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四郎被抓,陸恒再無顧忌,直接讓王威虎配合張牧之沖進(jìn)了倉庫,不費(fèi)一槍一彈,就抓到了假麻子。
此人也是骨骼驚奇,打死了假四郎后,竟躲在倉庫里呼呼大睡起來,一睜眼,就看到一排黑洞洞的槍口,二話不說,舉手投降。
當(dāng)他被帶到陸恒面前時,第一反應(yīng)就是噗通一跪,一個頭磕到地上,口中高呼:“大帥饒命!”
陸恒有些失望,原本想著這人是個漢子,想看能不能收服,沒想到是軟蛋一個。
“他冒充你,你有什么要問的嗎?”陸恒對張牧之道。
假麻子抬起頭來,看向張牧之好奇道:“你就是張麻子?你臉上怎么沒有麻子啊?”
“黃四郎臉上有四嗎?”張牧之冷冷道,“這事兒誰問誰死!”
“明白,不問了!”假麻子舉起手,然后看向陸恒道:“大帥,我手里有個黃四郎的替身,能換我一條命嗎?”
張牧之道:“那替身都涼了半天了,你自己留著吧。臉上麻子誰燙的?”
“黃老爺!”
“你們倆演雙簧糊弄劉都統(tǒng),前幾任縣長是不是都是你殺的?”
“說出來,能換我一條命嗎?”
張牧之拔出槍對準(zhǔn)他的腦袋。
“是我殺的!”假麻子忙道,“五個縣長,全被我給殺了,剿匪的錢,我和黃老爺分了。”
“你劫走他的貨和得了他的錢,都放哪兒了?”張牧之問。
“說出來,能換我一條命嗎?”
“說!”
“在山里!往東七里路有個六娘子山,山上有個山洞,我這些年掙的錢和黃老爺扣下的貨,全都放在那里!”
陸恒聽得無趣,站起來道:“我去看看黃四郎,待會兒在大堂等我。”
“哎!”張牧之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問:“有多少錢和貨?”
“說出來,能換我一條命嗎?”
“……”
黃四郎被弄醒后,一睜眼就看到了坐在對面的陸恒。
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diǎn),勉強(qiáng)抱拳道:“可是陸大帥當(dāng)面?久仰了。”
陸恒嘆道:“黃老爺,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黃四郎笑笑:“很多人都在找我,沒想到,最后是你找到了我。”
“所以你不能讓我白找到。”陸恒道。
黃四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陸恒見狀,叫過來一個兵吩咐道:“去倒杯水過來。”
“謝謝。”黃四郎道,“進(jìn)城那天,如果我親自出面招待你,而不是讓替身敷衍你,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
陸恒笑了笑:“那天法官我當(dāng)?shù)耐^癮,我以后會經(jīng)常想起的。”
“明白!”黃四郎沉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還能不能活?”
陸恒搖搖頭:“你是個體面人,我不騙你,你必須死。不過,把你該說的說出來,我可以讓你走得痛快點(diǎn),干干凈凈地葬了你。”
這時士兵端來了水,黃四郎接過,一口氣喝光,放下杯子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我從小就怕疼,九年前,我押運(yùn)輜重上戰(zhàn)場,還沒到前線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干革命的料。于是我回到鵝城繼承了家業(yè),開始做生意。”
“你買賣做得不錯。”陸恒道。
“是啊……很不錯。”黃四郎有些感慨,“買賣越做越大,我就越來越怕,這世道亂糟糟的,太有錢可不是件好事,劉存厚、熊克武,只要是南國的軍閥,沒有不惦記我的。這些年我左右逢迎,過得很艱苦啊。”
“所以你想假死脫身,從此遠(yuǎn)走高飛?”陸恒問道。
黃四郎點(diǎn)頭:“可惜被你看穿了。其實(shí)我很好奇,你我從未蒙面,你為什么會知道碉樓里是我的替身?”
陸恒道:“你抓過老鼠嗎?”
“什么?”黃四郎愣了。
陸恒微笑道:“你想明白這個問題,就知道我怎么知道了。”
黃四郎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道:“其實(shí)我早就該走的,只不過,我黃家祖?zhèn)魑遢叺募覙I(yè),不能就這么扔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陸恒道,“不舍財,就得舍命。”
“是啊……”黃四郎嘆氣道,“只是這筆巨大財富,最后便宜了你。”
“你也帶不走,”陸恒道,“我用這錢還能替你積積德,你在下面也好過點(diǎn)。”
“多謝。”黃四郎咬牙道。
“這是我的榮幸。”陸恒右手貼胸微微一躬。
“錢在三個地方。”黃四郎道,“我家茅房下面有三千萬,講茶大堂廚房下面有九千萬,鵝城外的杜家村豬圈下面有一個億。”
陸恒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人都說你黃四郎富可敵國,還真是這樣!”
黃四郎笑笑:“本來也沒這么多,不過五年前我和劉存厚鬧翻了,他和他手下的那份一直都存在我這兒,等于我這五年獨(dú)占了七成。”
“看來我趕上好時候了。”陸恒感慨道。
“你趕上了最好的時候!”黃四郎突然咬牙怒道,“你再晚來幾天,我就能帶著我的錢,在唐繼堯手下的押送下,大搖大擺從廣東出國了!”
“你又投靠了唐繼堯?”陸恒有些失笑,“有意思嗎?來來回回,不過是從一個牢房里,跳到另一個牢房里。只要這筆錢還在你手里,沒人會放過你。”
“對!”黃四郎泄了氣,頹然道,“亂世之中,有錢沒槍,死路一條!我雖然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劉存厚根本不給我掌兵的機(jī)會。”
他看向陸恒:“我要是有你這么幸運(yùn)就好了。”
幸運(yùn)嗎?
陸恒不可置否地笑笑,問道:“你派人來殺我,不像是你的風(fēng)格,是不是有人逼你這么做的?”
“逼我?”黃四郎搖頭,“沒人能逼我,我只不過是,順?biāo)浦邸!?br />
“順誰的水?”陸恒問道。
“熊克武的水,”黃四郎道,“康城劉家是熊克武的狗,你殺了他的狗,還搶了他的肉,他怎么會放過你?李蔚如陳兵康城外,是第一步,逼你出康城,是第二步,第三步就是要你的命,兵不血刃接收你的軍隊(duì)。”
原來是這樣……
陸恒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所思。
黃四郎看著他,突然笑了:“也許我可以在下面等著你。”
陸恒也笑了:“我和你要去的地方不一樣。”
“天堂?”黃四郎問。
“也許。”陸恒不可置否。
“哈哈哈……”黃四郎突然狂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
陸恒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笑了兩分多鐘,他才停下來,指著陸恒道:“這是我這輩子聽到過最好笑的笑話,謝謝你。”
“客氣了。”陸恒淡淡道。
一刻鐘后,陸恒用一顆子彈結(jié)束了黃四郎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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