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琴閣。
青帝難得沒有撫琴,而是一臉嚴肅的看著桌子上的一幅地圖。
一陣香風,紅蓮皇后走入房中,心疼的看了一眼青帝。多少年了,沒有看到他這一面了。
青帝是一個溫和淡雅的人,哪怕在人族最艱苦的時候,數(shù)次覆滅的危機時,青帝都保持著淡然的笑意。正是這股淡然的從容,給了手下極大的信心,才一次次的絕地逢生。
只有身邊人紅蓮皇后知道,青帝也有笑容消失的一刻。
那不是危險,而是責任。
危險,青帝不怕,紅蓮也不怕,很多老人都不怕。不過一死罷了,那么多老兄弟死了,我們這條殘命為的不就是某一時刻,光輝的戰(zhàn)死。在戰(zhàn)爭年月,死亡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能夠壓力大到青帝無法保持淡然的,只有責任,代替整個種族做出選擇的責任。
“真的要打么?”
紅蓮皇后雙手溫柔的按上青帝的雙肩,輕柔的按動著。
青帝閉上雙目,頭微微向后靠去,靠在了紅蓮皇后的小腹上。聲音微弱,近乎呻吟般說道。
“早就定好的計劃,雖說諸多變化,但是該開始了。好在意外雖多,總的來說好事多過壞事,我們能贏的,對么?”
紅蓮皇后雙手交錯在青帝胸前,輕輕伏下身,把頭靠在青帝肩膀,吐氣開聲。
“當然,我們一直在贏,也將繼續(xù)贏下去。先大先小?”
“小吧,瀾江城這一折騰,那邊應該能安穩(wěn)一段兒。這個時機千載難逢,正好把張靜月解放出來。有他在,一些事我才更有把握。真可惜,佛冷去的是西邊,他要是去南邊,我一定讓奎矢把地方讓給他。有他倆在身邊,我能輾轉騰挪的幅度就大得多了。”
“行了,佛冷又不傻。西邊多好,跑南邊面對海族,吃力不討好,那才是真傻。”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身邊沒人,真不方便。要不是門派的突然起來,打亂了一切,怕是等不到遺族,我們自己就先亂了。門派,門派,蓮兒,你怎么看這幫人?時機太準確了,我老是心里沒底。”
“看不懂,看不透。上次武當山,見了魏云夫婦。魏云此人看似心機深沉,但是卻純凈如一。那個王圓圓看似簡單直爽,但是女人心海底針,說的就是她。要問我怎么看,我總覺得他們所謀甚大,大到已經(jīng)不把我們,不把帝國放在眼里了。你看奎森的動作,他的取義堂追殺白虎神教的狠勁,比你我的冥月部還要積極。我怎么感覺魏云一心就是想找白虎,反而不太在意其他。你說,如果找到了,他真的殺得了么?”
“不知道啊,所以才要賭一把。之前停戰(zhàn)遺族山脈前,不就是顧忌這位真神么。如果他真有這能力,我們何妨搏一把。如果他沒有,那就我來搏一把。”
“我陪你,孩子們都大了,相信他們能做好后面的事。那這次?”
紅蓮皇后堅定的握住了青帝的手。
“老辦法,動之以利,驅之以欲。正好大戰(zhàn)之前也摸摸底,給桓帥的封賞,不就是為了絕了他們的后路,把握這唯一的機會。”
“你啊,這次可把老桓坑慘了。人家為了躲開這些破事,跑到邊關一待就是幾百年,你卻把他拉回了漩渦中心。現(xiàn)在不定怎么罵你呢。”
“那個老東西,我不罵他就不錯了。奎矢和張靜月都動不了,本來就指望著他讓我有點騰挪的地方。好么,自己跑開躲清靜。他坑了我多少年,我還不能坑回去啊。再說了,他和青山和門派走得太近,被卷進來早晚的事。既然如此,還不如把欠他的先給了,也省的別人惦記,徒增變數(shù)。”
“那這次,讓門派參與么?”
“這事我已經(jīng)控制不了了。已經(jīng)抱團了,順其自然吧。其實不參與也好,保持一定神秘感,也能壓一壓那幫人。我主要擔心律山,他們離的太近,很有可能介入。”
“徐通?那孩子有分寸吧?”
