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太后,冥王妃的生辰為:壬申,壬子,庚午,庚辰。日主庚金,月坐子冬,命宮壬子。兩庚兩壬,申子辰三合,形式整齊,格局清高。子午圣人端坐之宮,謙肅柔明,嗣續百代。簡言之,少時父母緣薄,后福綿長,旺夫益子,是大富大貴之命。”
那邊話音一落,太后雙掌合十就念起了阿彌陀佛,“好,好,大富大貴。剛嫁過去,霄兒的病就痊愈了,可不旺夫嘛。過來,再給相相面,看能不能看出旁的來。”
紀纖云看笑話一般,要不是繃著,一個白眼早甩給那神棍了。
拜年話隨便說唄,這活誰不會?
旺夫益子?后福綿長?大富大貴?
相府二小姐早就掛了好不好?分明是短命的。
欽天監李正罡恭敬的走上前去,行禮,“請冥王妃把手伸出來。”
太后那眼神多殷勤啊,紀纖云心里默默探口氣,照做。
陪著神棍玩玩,就當哄老太后開心了。
李正罡年老,眼睛卻清亮的很, 細細端詳了掌心紋路,之后抬眸掃視紀纖云五官。
紀纖云可是受罪了,明知那是神棍,還得配合,唉,悲劇。
不過她倒是挺佩服這老頭,外形包裝的不錯,演的也很到位。
還是挺唬人的。
老太后心焦的很,可一點不敢打擾,足有一盞茶功夫,李正罡才退了回去,抱拳稟報,“啟稟太后娘娘,冥王妃面帶福相,掌心鵝黃,都是大富大貴之照。偶爾波折,也能遇難成祥。命帶八胎,多子高壽,晚福甚厚。”
瞟一眼老太后如聽神諭那樣子,紀纖云拼了命也把笑噴的沖動壓了回去。
神棍就神棍,娘的,拜年話怎么也不能太夸張啊。
八胎?
那是母豬好不好?
娘的,要是生不到,這貨不是自砸招牌嗎?
轉念,她又頓悟了,這貨就是不怕啊。
反正已經七老八十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十年好活。人都死了,等到她老的不能生了,沒有八胎,這貨早成白骨了,誰能拿他怎么樣?
突然,她有種拜這貨為師的沖動。
忽悠人,這也是門大學問啊。能忽悠到太后,不是神人嗎?
“好!賞!玉荷,拿一柄玉如意給李天師。”
玉如意?那得多少錢啊!
紀纖云瞳孔睜了睜,差點給神棍豎起大拇指。
厲害!
“謝太后恩典,臣告退。”,李天罡行禮之后默默退出。
直到出了內殿,懸著的心才落回去。
鳳命出禽欄,母儀天下無疑,只是掌上那道通天紋,怎么斷了一處?
怪哉怪哉!
殿內,太后看著紀纖云,如看著一尊金光閃閃的佛,“纖云啊,聽見沒,你的福氣在后頭。霄兒也是因禍得福了,若是沒這次病災,就得那個命小福薄的進門了。哀家那時候讓李天師給算過,霄兒只當耳旁風。瞧瞧,到頭來,還是應驗了。”
“那個李天師,說姐姐不好嗎?”,紀纖云隨口搭話道。
十有八九,是這太后對那個大小姐不滿意唄。
神棍察言觀色本事大,順桿爬而已。
這個,她很是想的明白。
“是啊。”,太后怨念的很,打開了話匣子,“保不齊,就是那個命小福薄的把我霄兒給方的。她趁不上我霄兒,老天爺只能這么給拆開了。裝腔作勢,沒一點世家貴女的傲骨,跟她那妾室出身的娘一脈相承。霄兒那時候是被鬼蒙了眼,偏偏認定了……”
“娘娘,您喝茶潤潤喉?”,一旁的老嬤嬤笑瞇瞇插話。
老太后再一次暗自感嘆老糊涂了,懸崖勒馬,訕訕的接過茶杯,“啊,是有些口干了。”
紀纖云自然看的清楚,面上依舊笑盈盈,當然,她更不會在乎。
不過,冥王那廝,品味也真是差。
紀欣妍那樣的,除了長相漂亮,刁蠻又無腦。
誒,似乎,明月也那樣的。
嗯,冥王看來就好那口。
又聊了有一刻鐘,太后累了,紀纖云終于解脫。
由宮女引領著,往宮外走。
這輩子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宮里溜達,不免,她就多看了幾眼。
宮殿巍峨,亭臺樓閣,一花一景,都是精心獨運。
絕對是,對眼睛的滋養。
皇宮很大,走的腳都要酸了,宮道不見盡頭,卻被站立的幾個宮女太監攔住了去路。
