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蠻奉遐贐,萬國朝未央,東方色未動,冠劍門已盈。
泱泱天朝上國,萬邦來朝。
羅成由自己的親衛(wèi)部曲護(hù)著出了尚善坊,便距離天津橋很近了。
在這里,雖然天還未亮,蒙蒙一團(tuán)黑。
可是一盞接一盞的燈火,卻點亮了整條寬闊的天街。
無數(shù)的官員都趕來朝集,今天,將會有幾千名官員上朝,到時五品以下的官員都站不到大殿去,六七品的甚至連皇帝的邊都看不到,這就跟巨星開演唱會一樣。
一二品的元老宰相們,會站到能看到皇帝吐氣的地方,而三四品官員能站在聽的到皇帝說話的地方,至于五品官員,只能待在大殿最后面,可以看到皇帝人,但聲音估計是聽不太清楚的。
至于說六七品那只能在殿外,而品,那得排到廣場上去。
年老點的官員,坐著馬車來,但絕大多數(shù)官員,除非是走不動路了,否則都是騎馬來的,大隋尚武,而且貴族們延續(xù)下來的傳統(tǒng)就是文武兼?zhèn)洌?dāng)官也是不分文武的,當(dāng)?shù)暮茫蔷统鰧⑷胂啵_藝、宇文述一樣。
雖然現(xiàn)在皇帝正在改變這種傳統(tǒng),但大多數(shù)官員還是有不錯的底子。
大冷天的半夜,騎著馬也都雄糾糾氣昂昂。
不同級別的官員,身邊的隨從數(shù)量也不同。
朝廷對于官員按品級給予侍從,這些人都是青壯百姓,由朝廷征召,屬于雜役的一種。
一般配給州縣官員的侍從叫白直,而在京六品以下官員的侍從稱為庶仆,而六品以上官員的,則稱為防閣,各按品級配給相應(yīng)數(shù)量。
比如一品官員,便擁有九十六個防閣,這些防閣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百姓,而是各地入京宿衛(wèi)的府兵,被朝廷拔給他們做防閣,也就相當(dāng)于勤務(wù)員。二品七十二個,三品四十個,到六品也有十二個。但七品只有個,品更只有三個,九品則只有兩個。
當(dāng)然,官員們也會有自己的私人奴仆部曲,比如專門的車夫、書童、護(hù)衛(wèi)等等。
尤其是那些貴族名門出身的官員,哪怕品級低,可身邊也跟著七個人。
如蘇威這等宰相,他的馬車邊更是有一支上百人的隊伍,相當(dāng)?shù)呐艌觥?br />
羅成倒是比較低調(diào),雖然他官階為從一品,實職中的遼東留守是從二品,左屯衛(wèi)大將軍是正三品,遼東太守是從三品,楚國公爵位是從一品爵,上柱國勛則視從二品。
在本朝,羅成可以算是位極人臣了,雖無宰相之名,但品級卻能與宰相并肩。
可羅成沒跟宰相蘇威一樣,搞出一百多人的隊伍排場,他的隊伍也就十人。
西門君儀和王雄誕為他騎馬舉燈開路,闞棱帶著一隊十五六歲的義兒騎馬左右護(hù)衛(wèi)。雖然看著都是些少年,但這些人羅成卻是很放心的,他們每人都是已經(jīng)參與過最少十場以上的戰(zhàn)斗,每個人都是斬過三個以上敵人首級的悍卒。
羅成還相信,這些視他為父親的少年義兒,能夠以命護(hù)衛(wèi)他。
他不講排場,但是那兩盞寫著楚國公的馬燈,卻相當(dāng)?shù)淖屓藗?cè)目。羅馬騎馬經(jīng)過,沿路官員紛紛退讓,甚至不少人在馬上向羅成打招呼問好。
羅成笑著一一回應(yīng),雖然九成以上的人他都并不認(rèn)識。
不少人甚至打完招呼,還把自己的名刺遞到闞棱的手里,羅成讓他都收下。
天津橋前,已經(jīng)聚集了無數(shù)的官員,正在排隊通過。
因為今天是正旦大朝,所以警備更加森嚴(yán),天津橋只能官員經(jīng)過,還要核驗官員們的符。
符是當(dāng)今天子所立,每個官員都有一個符,這個符不是畫在紙上的,而是如虎符一樣的符印。材料各異,按官員品級,三品以上為金,四五品為銀,六品以下為銅。
符分兩半,中間打孔,可以系掛。
上面刻有持符官員的姓名、官職、任職衙門、官階等,這相當(dāng)于官員們的身份證明,也是從最早的兵符虎符變革而來。
每個符還有一個符袋裝著,符袋同樣也分品級,與官員的官袍顏色是一致的,三品以上為紫,四五品為緋,七品為綠,品為青。
武將們的符為虎,而文官們的符為魚。
過天津橋,便得先亮符袋,再驗符,這種符其實就相當(dāng)于是官員的官印,但又免除攜帶不便。
一個個官員的符都要驗證,因此難免就要時間排隊。
大家趁這空當(dāng),互相打起招呼來。
羅成因為是新回京,于是來跟他打招呼的人很多。
“你現(xiàn)在現(xiàn)在人氣很盛啊。”
燕國公羅藝笑著過來,羅成上前拜見。
“叔父身為宰相,也這么早來排隊?”
“宰相更不能遲到了。”羅藝笑道。
羅成指了指那邊,蘇威已經(jīng)直接插隊,坐著馬車過了天津橋。
“我又沒他那么大年紀(jì),不能倚老賣老啊。”
羅成哈哈大笑,“叔父看來對蘇相很不滿意啊。”
“哼,我都不明白他還呆在朝堂上做什么。”羅藝確實對蘇威很不滿,做為現(xiàn)在六個宰相中唯一一個有三高官官銜的宰相,蘇威在朝中根本沒有發(fā)揮他應(yīng)有的職責(zé)。
每天除了打磕睡,就只知道點頭附和皇帝,真正的點頭宰相。
“實不瞞你,我現(xiàn)在是萬分后悔入朝為相,這宰相當(dāng)?shù)囊稽c也不痛快,真的。蘇威就是個點頭蟲,而虞世基和裴蘊兩個完全就是馬屁精,只知道阿諛奉承白馬屁,還總是欺上瞞下,裴世矩稍好點,可也沒好哪去,你說這樣一群宰相,還如何與他們?yōu)槲椋俊?br />
羅成聽了并不覺得奇怪。
其實裴世矩后來到了唐朝時也做了宰相,而且還被評價很高,連李世民都對他很滿意,后人總結(jié)原因,說裴世矩在隋朝為奸相,在唐朝卻成了能相,不是他變了,而是皇帝變了。
皇帝是什么樣的人,這下面的人慢慢的也就變成了他需要的人。
不是裴虞等人故意騙皇帝,而是楊廣本來確實也聽不得那些不想聽的消息,于是他們慢慢的自然就有選擇性的給皇帝奏報。
這就是所謂的一個人要裝睡,別人就永遠(yuǎn)叫不醒。
羅藝有時都恨不得能夠上打昏君下到奸臣,可惜也就只能偶爾這樣想想而已,在京為相,實在是憋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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