“誰知道呢。人是會變的,當初他們不也有分寸么?有了自己的勢力,有時候考慮的東西就不一樣了。徐通已經(jīng)不是那個依附于朝廷的門統(tǒng)副統(tǒng)領了,人家現(xiàn)在是律山之主,法家之主。哎,無所謂了,反正我需要的也只是個結果。”
書房中漸漸平靜下來,兩人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可能很長時間內都不會再有了。
數(shù)日后,帝國的高層會議上,青帝提出了征討地下世界的動議。
朝堂一時沸騰了,大家各抒己見,支持與反對近乎勢均力敵。
地下世界,也被稱為煉獄。這也是張靜月鎮(zhèn)獄候名字的來歷。只是這個煉獄并不是人族叫起來的,而是從眾神時代,就廣為流傳的稱謂。
這個稱謂有兩層意思,一方面那里深入地下,接近地肺。不少地方淺淺的地表下就是恐怖的熔巖,稍有不慎,就算以遺族的體質,也要命喪當場。著實一個煉字。
另一方面,那里存在的除了少數(shù)本就生活在那里的生物,更多的是各種斗爭中,被眾神流放進去的遺族。那里就是一個流放之地,一個失敗者的監(jiān)牢,所以稱為獄。
對于煉獄,人族朝堂上一直是兩種對立的意見。
一部分人要打,不光是因為那里的遺族,更是因為地下豐富的礦藏。別看人族占據(jù)了這方世界最肥沃的土地,但是也有著極大的不足,那就是缺礦。好的礦脈大部分都在遺族山脈中,人族只能從邊界的幾座能控制的山脈中獲取礦藏。
武器,金屬武器,一向是人族彌補自身**脆弱,能夠面對遺族的保障。遺族材料當然好,但是對于高手來說似乎不難獲取。奎森動不動,屠滅部落,一收獲就是一大堆。但其實相對于帝國最廣大的基礎修煉者,遺族材料是可望不可得的高端武器。最基本的精鋼武器,才是廣大初級喚神師的選擇。尤其現(xiàn)在武學盛行,對于金屬的需求那就更大了。
而地下世界的礦藏,無論質量還是數(shù)量,還有開采難度,都是遠勝于遺族山脈的。從國家的角度出發(fā),打下地下世界意義重大。
可是另一幫人卻是堅決的反對。
是,好處就在那里,誰都看的到。但是代價呢?
遺族那種弱肉強食的傳統(tǒng),能被忌憚,只流放而不是殺光的種族,豈是弱者。
更重要的是,不占地利啊。那些種族生活在地下最少的都上千年了,早已習慣了那種環(huán)境。但對于人族而言,脆弱的地面,隨時迸發(fā)的熔巖,地肺毒氣,無盡的黑暗,那種不是要命的環(huán)境。單純的遺族還好說,但是遺族配合環(huán)境,那就無解了。
鎮(zhèn)獄候這么多年了,不也就守著煉獄入口,斬殺一些想要沖上地面的遺族。從來沒有妄圖踏入地下一步。
簡單來說,就是怪強,地圖復雜的高級副本,只適合大號開荒,不適合小號嘗試。這讓這些已經(jīng)沉迷于權勢,不愿再上戰(zhàn)場的高手們,怎么樂意。
對于現(xiàn)在不少戰(zhàn)爭年月過來的高手而言,現(xiàn)在是享受戰(zhàn)后甜美果實的時代,再讓他們去拼命,犯不上了。還是讓那些急于建功立業(yè)的年輕人上吧。
這就是為何邊境戰(zhàn)場,普遍年輕化,六七級為主的原因。
所以多少年了,煉獄這顆毒瘤牽制了帝國大量精力,卻一直無法有效解決。
不過今天的青帝,顯然有備而來。這些爭議早就不是什么新鮮話題,青帝既然再次提出,就準備了讓這些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帝國暗獄候,最后一個有領地的侯爵之位,封賞給大戰(zhàn)中功勛最高者。
同時還有一份煉獄權益分割計劃書。
暗獄候占據(jù)地下世界一半的權益,是最大的得利者。但是其他出力的個人,家族,按照功勛可以刮分剩下的一般權益。帝國放棄地下世界的收益,只保持名義上的統(tǒng)治權,參考現(xiàn)在的西領。
這個肉骨頭丟出去,會場瞬間就安靜了。
候,這個爵位是帝國分封制下,最高的爵位了。上面只有青帝,就算青山那些皇子雖然稱王,但其實只是好聽,實際權力遠遠不及候,更多的只是象征意義。而且王這個稱號只針對皇子,也和外人無關。
候是所有人能達到的最高爵位。
但是其實候這個爵位也不算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未來,候會越來越多。這其中有一個關鍵,立領權。有領地的候,那是一方諸侯,權實相符。但沒有領地的候,就是一個尊稱,屁都不是。
