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對有些人來說是生存的必要的手段，而對某些人來說，已經成為生存本身。
除了戰斗，他們已經沒有其它的任何生活的目標。
對塞巴斯蒂安手下的這些人來說，和諾克薩斯人戰斗，或許就是他們的唯一生存下去的理由。
亞瑟看著塞巴斯蒂安，看出來他那雙那淡藍色的眼珠中隱藏的絕望，看懂了他們的意志。
“很好，那就這樣吧！”
他選擇接受他們。
對亞瑟來說，這對他沒什么壞處，刨除塞巴斯蒂安本身的薔薇花公國的背景以外，其本身也是一個不錯的將領。能夠在那種境地下堅持戰斗，并獨力維持著這么一支軍隊，這本身已經證明了這個年輕將領的能力。
他的麾下也正好正缺少這樣的一個本地的將領。
這對雙方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薔薇花公國已經不在了，即使是未來打敗了諾克薩斯人，這片土地也不知道會怎樣，這對他們來說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只是，接受了塞巴斯蒂安的這些人之后，他的紅星戰團的成分就有些不對了，與其說是祖安反抗軍的一部，倒不如說是個大雜燴更恰當一些。
妲己這時候搖動著腰肢走到他身邊，
“主人！維克托大人的消息，他們得到了我們已經聯系上矮人部落之后，很高興，他對我們說，后方答應給我們的第一批支援已經正常上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會在十天之后到達，維克托大人鼓勵我們再接再厲，迅速擊敗敵人黑山駐防軍，打開北上的通道，震懾北方的諾克薩斯人，讓他們看看反抗軍不僅是可以固守，甚至還可以主動出擊。”
“好！說得好！”
“就是要主動出擊！”
矮人王索林看大勢已定，也就不糾結塞巴斯蒂安的小小的背叛了，相對于那個來，還是盡快清掃掉對他們族群的最近的威脅更重要。
“亞瑟法師，你認為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進攻黑山要塞？”
進攻黑山要塞，剛剛宣布改換門庭投入亞瑟麾下的塞巴斯蒂安聽得精神一振，黑山要塞，那可是他們北方軍團的象征。但隨即他又很快想起他現在已經不再是北方軍團的將軍，而是別人的屬下，這種場合也許并不是他應該多嘴的場合，隨即眼神黯淡了下來。
亞瑟并沒注意到他的新加入的手下，他聽到矮人王索林的話語，嘴角一彎，
“進攻黑山要塞，隨時都可以，這個……就要看你們的行動速度了。”
這次北上進展順利，即便是他也感覺心情愉快。雖然妲己他們已經幫助矮人們打敗了帝國法師，打開了通道，但是黑山矮人部落的主力絕大部分還是在地下，在幽黯地域，現在在這里的只有索林的護衛隊。
如果要進攻黑山要塞的話，那只靠著這些人可不行，還需要更多的人手。矮人們也需要把他們的大軍全都從幽黯地域里拉出來才行。
索林一聽，亞瑟竟然真的答應進攻黑山要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隨即一想，這個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這之前一系列的戰斗，幾乎全殲了駐防軍的法師團，這足以讓諾克薩斯人元氣大傷，在大規模的戰爭中，帝國法師團在諾克薩斯軍團中所起的作用幾乎是不可替代，是他們絕對的核心戰力，沒有了法師團的駐防軍，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為什么不可以？
一想到攻打黑山要塞，索林就心潮澎湃，在答應和亞瑟聯合之前，他可真沒想到能順利到這種程度，簡直如夢似幻。
而一邊一直默默聽著的塞巴斯蒂安，聽到這里，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忍住，上前一步問道：
“大人！我有個建議？”
“嗯？當然，沒問題！盡管說。”
亞瑟扭過身看著他，他知道他這個屬下恐怕才是在場眾人所有人中唯一真正的專業軍事管理人才，雖然洛蘭大陸的戰爭，很大程度上和軍事指揮的關系不大，但是如果能夠聽到一些更加有價值的建議他還是愿意接受的。
塞巴斯蒂安深吸一口氣，說：
“如果，大人真的要進攻黑山要塞，那我建議我們可以去聯系更多的本地的軍事貴族，我之前的那些同僚們，自從北方軍團潰散，瑪法利亞侯爵戰死，很多人投降，但也有更多的人并沒有屈服，他們選擇隱居在鄉間，在自己的城堡里喂養著自己的戰馬，擦拭著自己的盔甲和武器，時刻等待著機會。”
“諾克薩斯人在這里的統治，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穩固。”
“大人，這些人都是可以爭取的，我可以保證，只要我們愿意進攻黑山要塞，甚至拿下它，讓更多的人看到勝利的希望，那么馬上有更多人加入我們……”
嗯？
塞巴斯蒂安的建議讓亞瑟一聽就覺得靠譜。
“反抗者會有這么多？”
“是的。大人！”
“請不要小看北方人的勇氣。”
“我們世代居住于此，這里的山林，這里的城堡都是我們的，沒有人可以從我們手上奪走！”
塞巴斯蒂安說的理所當然。
卻讓旁邊的矮人王索林聽得嘴角直抽抽。他可沒想到后果會是這樣。北方軍團？也會選擇加入進來嗎？
亞瑟閉目沉思，權衡這之間的利弊。
塞巴斯蒂安所說的這些北方的軍事貴族，他可以理解，按照地球的說法，這些家伙們就是他在地球課堂上的歷史教科書里曾經大書特書的，那些中世紀歐洲的那些反動的、腐朽的地方封建軍事貴族。
人民的大反派，他們才是這個時代的最廣大的基本統治階層，他們維持著這個時代的基本統治秩序。
這些人在他們的封地里壓榨領地的農民，無惡不作。但對于傳統的封建統治秩序，他們卻又是最堅決的維護者。
但是任何人想要統治這塊土地也離不開他們。
顯然諾克薩斯人的統治，并沒有獲得這些人的擁護。
所以，這里的情況就很微妙。
塞巴斯蒂安能說服這些人投靠他？
這意思是？
亞瑟他自己，終于要蛻變成那種書里說的那種人，那種萬惡的統治者和暴君，要帶領著無數可怕和兇惡的傳統中小貴族，瘋狂的壓榨和剝削著社會最底層的普通勞動者人民們么？
原來他是站在這一邊的？
這可有些悲慘。
亞瑟仿佛頭一次意識到這一點，他感到了某種真切的融入到了歷史的真實感。這就是洛蘭世界。
這可是有些違背亞瑟記憶里那些最樸素的革命真理呢！
但是——管它，亞瑟嘴角擠出一絲陰笑，他從來都不是什么救世主呀，他從來都不曾認為自己身上肩負著什么偉大使命。
他的目的只是打敗諾克薩斯人。
就像反抗軍在祖安可以和萬惡的奴隸主煉金男爵們精密合作一樣，在這里，他同樣可以這些軍事貴族合作，沒什么不可以。
他也不打算挑戰傳統的統治秩序，來個轟轟烈烈的革命什么的，歷史證明，革命是一種客觀規律，并不以少數人的意志為轉移，任何超越時代的革命最終的結果都只會更悲慘。
一個時代的人，只需要完成一個時代的使命，至于未來，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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