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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奇跡(十一)
淶水河中,滿滿的都是遼軍人馬尸首載沉載浮,黑紅的血痕,被水流扯得一絲絲一縷縷,只是在水波當中漾開。
淶水河東岸河岸之上,遼人騎兵尸首更是堆積如山。有的一層層的堆疊著,被戰馬踐踏得有如爛泥。什么樣的死狀都有,各色各樣的兵刃甲胄,拋棄得到處都是。失卻了主人的遼人戰馬,在戰場上踟躕獨行,找到了主人尸首,只是不住的用馬鼻子去翻拱,偶爾發出一聲嘶鳴,卻是凄慘已極。
遼軍大。
勝捷軍冒死突進,正選在了遼人渡河過來,還未結成陣列的時候。只能引發一場亂戰。蕭菩薩戰死,更是讓越來越多的遼軍加入了戰團。遼軍大隊騎兵猬集在一處,連遠攔子都被牽動,只是加入進來。
白梃兵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近三百人馬皆備重甲的騎兵自上而下沖擊。所過無不摧破,遼軍混雜,竟然無抗手之能,之能被壓倒,被沖垮,被擊破!
遼軍最后一個指揮使耶律長保,試圖上前組織起抵抗,掩護大軍退回淶水西岸的時候,當即戰死。遼軍頓時失卻了全部指揮,試圖以個人武勇抵抗,在近三百重騎的結陣沖鋒之下,也之能是螳臂當車。白梃兵在馬擴李存忠的率領之下,轉眼之間就不知道踏翻了多少遼騎,直沖到河岸邊上,一路過來,都是血肉開路!
到了河岸,白梃兵向兩邊翻卷。遼人騎兵已經失卻了全部抵抗能力,要不就撥馬逃跑,要不就只有遭受白梃兵的屠戮。三百白梃兵,一直在默默等候忍受,聽著外面勝捷軍弟兄為了他們最有利的出擊時機而苦苦廝殺,一旦出動,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睛!沒有憐憫,沒有退縮,沒有留手,甚至也不顧惜馬力,殺到后來,白梃兵的陣型也解散了,淶水河東岸,就看見黑甲騎士四下追殺著遼人潰軍。不知道有多少下馬請降的遼人騎兵,同樣被砍翻在地!
更多的遼軍卻是被壓迫進了淶水當中,能循原路退回東岸的百中無一,絕大多數都被趕到了河水深處。披甲的遼軍拼命丟掉身上甲胄,抱著馬脖子想游出生天。白梃兵張弓而射,幾乎象在射活靶一般,不知道多少遼軍,在水中泛著血花,直沉下去,喂了淶水河中的魚!
宋遼此次北伐交戰以來,雙方會戰,遼軍從來未曾敗得如此之慘過。千名精銳,其中還有一百遠攔子,死傷大半,有命投降的兩百余,能逃回淶水東岸,不敢回顧,心膽俱裂而去的,不過寥寥數十騎,蕭言引著四百人馬,摧破了涿州,更贏得了一場絕對稱不上小的野戰勝利!
蕭言**在淶水河岸,看著河水中載沉載浮的遼軍尸首。只覺得自己精力體力,似乎都已經透支干凈,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想不起來。
這一仗,自己又算是贏了。離易州更近了一步,離翻轉這場戰事的命運,也更近了一步。卻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歡喜不起來,戰前涌動的熱血,這個時候似乎也平靜下來了。
一路都步步是血啊…………自己這樣走下去,直到真正改變歷史的那一刻,還要經歷多少艱難險阻,經歷多少大場面?
要是小啞巴在自己身邊就好了,將她小臉擠成豬頭,也許就能讓這神經,稍稍放松一些吧?
白梃兵和勝捷軍都在尸堆當中翻翻揀揀,看著受傷的遼軍就補上一刀。慘叫聲長長短短的響起,被俘虜的遼人只是圍坐在一起,低頭閉目不看這敗后慘狀。每個人都不敢打擾靜立在河岸邊上的蕭言,偶爾目光投過來,也全是佩服崇拜。
他們四百人真的擊垮了遼軍千人,蕭言還說要帶他們迫退蕭干,那一定也能做到!
李存忠同樣也帶著親兵在尸堆里頭翻檢,他卻看也不看一眼那些遼人尸首,只是找穿著宋軍甲胄的忠骸。直到快到河岸邊上的時候,他突然跪了下來,搶過地上一具尸身,還未曾說話眼淚就已經涌了出來:“老丘,老丘!入娘的你倒安閑,將來再不用吃這碗刀頭舔血的飯了!”
丘虎臣尸身,正在此處。這位勝捷軍虞侯使渾身甲葉凋殘,露出了大大小小的傷口,血都已經流得干凈。猶自死死抱著一個遼人將領模樣的尸首,一手持刀按在對手的咽喉上,幾乎切進去了一半,想將他尸身抱起,竟然都分之不開!
不少宋軍將士,聞聲都圍了過來。勝捷軍殘部,更是臉色黑得如鐵一般。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朝著他們老上司默默叉手行禮。馬擴正在遼人俘虜那里盤問些什么,聽到這里聲音,渾身一震,也匆匆的趕過來?吹嚼畲嬷冶е鸹⒊际。h遠的就默然抱拳行禮。
蕭言身子一動,似乎終于被這里的聲音驚動。他有點恍惚的回頭看了一眼,疾步趕了回來,看著李存忠和丘虎臣一存一亡的兩人。
丘虎臣是勝捷軍出身,勝捷軍是童貫親衛,自然也就臨時充當了自己的親衛。丘虎臣話不是很多,可是每夜值守都很勤謹。有什么事情稟報,都是三言兩語就說完。比起粗豪勇決的白梃兵都頭李存忠,低調了許多,今日卻如此勇烈的戰死于此!
