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次許出了國師之位,只是和剛才跟圓測所許不同的是,這次皇帝并非一時沖動,而是真覺得這位李榮李道長,絕對配得上國師之位!
若蠱毒之事為真,那么陸恒當真是以一己之力拯救了皇族和滿朝文武,如此大功,如此本事,足以讓陸恒一步登天了!
群臣雖然一點也不想讓一個偏向皇后之人入朝為國師,但對于陸恒當國師的資格卻沒人質疑。
眾目睽睽之下,陸恒卻淡然一笑,緩緩搖頭,語氣愈發堅定道:“多謝陛下厚愛,只是鄉野之人,難當大任,還請陛下另尋賢明吧!”
此言一出,即使是再敵視陸恒之人,也不免對其生出幾分敬佩。
高官厚祿,唾手可得,試問有幾人能抵擋住這等誘惑?
可這位李榮李道長就能!
國師都不當,真是視名利為糞土的高人!
陸恒越是再三推辭,皇帝就越覺得他有真本事,越想留住他。
可是滿朝之中,除了皇帝和李淳風,群臣竟都默然無語,無一人發話。
顯然,哪怕明知陸恒能解決他們身上的蠱毒,他們也不愿陸恒這個替皇后化解廢后危機的人留在朝中。
至于蠱毒——就如陸恒所說,大唐人才濟濟,我們總會找到解蠱之人,多你李榮不多,少你李榮不少。
群臣這一沉默,卻讓皇帝品出其中滋味來,他眼睛一亮,下意識看向皇后,柔聲道:“媚娘,是朕讓你受委屈了,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只是這李榮李道長……”
皇后此時簡直心花怒放,愉悅到了極點!
此時無論李榮留或不留,她的這場危機都已經安然度過,群臣不但再沒辦法以十萬水軍覆滅之事彈劾她,反而要感激她乾綱獨斷,迫使敵人陰謀提前暴露,使得大唐免去一場天大災禍!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是決計不會放走陸恒的。
皇帝一發話,她立刻站起身來,先是盈盈一拜,然后轉身,對陸恒道:“李道長,只要你肯留下為我大唐效力,無論此事是否交由你去督辦,國師之位,都是你的。對于人才,陛下向來是求賢若渴,不吝高官厚祿的。”
皇帝應聲道:“不錯,朕絕不虧待你!”
陸恒想了想,道:“好吧,那微臣就多謝陛下皇后厚愛了!”
“……”
這突然的轉折,導致滿殿中人一時竟都沒反應過來。
他剛推辭得那么堅決,讓所有人都覺得要說服他留下恐怕沒那么容易,可沒想到,皇后只說了一句話,他就干脆應下了!
連小道的自稱,都特么改口成微臣了!
要不要這么快?
李淳風低著頭,額頭黑線暴起:“你多少做做樣子能怎樣?。磕茉鯓?”
這下是個人都看得出你就是沖著支持皇后來的了!
而在滿場寂靜中,圓測落寞地立于殿中,從萬眾矚目到無人問津,哪怕他禪心堅定,一時也有些蕭索之意油然而生。
皇帝反應過來后,頓時大喜過望,連道了三個“好”,幾乎迫不及待地道:“李卿,蠱毒之事,該如何化解?“
陸恒拱手道:“解蠱之事,臣已有腹稿。只是先要容臣擇一大臣,將腹內蠱蟲引出。待臣觀察之后,再行配藥解蠱!
“準!”
皇帝立刻指派一名內侍到了陸恒跟前,讓其聽陸恒吩咐。
陸恒笑呵呵在其耳邊耳語一句,這內侍頓時露出一副活見鬼的神色,道:“李道長,這等大事,您就別戲弄咱家了……”
“哪個與你戲言?”陸恒一瞪眼,“速去速去!”
“這……”內侍簡直欲哭無淚,還以為攤上一副好差事呢,沒想到是這么個事,這要是待會兒選中的那位大臣知道真相,還不得殺了他?
可他是萬萬拒絕不得的,只好戰戰兢兢領命去了。
陸恒目光在群臣之中掃了一圈,突然一指之前罵他妖道的那個大臣,道:“這位大人,怎么稱呼?”
這人脖子一縮,僵硬笑道:“道長,鄙人丁遠大,忝為……”
“丁大人!”陸恒哪里有興趣聽他是什么官?笑呵呵打斷他道:“你遠大前程來了,可有膽量,為陛下和諸公試藥?”
丁遠大頓時眼睛一亮,這可是出位的絕好機會!
他立刻站出來激昂道:“為陛下試藥,臣縱使蠱毒穿心,也在所不辭!”
皇帝嘆道:“丁卿真乃忠臣也!”
丁遠大頓時覺得骨頭都輕了幾分,欣喜欲狂。
不一會兒,那內侍畏畏縮縮端了一碗黃湯來了。
丁遠大一副悲壯的樣子,上前端起藥湯,大叫一聲:“陛下,微臣若有不測,只好來世再報君恩了!”
說罷,一揚而盡!
一碗湯藥咽下去,丁遠大只覺腸胃翻滾,差點沒一口給再吐出來。
他強忍惡心,問陸恒道:“道長,這味兒,為何如此腥沖?”
“這是輪回酒,”陸恒笑呵呵道,“味道差了點,大人下次再喝,可以蔗糖調之!
此言一出,凡是知道輪回酒為何物的大臣頓時面色古怪,一臉憐憫地看向丁遠大。
所謂輪回酒,不過是道家的雅稱。它還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名字——童子尿!
而回想之前那端尿的內侍一副又賠笑又遮臉,一副死了爹媽似的表情,群臣哪里還不知,丁遠大喝的這碗尿,就是這太監剛造的新鮮尿。
皇帝和皇后本來一臉茫然,但自有那機靈的內侍忍笑在二人耳邊耳語告之。
二圣面面相覷,良久皇帝才苦笑道:“朕這位國師,還真是……”
皇后佯怒道:“胡鬧,竟讓我大臣當眾喝尿!陛下,李榮雖有功,卻也不能任他恃寵而驕!”
皇帝擺擺手道:“算啦,但凡高人必有怪癖,丁卿之前大罵李卿為妖道,也難怪其心內不忿,施手報復。只是不知,這泡——呃,輪回酒,是否真有效果?”
“陛下當前,諒他也不敢拿如此大事當兒戲!”皇后淡然一笑。
此時,丁遠大已經知道自己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了,頓時臉都綠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喝尿,這下丟人丟大發了,他丁遠大的名聲,算是臭了大街了!
飲尿侍郎?
一想到以后人人都背地里這么叫他,丁遠大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他偏偏發作不得,他剛剛還一副慷慨陳詞的忠臣模樣,哪怕是死都要為皇帝盡忠,現在喝完尿就不行了?
丁遠大心里把陸恒罵了個半死,黑著臉站在原地,只氣得渾身發抖。
偏偏有那不識趣的官員還來問他:“丁侍郎,感覺有什么變化嗎?”
丁遠大瞪了他半天,幾乎帶著哭腔叫道:“你來喝一碗太監尿,看看有什么變化!哼!”
最后那一聲“哼”,當真是蕩氣回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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