帝國這么多年一直死死卡著不封侯,十大家族空有西領,都無法封侯,就是因為領地。為什么佛冷在西領,能夠站穩(wěn)腳跟。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十大家族空有實,沒有名。一旦佛冷實際占領,又有個老婆鎮(zhèn)西候占住名,十大家族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而這也成了青帝和老臣們,那些一起打江山的老家伙,那些勢力龐大的貴族家族們最核心的矛盾。
青帝明白,有些人功勞夠了,資歷夠了,什么都夠了,但是差點公心。這些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就罷了,真放出去,裂土分疆將是必然。到那時,不用遺族來,人族自己就先打出腦漿了。
所以立國以來,也就放出去了兩位真正放心的人。西領那邊不但沒給名,還弄出十大家族相互制約。人多了,家族多了,反而也就好控制了。
而佛冷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種現(xiàn)狀。青帝干脆也就順水推舟,把這個裂土分疆的貨名義上再籠絡回來。所以才有了鎮(zhèn)西候的出現(xiàn)。
但是鎮(zhèn)西候畢竟出現(xiàn)了,開了口子,就再難抑制手下那幫人的野心了。
規(guī)矩就是這樣,哪怕明知道必然被打破,但當大家都遵守的時候,并不會有人想著去破壞。但一旦當一個攪局者出現(xiàn),開了那么一個哪怕說的過去的口子。所有人的心也就活泛了,被壓抑的野心一旦出現(xiàn),就難再收回。
青帝加封叁桓鎮(zhèn)北候,就是在這種壓力下被迫做出的選擇。不但把壓力丟給了叁桓,也讓煉獄這塊最后的領地,身價倍長,價值高到了某些人再也無法忽視的程度。
既然這樣,那就打吧。
煉獄那地方,九級都只能打打下手。要想快速,小損失的打下來,就只能動用神級力量了。
最先站出來的是井家。
右相井執(zhí)中一開口就震撼了朝堂。
“青帝圣明,煉獄這塊毒瘤是該清理了,為了最后的大戰(zhàn),我們不能容忍腹地還有威脅。我井家我親自帶隊,神級三名,九級巔峰三百人,這是我能拿出來的全部了。”
現(xiàn)場人無不死死的盯著井執(zhí)中,眼神中充滿了嫉妒。九級巔峰三百不算什么,而且這也必然不是井家的全部,大家相處這么多年,相互間家底都有數(shù)。但是神級三名,這可就有點恐怖了。
其實都不能算三名,還有一位也能算入井家勢力的人,可是井紅蓮,紅蓮皇后。這么算來,井家不聲不響就攢了四位神。
當然嫉妒還不只是神的數(shù)量,大家更多的是嫉妒井家當初和昴家第一個吃螃蟹,找上門統(tǒng)。現(xiàn)在先發(fā)優(yōu)勢體現(xiàn)出來了。悔不當初啊,要是果決一些。大家都知道秘籍是分檔次的,將心比心也知道這敢吃螃蟹的人,得到的秘籍檔次絕對超標。你看,佛冷拿著昴家的秘籍不就輕松成神了。
對了,還有昴家。大家不約而同看向了青帝左邊的空位。還好,左相昴沖辭職了,否則這趟大伙兒的希望更渺茫了。
有了井執(zhí)中打樣,各家族也紛紛表態(tài)。
這時候井家的先發(fā)優(yōu)勢就顯示出來了。三百九級巔峰基本成了標配,大家基本都按照這個數(shù),稍稍參照了一下自己家族的地位,略有刪減。但也基本都在二百以上。但是神,基本也就各家家主了,這些戰(zhàn)爭年月走來的老家伙,積累與經(jīng)驗都是充足的,有了武學開辟道路,成神并不難。
但是能有第二個神的家族就不多了,后輩們缺乏戰(zhàn)爭中培養(yǎng)的閱歷,生活相對優(yōu)越,想成神,太吃天分了。看看現(xiàn)在那些少年成神的天才們,那個不是年紀輕輕就經(jīng)歷頗多的。就算喚神師成神相對容易,但也要靈魂有觸動,自身有感悟才行。
青帝先開小戰(zhàn)場,也不乏逼這些年輕人上戰(zhàn)場玩玩命,為接下來的大戰(zhàn)積累更多高手的意圖。
統(tǒng)計下來,帝國高層能出動的神,高達十七名。這還不包括青帝和紅蓮皇后。饒是早有心理準備,青帝還是為這個數(shù)字一陣心悶。
平時一個個的藏著掖著,看到利益了,全蹦出來了。
“好吧,這實力應該足以掃平地下了,按照冥月部的反饋,那邊還沒神的存在。那么,門派...”