打頭穿戴較為華麗的一個宮女福身行禮,“參見冥王妃。皇后娘娘聽聞您入宮,特派奴婢過來請。”
皇后!色胚的親娘,肯定也是冥王的對頭。
紀纖云心頭立馬響起警鐘,好言好語拒絕,“冥王吩咐了,讓我速去速回。皇后娘娘那邊,你能不能幫我稟報一下,說我過幾天再去請安。”
“墨竹,太后娘娘吩咐了,命我盡快送王妃出宮。”
“太后娘娘也沒有說,不讓冥王妃去拜見皇后啊。”,墨竹并不懼太后宮里的宮女,略顯刻薄的丹鳳眼微挑,皮笑肉不笑的說完,扭頭又恭敬伸出胳膊,“王妃,皇后娘娘等著見您呢。怕您勞累,還賞了步輦,這可是無上榮光。”
看這架勢,紀纖云也只能就范,“既然皇后娘娘發話,我自然要過去的。”
現在是敬酒,再不上道,估計就該罰酒了。
唉,莫名的,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上了步輦,四個太監抬的健步如飛。
她沒覺出輕松,滿滿的如坐針氈。
黃鼠狼給雞拜年,葫蘆里準沒好藥。
對她這么好,肯定有所圖的。
估計是想拉攏她吧,這么想著,心還平靜下去一點。
讓她做什么都乖乖答應,應該就沒事了。
至于以后,反正過幾天就跑路了,還有什么鬼以后。
風一般,帶著一顆忐忑的心,很快就到了皇后的鳳儀宮。
下了步輦,一路被那個高冷的墨竹引領著到了正殿。
“啟稟皇后娘娘,把冥王妃請來了。”
墨竹復命之后站到一邊去,紀纖云低眉順眼的行禮。
主要練習了給太后怎么行禮,給皇后見禮,那動作就生硬的不能看了。
一身鳳袍,雍容華貴,皇后慵懶的靠在美人榻上,保養得意的臉上笑的春風和煦,“免禮,賜坐。”
“謝母后。”,宮女搬來繡墩,紀纖云謝恩過后小心坐好。
低頭斂眸,并不去瞧坐上人的臉孔。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那聲音柔和的如四月艷陽,她就是覺得瘆得慌。
“大婚也有十來天了吧?本宮還不知道兒媳婦長什么模樣呢,來,抬起頭來,給本宮瞧瞧。”
“是。”,紀纖云抬頭,勉強扯出一絲笑。
此時,她不看那皇后也不行了。
無論如何,她還是要贊一下,皇后是個經得起歲月摧殘的美女。
色胚都得二十幾歲了,這個娘光看臉和身材,風韻天成,也就三十歲模樣。
尤其是那雙桃花眼,長在色胚臉上就是花心,在這張保養得宜的臉上,就是減齡法寶。
飄忽、靈動、魅惑,可想而知,年輕時候,如何勾魂攝魄。
瀲滟的桃花眼掃過,皇后就點點頭,“沒想到,紀丞相倒是藏了個標志女兒。昊兒講,你的樣貌賽過你姐姐,誠然不錯。”
“……。母后,您過獎了。”,怎么聽怎么別扭,大伯哥背后議論弟妹長相什么的,這么拿出來說,真的好嗎?
很詭異。
紀纖云敷衍著,就低下頭。
如坐針氈,度日如年,恐怕就是她這樣了。
要來就痛快的啊,這么熬著,才心慌慌。
一個眼神,墨竹把茶送過去,皇后慵懶的腔調里添了一絲嗔,“你們成婚第二日,本宮還等著喝媳婦茶呢,唉,等了這么多天,也沒等到。來,嘗嘗這茶,南邊進貢的新茶,一共才三斤,本宮也就得半斤,你今天有福了。”
這是怪罪了,又不像。
紀纖云還是裝著誠惶誠恐的起身,“母后恕罪,恕罪。稀里糊涂就進了冥王府,之后就一直當丫鬟干活,媳婦,媳婦,什么都做不了主的。若不是昨天太后娘娘讓人傳了懿旨,媳婦現在應該是在院子里掃地呢。”
“本宮不糊涂,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別那么拘謹,坐下,嘗嘗這茶。”,皇后嘴角扯了扯,很是和氣的壓了壓手。
不怪罪,那念叨個毛!
紀纖云心里啐一句,繼續裝孫子,“是。”
抬眼瞄著皇后很是享受的喝著茶,她也斷起茶杯有樣學樣的品起來。
濃郁紅茶,茶湯清亮,湊近嗅一嗅,卻讓她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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