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小廝一聲喚,桂嬤嬤話說到一半,只能起身走了。
紀纖云往外瞟了一眼,繼而低頭,繼續和包子做斗爭。
那太監天天下午來問病情,今天上午頂著雨到了,應該是宮里得到冥王府進刺客的消息了。
不過,跟她也沒關系。
能不摻和的事,絕對離得遠遠的,全毛全須的離開,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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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陽光普照的一天。
算算日子,已經術后第八天,紀纖云頭天已經檢查過傷口愈合情況,出奇的好。
吃過早飯,她就讓顧西風準備了剪刀、鑷子,準備拆線。
“會有一點疼,你做好心理準備。”
烈酒凈了手,戴了口罩、帽子,紀纖云迅速進入狀態,程序化的交待。
不知怎的,即便她是站著的,還是覺得比躺著的矮一截,無奈,氣場比不了。
莫名的,有了第一次給人做手術的那種緊張感。
病貓日漸有恢復猛虎之勢,初見的勉強勢均力敵,是越來越達不到了。
緩解落差,她故意挺了挺脊背。
目光放的遠一點,不去對視。
亓凌霄只從嗓子里“嗯”了一下,繃住的嘴角透漏著他的一絲興奮。
過了這一關,他就重生了。
例行告知過,紀纖云輕輕舒出一口氣,穩定心神,專注的開始拆線。
小剪刀剪斷,鑷子把線頭從肉里拽出,沒聽到預期的那種疼的抽氣聲,她也就沒了顧忌。
反正人家忍得住疼,她就加快了速度。
可,莫名的,總感覺有雙眼睛極其挑剔的盯著她,讓她渾身不自在。
余光掃過去,驚覺,不是她疑神疑鬼。
正對上冥王一瞬不瞬的目光,蟄伏的老虎窺探獵物般,專注、熱切、霸道。
歷時,她的指尖顫了顫,差點把剪子扔出去。
誒,這人盯著的,應該是她的手。
可,這沒有區別。
“喂,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為了能集中精神工作,紀纖云直起腰來嚴肅命令。
亓凌霄一臉理所當然,“那是我的肚子。”
上次昏睡就沒法了,有人拿著剪子對著他肚皮,他哪有不看的道理?
麻木的任人宰割?那就不是他了。
紀纖云敏感的聽出話外音,眉毛立著就沒了好語氣,“怕我弄死你嗎?信不過我,那就別讓我做事。”
“你不做,可以。休書我也沒工夫寫。”,亓凌霄眼皮都沒挑,淡漠的拋出一句。
竟敢威脅她!
紀纖云氣的咬牙。
心口起伏幾下,理智好不容易把怒氣壓下去,彎腰下去,繼續工作。
忍!
為了盡早擺脫這貨,她可以忍。
一盞茶功夫,最后一根線頭落在托盤里,紀纖云從心底松了口氣,摘下口罩囑咐,“線拆干凈了。記住,之后半個月不能劇烈活動,刀口會裂開的。刀口不能碰水,沐浴絕對不行的。還有,吃半流食,脹氣的東西要少吃。”
完成任務似的說完,收拾東西,走人。
“……”,亓凌霄剛要張嘴發問,人已經扭頭走了,登時,他眉頭就皺了一下,“站住!”
一刻都不舍得耽誤,好不耐煩!
不用確定,紀纖云也聽出那是在叫她,歷時,皮笑肉不笑的扭頭,“有事?”
站住?呵呵,兇巴巴的呼來喝去,當她是奴才嗎?
可惜,她不認為,她是奴才。
不可一世的模樣,更是激怒了亓凌霄,眼睛微瞇,目光危險,“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無法無天。”
“那你的意思是,我救了你,還得對你卑躬屈膝嗎?”,紀纖云昂了昂下巴,嘴角噙著一抹嘲諷,“如果是這樣,請直說。反正日子也不長,走之前,我可以配合。”
說的都是什么?難道這丫頭吃錯藥了?
