選擇。

    李世民長身而起微笑道：就這么決定今晚要看莫老師的本領(lǐng)啦！

    徐子陵跪伏地上朗聲道：小人必不負秦王的期望。

    眾人轟然應好士氣昂揚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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