沒有他們,沒有自己一路行來結識的岳飛、牛皋、王貴、湯懷、張顯、韓世忠、馬擴……自己又何能走到這里,臨于淶水河畔,做名將狀,還試圖創造出一個不可能的奇跡出來?
這些人,是自己的祖先…………
在千年之前,我和他們一起奮戰。
這是祖先的戰役,也同樣是自己的戰役。
蕭言默默無語,單膝跪了下來,伸手去拉丘虎臣的忠骸。說來也是奇怪,李存忠怎么也分不開兩人尸身,蕭言輕輕一拉,丘虎臣的忠骸就被他扶起。雙目虎視,猶自凜凜有威。蕭言默默起身一拜:“將陣亡將士,都好好掩埋了,暫厝于淶水河之陽。讓他們看著我們收復這燕云十六州!
一旦功成,蕭某在此立誓,一定將你們忠骸,盤回家鄉!爾等子女,由我俯養,爾等父母,由我仰事,英靈不遠,實可鑒之!”
他不過是宣帥幕府贊畫,并無領兵之權。這數百甲士,都是王稟楊可世暫借。論理怎么輪不到他蕭言說此話,但是蕭言就是說得自然而然,而四下肅立的白梃兵勝捷軍軍將,同樣也聽得自然而然。
丘虎臣忠骸圓睜的雙眼,被李存忠輕輕一碰,就緩緩閉上。
數百甲士,身上戰創新裹,挺立河岸之旁,同聲大呼:“愿為宣贊效死!”
這場戰役,我會進行到底…………不管有什么樣的艱難險阻!
蕭言惡狠狠的磨著牙齒,猛的擺手:“那些俘虜,把鼻子耳朵,都他媽的給老子割了!放回去讓他們見蕭干,帶一句話。你蕭干好膽別走,洗干凈了脖子等我來取他大好首級!告訴他老子的名字,老子是大宋蕭言!給這個大遼,蓋上棺材蓋子的人!老子身邊,就只有四百虎賁!”
在易州的血戰,到了此刻,仿佛卻變成了雙方有氣無力的掙扎一般。
這個時代的圍城之戰,除非守城一方沒有準備,以奇襲撲城。或者守卒無有斗心,很快投降。只要守方決心死守到底,又有相當守具,雙方戰斗素質再差不多,攻城戰就注定慘烈而漫長。
攻方只有用血肉,用打造出來的攻具,將城墻一點點刨開撞開,直接蟻附攻城,或用云車登城,是一種最為慘烈的戰斗。往往都是攻城一方長圍守軍,沒有數月時間,不將城內困得山窮水盡,餓桴滿城,不將城中一切希望都變成絕望,一座堅城,實難攻下。
常勝軍分裂成兩部對壘。戰力本事,大家都相差不多。郭藥師甄五臣統三千余人,加易州城中百姓不足萬人,哀兵死守。董大郎嫡系三千,招攬流亡千余,裹挾百姓數萬。力量相差并不是很大。照常理來說,在遼軍大隊未曾加入攻戰的情況下,應該是一個長期對壘的局面。
可是在蕭干居于董大郎身后,隨時會趁著董大郎作戰不利,找到借口將涿易二州一舉收入囊中,將忽降忽叛的常勝軍——不管屬于郭系還是董系,都一鼓而掃平,為大遼除掉此隱患的情況下,董大郎只有驅趕麾下士卒,拼了性命!
更不用說涿州已經失陷,董大郎最為倚重,特地留守根本的趙鶴壽戰死。他這支軍馬,已經失卻依托,不拿下易州,這片燕地,他們就沒有生存的地盤。無論如何,眼前也只有一條出路,將易州拿下來!
從圍城伊始,董大郎就驅趕麾下兒郎,還有更多的百姓,一次次的向易州城墻發起沖擊,膏涂遍野,也在所不惜。他只是紅了眼睛,要將這易州城拿下來,至于今后之事,等將來再說!
數百士卒,亂哄哄的雙手舉著長大的櫓盾,只是結成一個方陣,死死的抵在城墻之下。城上滾木礌石已經不多,能拆的房屋已經拆光,就差拆城墻朝下推了。羽箭更是稀少,只靠回收遼軍射進城內的箭鏃使用。更多的還是將大桶大桶燒得滾熱的開水澆下來。
開水順著盾牌縫隙落下,士卒們托著櫓盾的雙手被燙得皮開肉綻,一個個大聲慘叫,卻不敢松手。在他們周圍,幾輛櫓車正在熊熊燃燒,對于這種大型工具,守軍已經用上了寶貴的火箭,櫓車周圍,衣衫破碎的百姓尸身,倒得到處都是。更多的在董大郎所部集中城緣之下的時候,退縮到長濠內側,卻也不敢越濠回去,一旦退過長濠,土堆之上,契丹奚軍的羽箭,就會毫不留情的將他們射落入長濠之中。
這條長濠,里頭已經滿滿的都是腐爛的尸首,發出嘔人臭氣,不少未死的就在尸堆里頭緩緩掙扎,想爬出來,可是能活命的卻百中無一。無數雙手撓在壕溝臂上,抓出了一條條的長痕,從上向下望去,就仿佛一片怨魂的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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