“不!這是朝廷的正規(guī)戰(zhàn)事,就不需要那些沒有官職的平民參與了吧?門統(tǒng)那些年輕人有興趣的話倒可以去長長見識。至于那些無官無職的,就不方便參與到正規(guī)戰(zhàn)爭中了。”
果然青帝一提門派,就遭到了貴族們的集體抵制。徐通還好,奎森之前展露出來的實力,實在讓這些即便成神的老家伙,也心寒不已。所以別說魏云那種根本摸不清深淺的,就算這倆門派的年輕人出手,就不知道要掠奪多少功績。
“官職?這么說來,奎森還是冥月部的人。”
青帝自然知道他們打的什么主意,所以故意搗亂。
“危潛樓,值此開戰(zhàn)的關鍵時刻,冥月部有義務,有責任維持各地的穩(wěn)定與情報暢通。所有巡查一律不得擅自離崗。”
果然,這幫久居上位的官員也不白給,馬上想到了解決辦法。
危潛樓冷笑一聲,伸出一根手指。
“百分之一,我老危不貪。”
“滾,就算奎森來,他能搶到百分之一的總功績么?”
“呵呵,奎森最常用的一招叫種族滅絕之箭,一招下去屠戮一個九級部落,效率極高。關鍵這還是他威力最小的一招,幾乎沒有消耗。而且他能飛,哦,對,地下不好飛,那最新情報,黃龍神血第六神通建馬善奔,移動速度極快,配合門派輕功,不比飛慢。奎森深入遺族帝國,突出包圍圈就靠的這個神通。”
“好,百分之一。”
幾個大家族商量后,還是接受了危潛樓的敲詐。
但是青帝也來了興致,張嘴就又是一個讓大家接受不了的問題。
“佛冷雖然沒有官身,但他媳婦鎮(zhèn)西候有,要是以護衛(wèi)的身份隨行...”
佛冷,一個頭疼的名字。作為人族第一個暴露的神,誰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修煉到了什么程度。更不知道房氏一脈,又發(fā)展的如何。
更重要的是鎮(zhèn)西候姓張,是尼瑪鎮(zhèn)獄候的女兒。鎮(zhèn)獄候作為地頭蛇,最熟悉情況,萬一呢?真成他老張家一家獨大了。
朝堂上,開戰(zhàn)的決議馬上就通過了,但是參戰(zhàn)的條件就這樣來來回回討論了許久,才出臺了一份看似公平,卻處處限制的方案,很快昭告了天下。
門派被限制了,徐通被限制了,奎森被限制了,佛冷也被限制了。甚至昴沖的昴家也被限制了。這次戰(zhàn)爭說白了就是帝都高層的一場利益瓜分。
只是看著這份公告,徐通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法者,制法,執(zhí)法,但同時論起鉆空子,也堪稱行家里手。
“婁爾哈!七十二軍的建制還在吧?沒被帝國取消吧?你這七十二軍主帥,婁家家主,就跑一趟吧。就別提律山了。順便把泰迪帶著,這小子干得不錯,正好實戰(zhàn)一下,驗驗成色。出手輕點,既然是鉆了空子,太囂張了惹人嫉。”
婁爾哈冷然一笑。
“我從小被人嫉妒,習慣了。我盡量低調吧,希望現(xiàn)實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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