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再慢,距離在那呢,到表演地點,也就彈指一揮間。
最后的最后,臺階邊布置的一片火紅花卉映入眼眸,吧唧一下,靈感之光擊中了她。
深感,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皇祖母,孫媳表演之前,需要先準備一些東西,請您恩準,備好之后孫媳再表演!
心里有了主意,紀纖云慌亂的心平復,福了福身,清脆的聲音恭敬請示道。
因著方才心急,俊俏的笑臉泛著紅,還未退去,看上去俏皮又美好。
太后本就有私心,自然沒有異議,“好,哀家等著。紫蘇,你隨著冥王妃去,把需要的物件,盡快準備好。”
端坐的亓凌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心緒翻涌。
這丫頭,神神秘秘,到底要表演什么?
若是直接吐口說身無一計,他相信,皇祖母一定不會讓小丫頭太難堪。
現下,小丫頭夸下?,只能靜觀其變了。
小丫頭一貫最是怕死,萬萬不會逞強犯下欺君之罪。
轉瞬,他的心頭只剩期待。
野草般長大的人,到底能表演什么才藝呢?
紀纖云走出大殿的過程中,絕對成了萬眾矚目的人物,大家都想瞻仰下有本事討得太后歡心之人的風采。
就算太監尖利的公鴨嗓喊了另一個小姐表演,目光也沒有被分流掉絲毫。
依舊如帶了鉤子,隨她的走動而遷移。
作為當紅炸子雞,紀纖云想說壓力好大。
手心里都出了汗,只能低著頭快步走,盡量無視那些看動物園里大熊貓似的目光。
需要的東西并不復雜,宮女又很配合,一刻鐘的功夫,便趕了回來。
步入大殿,抬眼一瞧,她驚得差點被裙擺絆到。
誒,確切的說,是眼睛受到無盡摧殘,差點瞎。
靠,她看到了什么?
清樂縣主在跳舞!
略寬大的骨架,就算華美的衣裙粉嫩無邊,裹在她身上,絲毫沒看出少女該有的嬌俏。
尤其是還要跳舞,弱柳扶風絕對沒有,整個一個楊樹枝喝多了酒。
刷墻一樣厚的粉,蓋不住本質的黑膚色,大眼珠子配上血色厚嘴唇,對著觀眾眼波流轉……
驚悚、驚嚇、作嘔……
天啊,為什么要給她看這個?
丑人多作怪,清樂縣主到底哪來的自信?
這貨,難道從來都不照鏡子嗎?
紀欣妍在一旁撫琴,端的是儀態萬方。
偶爾瞟一眼帶她一同上來表演的清樂,心中冷笑連連。
以為學她穿戴打扮就能美嗎?真是活該丟人現眼。
瞧瞧那些權貴男人,飲酒的飲酒,交談的交談,就沒人睜眼瞧過來。女眷們倒是興致勃勃,無疑,是看樂子。
人家跳舞占著場子,紀纖云只得先回座位上坐等。
多看一眼清樂縣主都是對眼睛的傷害,能做的就是低頭,筷子戳著盤子的魚,打發時光。
“還以為你等壽宴結束才敢回來!
耳側一聲揶揄,無疑,冥王那貨。
“表演而已,又不是要命?”,托腮順便遮住嘴巴,紀纖云傲嬌的頂回去。
拖延時間到壽宴結束之后?呵呵,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晃點太后和皇上啊。
“現在改口還來的及!
“不爭饅頭爭口氣,不要攔著我!
遮遮掩掩逗兩句嘴,清樂縣主的舞終于結束了。
紀纖云整整衣裳,笑容滿滿的走上前去行禮,告知可以開始了,并且把紫蘇招呼過去幫忙。
萬眾矚目的視線里,拿了宮女托盤里的紅紙展示起來,“眾位看好了,真的只是一張紅紙哦!”
沖著太后等人的臺子還有賓客方向展示一圈,繼而用手折了幾下做成了一只簡易的紙花。
這是要作甚?
奇奇怪怪的動作,換來的是滿殿人疑惑的眼神。
聽說冥王妃呆呆傻傻長在相府一處破落院子里,平常伺候的人就一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別說精通,皮毛都沒有。
此等胸無點墨的草包,難道覺得折紙也算才藝?
