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體各處鉆出的絲線在空中穿梭,附在絲線之上的白光散發出層層氤氳。
莉莉站在那里,看著身邊游動的絲線越來越多,眼中逐漸生出驚恐,雙手卻是不由自主地張開來,像是要迎接些什么。
炫目而華麗,詭譎而森然。
……
那古堡上空的巨大眼睛緩緩轉動著,它身后的夜空顯得越發深邃。
……
“莉莉。”
梅姨在驚呼中伸出手,但她緊接著便發現自己的手臂之中也是鉆出了絲線,之后絲線越來越多,從身體各處鉆出,如炫光般在其身邊游動。
不僅僅是她。
她身邊、身后的人,也都是突然發現一條條發著白光的絲線從體內鉆出,在人群間穿梭不斷。
“這是什么?”
“為什么會有線鉆出來?”
“別再出來了!”
剛剛才減弱一些的恐懼突然便爆發出來,許多人都是當場發出驚呼,他們不停地轉動著身體,目光掃過自己的身前、身后,卻只看到越來越多的絲線出現。
就連有稀有物品傍身的芙蘭也未曾幸免,紅玫瑰維拉的臉色也逐漸變了。
他們再也淡定不能。
……
蘇閑的身體之中同樣有絲線鉆出,只是和其他人相比之下,那些絲線要更少一些,也鉆出的更慢一些。
他初時以為是亞伯脫離了控制,但亞伯依然一動不動,卻并未掙脫“逆轉的倒吊者”的支配。
整個庭院之中都飄舞著發光的絲線。
就像是亞伯所說的那樣
神抽出了我的罪,賜予我寬恕,我獲得了升華。
……
蘇閑轉動視線,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掃過。
時間點滴流逝,方才的驚呼、躁動僅僅持續了半分鐘不到,便詭異地平息了下來。
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張開雙臂,仰起頭來,像要迎接靈魂的升華。
他們臉上的驚恐逐漸消失,只剩下安詳與喜悅。
那些發光的絲線在空中結成了網,向四面八方鋪展看來。
網中的人被吊起,成“十”字形掛在網中。
就和費恩、喬安娜等人完全一樣。
四周沒了聲音。
這庭院仿佛成了蜘蛛的巢穴。
絲線還在發光,但已逐漸暗淡。
……
蘇閑猛地抬頭問道:“亞伯,這就是你所說的升華?”
亞伯毫無波動地說道:“神說是升華,那就是升華。”
蘇閑一時語塞。
這古堡的看守人似乎已經成了某個神的盲信徒,從根本上被改變了觀念。
他腦子急轉,突然問道:“那你的神呢?”
亞伯依然沒有遲疑:“神,在上面。”
上面?
蘇閑猛的抬頭往上看。
那只巨大的眼睛頓時便映入了他的視野!
真的就在上面?
看到那只眼睛,他的腦中猛然回憶起貓女蒂娜臨死前的話:
“有只眼睛,有只眼睛在天上盯著你,我怕,很怕。直到那只眼睛沒了……”
……
該不會,就是這只眼睛?
就是這只眼睛在馬克從下水道中出來之后,便一直注視著他?
就是這只眼睛給馬克帶來了巨大的恐懼,以至于寧愿舍棄自己的一切也要獲得新生?
……
無法定論。
但不是沒有可能。
大量的思緒在腦中翻滾,蘇閑猛地伸出手來。
牛皮包中的羅的卡冊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懸浮在了他的手心之上。
眉間的神徽隨之亮起,熾亮的光輝遍及全身。
那幾條從體內鉆出的發光絲線,在神徽的照耀之下,頃刻之間如雪般消融。
“有用?”
蘇閑不禁松了口氣。
但高空之上的那只眼睛卻似是感應到了神徽的氣息,它轉動眼珠,目光掃過庭院,已經遍布庭院的蛛網頓時震動起來。
片刻之后,絲線寸寸斷裂。
原本需要一段時間才會異變蘇醒的那群人,瞬時間睜開眼睛。
那睜開的眼中充斥著瘋狂,眼珠子繞著眼眶咕嚕嚕地轉動,鼓脹突出。
他們自己扯斷了纏在身上的絲線,從空中躍入地面,而后一個個伸長脖子,垂下雙臂,轉動身軀,看向同一個方向。
……
在目光聚集的中心,蘇閑警惕攀升,霎時間揮動“逆轉的倒吊者”,無形的力量由此擴散,籠罩了整個庭院。
那高空之上的眼睛顯然是想要操縱這些異變后的人來對他進行攻擊。
但他不可能任由此事發生。
一個個虛幻的靈魂從那群人的身體內浮現,就像是被無形的鉤子勾住了后頸,強行扯出。
一根根漆黑的木樁從脊椎之中立起,那些靈魂的雙手被縛在木樁之上,雙腳也同樣如此。
而后,木樁開始逆時針旋轉。
整整一百八十度之后,所有人的靈魂都被倒呆在了木樁之上。
在夜色籠罩之下,仿佛靈魂的墓場。
……
做完這一切,蘇閑再次抬頭看向那高空之中的巨大眼睛。
他在思考這眼睛究竟是什么?
是亞伯口中的神,還是別的什么?
也在思考該如何對付它。
但那眼睛所在的位置實在太高,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觸及不到它。
……
而那只眼睛也不再轉動,僅僅是在高空之上緊盯著他。
兩者的視線相對,似乎都在觀察著對方,思考著同樣的問題。
這相互之間的凝視足足持續了超過五分鐘。
蘇閑的眉頭微微抽搐,忽然動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之后,那眼睛突然閉上,高空中只剩下一道融入夜色的裂縫。
但旋即之后,那裂縫也快速消失。
再也沒了氣息。
……
蘇閑將垂至眼角的發絲撥開,剛剛有風將發絲吹到眼角,弄得他有些癢。
……
之后,那只巨大的眼睛便再也沒有出現。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嚇跑了?
蘇閑雖然不解,但當下卻沒有閑暇去思考那么多。
他轉向庭院中的其他人,目光逐漸聚集到其中兩個人的靈魂之上。
莉莉弗雷德里克和維拉格萊斯頓。
這兩個人的靈魂都是異于常人。
莉莉靈魂的眉心之上,凝聚著一片模糊的黑影,那黑影隱隱有眼睛的輪廓。
維拉靈魂的身體之上,則是纏繞著一條赤紅的蛇!
那蛇栩栩如生,艷麗而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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