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
亓凌霄鷹隼似的眸審視的看過去,如火如燭,直達人心。
“你誤會了,冥王肯定不是這個意思。怕是他有事要問你,見你走的急,才叫住你的。”,眼見著師弟要發火了,顧西風上前兩步當起了和事老,勸了紀纖云又湊到床邊去,“她歲數小,不懂事,有話好好說……”
趁此機會,清風默默挪到紀纖云身邊,飛快的壓低聲音道,“開膛破肚都放心交給你,主子怎么會懷疑你下毒手呢。快去說個軟話,鬧僵了吃虧的是你。”
他不是多事的人,莫名的,就當這回,是鬼使神差吧。
一席話,瞬間把紀纖云點醒了。
是啊,人家的確沒理由懷疑她下毒手,估計,就是好奇看看吧。
這么說來,是她先對人家說難聽話甩臉子的。
抿唇眼珠轉了幾轉,紀纖云就換了一張臉,笑如春風的跑到床邊窩在椅子里,“冥王殿下,是不是我沒交代清楚?本來想出去找桂嬤嬤過來給你擦一擦來著,剛才又想了想,傳話的事可以讓顧兄去,我還是留在這里,再說細致一點比較重要。”
沒事人一般,笑的一本正經天真無邪。
可亓凌霄不是好糊弄的,他看到的除了虛偽無恥,就是見風使舵沒臉皮。
的確,跟個小丫頭計較,有失身份,他只從鼻子里哼了哼。
沒罵她,即便那張臉陰的冷氣四溢,紀纖云還是默認這人已經不氣了。
端著笑臉努力找話頭,漂亮的杏眼眨都不眨的察言觀色,“我到底哪里說得不清楚呢?刀口不能沾水,這個好理解。不能劇烈運動,這個,啊,看來我這個說得不夠明白。再給你說一下,接下去十來天呢,你只能慢慢走,不要用力彎腰,咳嗽都不能用力……。半流食,就是煮的軟軟的面條啊,皮薄的餛飩啊……”
對著那么張冷臉,還能說的熱情洋溢,還得敏感的捕捉那張冷臉上微弱的表情變化調整說什么,等收了聲,她緊繃的神經一松。
內心,點上一把零八排的贊,給她自己。
突然發現,她察言觀色的本領,如此強悍。
背后,顧西風和清風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皆看見了不可思議。
一個小丫頭能把冥王情緒左右到,即便事出有因,還是難得一見了。
看這么場戲,不容易。
“哎呦,瞧你那諂媚的樣子,我都替你臊得慌!”
就當紀纖云靜候床上那塊冰徹底融化給她出個聲的時候,耳朵卻被一道聲音不大卻惡意滿滿的嘲諷填滿了。
扭頭,三個人剛踏入內室。
打頭,大步奔過來的,也算熟人了。
怒氣沖沖英氣勃勃一美男,不,美女。
女扮男裝那貨,又來了。
來者不善。
從那殺氣騰騰的目光里,紀纖云深刻領悟到一個詞,禍不單行。
娘的,這邊麻煩還沒利索,又來個更大的。
冥王再怎么也就擺個冷臉,這女的可是會動手的,而且思維清奇刁蠻不講理。
眨眼功夫,明月已經氣勢洶洶到了跟前,白皙的臉泛著怒氣的紅暈,如一團肆虐的烈火,“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口口聲聲看不上我錦年哥哥,現在怎么樣?怎么討好怎么來。要不是我錦年哥哥有教養,早把你個沒臉沒皮的賤貨扔出去了……”
“明月,你不要說了。”,清風急急的就去拉人,明月蝎子蟄到一般甩開,“別拉拉扯扯!我不會嫁給你的,你離我遠點!”
清風尷尬的臉上一紅一白,低頭快步離去。
“……”,六子張張嘴又閉上,目送著清風出去,默默往旁邊退了退。
明月是太過分了,實在欠收拾,他就等著,等著看王妃怎么挫挫她銳氣。
不得不說,她對紀纖云的戰斗力還是很看好的。
那邊,紀纖云看的一愣一愣,誒,她聞到了狗血三角戀的氣息。
鑒于清風剛提點了她,她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有恩必報?提醒提醒他,好看的姑娘多的是,不要非盯著個脾氣又差又沒素質的貨。
“哎,你個狐貍精看什么看!一邊去,不要礙我錦年哥哥的眼!”,明月一個眼刀飛過去,緊隨其后的是她的手,仗著練過功夫,不費力氣就把紀纖云從椅子上扯下去。
要不是顧西風眼疾手快搭了把手,紀纖云就坐到地上了。
明月大刺刺的占了椅子,瞟一眼那邊狼狽的人,嗤之以鼻的哼了哼,“哼,你就是天生的不要臉。我錦年哥哥不理你,瞧瞧,扭頭就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狐媚子,狐貍精,呸!…。。”
穩住身形站穩了,不堪入耳的話,即刻惹惱了紀纖云,“老天爺給你一張人皮,就是讓你到處噴糞的嗎!你不要……。”
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齊凌霄冷厲的眸光直投過去,“住嘴!都住嘴!”
明月如得到神諭,狠狠瞪了瞪面前的狐貍精,之后閉口不言,只含情脈脈的凝視床上的人。
紀纖云也把喝罵咽了回去,只是不屑的扯了扯一側嘴角。
要說不要臉,誰都比不了這明月啊,這么多人呢,這貨那么露骨的看著冥王真的好嗎?
冥王這家伙是不怎么好,可此時,她還是拿出來一點點同情心。
被那么盯著看,肯定也不怎么好受吧?
那是什么眼神?幸災樂禍?
膽子不小,敢笑話他了。
目光對視過去,亓凌霄一臉淡漠無波,“你出去,半個時辰內不要進來。”
什么?這是趕人?
她被那么欺負那么罵,報仇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要把她趕出去。
紀纖云如遭雷擊,小小的拳頭就攥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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