紀欣妍那邊,嘲諷的扯扯嘴角,偏頭對著清樂便道,“我都替她丟人!”
“我就說嘛,爬的越高摔的越慘。”,清樂縣主洋洋自得。
哼,還是母親厲害,在太后身旁稍稍吹吹風做個手腳,小狐貍精就要倒霉了。
紀纖云眼波流轉,眾人的反應都寫在了臉上,她看的懂卻完全不在乎。
之后做了個更加驚世駭俗的舉動。
吩咐紫蘇幫忙,把那朵紙做的紅花,點燃了。
“這是要干什么?”
“不清楚…。!
“哎呦,著了…!
……
對紀纖云這種奇怪的表演,大家開始竊竊私語。
誰也沒見過在宮宴上放火的啊,難道,冥王妃瘋了不成?
紀纖云絲毫不受影響,另一只空余的手快速掠過一遮,手再抽回,著火的紙花奇跡般的就變成了一只鮮艷的薔薇。
此舉甚快,電光火石之間,對著臺子那一側一氣呵成。
老太后昏黃的老眼對著那朵薔薇花看直了,帶頭開始拍手,“……好!這戲法好!”
表演的地方很靠前,紀纖云又臉朝著太后他們,離的遠的根本不知道前邊發生了什么。
折紙點火就能被太后叫好,頓覺,非常的詭異。
就連亓凌霄也是擰了眉,皇祖母偏幫的也太明顯了吧?
也好,小丫頭全身而退便可。
正當大家以為這就結束了,紀纖云并沒謝恩退下。
杏眼流轉,在附近掃了掃,一個粉雕玉器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時候跑到了她身旁。
新奇、崇拜……那黑葡萄般的眼仁,光彩正盛,顯然被她俘虜了。
就是他了!
有人送上門來,紀纖云毫不客氣,把花遞了過去,溫和逗弄,“花送給你,能不能撕一片花瓣送還給我呢?”
她是想找個托的,可那些王爺王妃她真不敢搭訕,就這個六七歲的小正太看著天真爛漫,真是上天眷顧。
小男孩眼睛亮亮的很欣喜,大大的笑容綻放在粉嫩的臉上,很聽話的把花接過去。
白嫩的小手小心翼翼撕了一片花瓣,仰臉,遞出。
態度近乎虔誠。
關鍵時刻到了,紀纖云俏臉含笑,素手伸出。
“!…”
萌萌的小男孩松手的一瞬間,突的瞳孔張大,歡喜的叫一聲,身體的動作完全定格了。
嘴巴半張,如泥塑娃娃。
只見那一片花瓣,突然變成了紀纖云手中的一大捧,玄幻異常。
紀纖云對小正太笑笑,揚手抖落一場粉紅花瓣雨。
紅色的薔薇花瓣,跟不要錢似的,飄飄揚揚。
場景唯美異常,如臨仙境,紀纖云絕對就是那仙女。
身材嬌小玲瓏,一席煙霧藍的衣裙襯得膚色更白嫩,略施粉黛的精致五官有著少女的獨有的俏皮,紫色琉璃抹額更是顯出精靈的一面。
這場景,看癡了許多人。
就算亓凌霄必須裝著波瀾不驚,還是抑制不住的沒有收回目光。
此時此刻,他很想把所有人眼睛都捂住。
他不想,小丫頭的美,被旁人看去。
尤其是老七,那不加掩飾的色瞇瞇,讓他有種把那家伙眼珠子摳出來的厭惡感。
魔術完美收官,紀纖云如釋重負的盈盈一拜。
還好,花心大兵用來騙姑娘們的小把戲被她學了去,一點小把戲,竟然把古人給唬住了。
皇帝先反映過來,拍了幾下手,笑著打趣,“朕還以為仙女下凡塵給母后拜壽呢!”
“父皇過獎了,就是兒媳的一點小把戲!,紀纖云忙接道,她可不是仙女。
“丫頭,你是怎么做到的?難道真是仙女不成?”,太后回了神,孩子氣的好奇問道。
她可是一直盯著看的,那花瓣就是憑空冒出來的啊。
“回皇祖母,就是孫媳的一點小把戲,戲法嘛,把玄機說破了,看著就沒意思了呀!,紀纖云不知怎地,竟然覺得老太太萌萌噠,說話也放開了一些,沒有先前那么拘謹了。
“是呢!是呢!丫頭,你這個才藝真是讓哀家開眼界了!”,太后笑瞇瞇的頻頻點頭,昭示著她真心的非常滿意。
“能博皇祖母一笑,是孫媳的福氣!”,沒辦法,紀纖云只得說了句很違心的話。
心里無限怨念的腹背著,還不是你這個老太太,非得選到我,趕鴨子上架有什么辦法呢?
無論古今,拍馬屁總沒錯的吧?太后級別最高,不拍也得拍啊。
“欣妍,你說她怎么做到的?”,就算很討厭紀纖云,就算特別想看紀纖云出丑,清樂縣主還是不能否定,先前的表演真的無與倫比的賞心悅目。
“搔首弄姿,雕蟲小技而已!花瓣不可能憑空出來,肯定是她事先藏在袖子里罷了!”,紀欣妍不屑的很,“又讓她出了風頭,你還有心情關系她怎么耍的把戲?”
余光掃到有人交頭接耳的火冒三丈了,安玉柔陰陽怪氣的開始說風涼話,“唉,依我看,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也得讓位嘍!
“你說什么!”,紀欣妍針鋒相對的柳眉倒豎。
安玉柔捂嘴嘖嘖笑,“都說紀家大小姐是個淑女,嘖嘖,姐妹們瞧瞧,怎么是個斗雞?看來我得和秦王妃姐姐說道說道去,讓她以后離紀側妃遠些。一個府里住著,被抓撓上就不好了!
毫不留情的挖苦,連帶著威脅,惹得一眾小姐附和偷笑。
太后壽宴,紀欣妍連高聲喧嘩都沒那個膽子,更別說和安玉柔正面爭執。
鮮紅豆蔻的指甲陷入肉里,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忍,不想死她就得忍。
小賤蹄子,憑什么有那么好的命!
她樣樣比那個草包強,憑什么過的如此慘!
不服!
她不服!
小賤蹄子,走著瞧!
比起紀欣妍的凄風苦雨,紀纖云絕對是春風和煦。
受了太后和皇帝皇后一筐一筐夸贊的話,在滿殿人的注目禮中,英雄凱旋般的回到座位。
跟她一道回來的,還有個小尾巴。
給他當托的小正太,被她的魔術征服,顛顛的跟著,一副跟屁蟲模樣。
可惜,直到桌邊,紀纖云才發現默默尾隨她而來的小家伙,“你是誰家娃娃?快回去,要不你爹娘該擔心了!
她可不想被扣個拐帶小孩子的大帽子,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個小孩子在,都要多份顧忌。
“木木見過九皇嫂。”,小正太有禮貌的很,仰著粉白的臉,很是有禮貌的自報家門,“我爹就在那邊坐著,放心,他從那里看的到我的!
“……”,誒,幾歲的孩子就頭頭是道,不愧是皇家的孩子,早熟。
紀纖云略略愣了愣,隨即笑瞇瞇道,“我把花瓣都撒出去了,沒有了哦,追著我也沒得看了。乖,快回你爹那里去,免得他擔心。”
“九嫂,你坐,木木有事求你。”
小正太邁著小短腿過去,費勁的把椅子拉開一些,那模樣,逗得紀纖云忍俊不禁。
這么懂禮,又是個小孩子,紀纖云實在忍不下心再驅趕,目光飄到冥王那邊,見他微點點頭,便再沒有顧忌的。
自顧自坐了一半椅子面,招手,“來,木木,一起坐。不是要求我嘛,坐下慢慢說,不過,先說在前頭,我這人沒什么本事,不一定幫的了你!
“謝謝九皇嫂!保梢粤粝铝,木木靦腆的咧咧嘴,小手攀上椅子扶手,努力往上爬。
紀纖云又被萌一臉血,伸手拉一把,軟軟的一團就成了她身旁的附屬物。
面對這般軟糯的娃娃,她不自覺的聲音都柔了幾分,“木木是吧?你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想學那個戲法?”
木木搖搖頭,長長的眼睫毛低垂,小小的一團瞬時被哀傷包裹住一般,“皇嫂,你是天上的神仙嗎?我娘去年也去天上了,你認識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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