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脈綿延起伏,如一條白色的巨龍,橫亙在蒼茫的原野之上。
在韓國都城新鄭的郊外,雪漸漸停了,一葉扁盤停泊在河畔,舟上坐著一個蓑笠翁,正在獨釣寒江之雪。
兩名隨行的侍衛,正一動不動的立在他身后,目光如鷹環視四周,頭發上都被積雪覆蓋,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依舊佇立如松。
一個時辰之后,漁夫兩手空空的走下小船,這時一陣清脆的馬蹄聲,踏著皚皚的積雪噠噠而來。
“相國好興致啊!”馬上的年輕人神情俊朗服飾華貴,他翻身下馬,對漁夫拱手一笑,不過看著他空空如也的竹樓,更是不禁搖頭的哈哈大笑。
“老夫見過太子殿下。”公仲侈將娛空竹簍交給隨從,彎腰一禮。
太子韓銳連忙將他扶了起來,看了看公仲侈的左右,不等公仲侈吩咐,那兩個隨形大漢立刻遠遠的退開,直到聽不見他二人說話為止。
而跟隨太子一隊隨從,也知趣的走開,顯然這兩人是要說一些私密的話題,作為手下自然要懂得避嫌。
……
兩人攜手進了船艙,在一個泥制小火爐上正溫著一壺酒,酒香撲鼻而來,讓太子忍不住倒了一碗,一抹嘴大贊一聲,“相國自釀的綠蟻春,果然名不虛傳,讓本殿下忍不住要連干三碗。”
“太子若喜歡,等老夫回去之后,立刻派人送兩壇去太子府。”
“那就多謝相國!”韓銳眼晴一亮。
公仲侈舉杯對韓銳一敬,不功聲色地輕輕呷了一口。
兩人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泥爐煮酒發出嘟嘟嘟嚕的聲音。
……
“相國,舍妹對薛家的處置確定有些不知輕重,所以她咋日剛到王宮,君父就狠狠的斥責了她一番!”
公仲侈垂著雙目,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用鐵勾拔拔了爐火。
韓銳靜靜地看著他。
直到炭火又旺了一圈,公仲侈這才用布擦了擦手,抬眼問道,“太子這次前來,是君侯的意思,還是公主?”
韓銳伸手拷了拷火,哈著熱氣說道,“是君父讓我來的,相國乃韓國重臣,舍妹冒犯之處,我這個做哥哥的理應來向相國表達歉意。”
公仲侈立刻拱手垂目道,“太子嚴重了,老夫受不起,請轉呈君侯和公主,老夫雖然和薛家有姻親關系,但薛貴竟然做出如此畜生之舉,公主對他的處理并無過失之處。”
說到這里他停了停,臉上搖頭嘆息道,“只是這畜生處決過快了,至少讓他兩個妹妹見上一見也好,唉。”
太子臉色有些尷尬,“相國,我這個妹妹就是性子太急,做事情毛毛躁躁的,你的兩位兒媳那邊……”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兩個精美的禮盒,放在按幾案之上,用手將蓋子打開,兩道華光頓時這艘簡陋的小船,映照的蓬蓽生輝。
竟是兩塊做工極為精美的白鳳玉佩,細看一眼栩栩如生,顯然價值不菲,至少值千金以上。
但公仲侈,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客氣的開口說道,“那老夫就帶兩位兒媳,多謝公主的厚愛!”
兩人又不緊不慢的說了一些閑話,最后太子起身告辭,而公仲侈走出船艙,拱手恭送他的離去。
等太子一行人成了一片白雪中幾個越來越小的黑點之后。
公仲侈走入船艙,將酒壺從爐上端了起來,隨手將兩盒白玉拋入爐中,看著它們慢慢的燃燒成灰燼,他瞇著眼睛自言自語,“二十八座鐵礦數十張地氣,上百車金銀美玉,就用這兩個東西打發了老夫,真當老夫是乞丐呀!”
他拍拍手,大步走出船艙,對立在一旁的貼身侍衛道,“吳沖,顏先生走了幾天了,也該回來了吧。”
那個手臂如狼,站立如松的侍衛上前拱手答道,“相爺,顏先生剛到,現在在府中等候相爺。”
……
新鄭,相府書房。
一個面白如玉的中年文士,正負手看著墻壁上的一幅山水帛畫,每一條勾勒的線條,都在用手很仔細的臨摹著,手里捧的茶已經涼了,卻恍然不見,整個人都沉醉在墨色山水中。
門口傳來一聲輕咳,文士的眼神這才從畫里拔了出來,放下茶盞,恭恭敬敬一禮道,“顏率參見相爺。”
公仲侈含笑而入,目光從他的臉上落到墻上的畫上,徑直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畫取了下來,輕輕卷起遞到顏率手中,“先生,寶劍贈英雄,好畫贈高士,這幅畫老夫只是掛在墻上附庸風雅,還是送給先生吧。”
顏率接過畫,嘴里倒沒說什么,只是當著公仲侈的面,又掛了回去,這才拱手說道,“多謝相國好意,在下四海飄零,無家無室,絕妙丹青還是掛著相府中,能長久保存。”
公仲侈臉上雖然保持著笑容,但眉眼間卻閃過一絲冷色,他揮手讓下人退下之后,扶著案幾坐了下來,語氣有些沉悶的問道,“顏先生,何出此言?老夫門客近千,最器重的莫過于先生,先生有什么需求盡管開口,美女金帛,本相應有盡有,只是希望先生能夠長久的留在相府,為本相分憂解困。”
顏率急忙拱手道,“相爺誤會了,相爺對我恩重如山,讓我一個山中野人錦衣玉食,只是在下閑散慣了,只想做個閑云野鶴,長久呆在一地,往往生了厭倦之心。”
公仲侈吹了吹口中的茶,半響都沒開口,但心里早就恨不得一腳將這個家伙踢死,喝了半口茶之后,這才問道,“先生,本相托你打聽的事情,是否有了眉目?”
顏率拱手道,“相爺,在下已經打聽清楚了,薛豐是為其子薛貴所殺,且他確實有調戲公主之舉,不過……”
他壓低聲音說道,“從種種跡象表明,所謂的調戲,倒更像是中了一個圈套,公主施了美人計。”
公仲侈臉色沉了下來,將手中的杯子重重頓在茶幾上,水濺了出來,“果然如此,一開始她就設了局,”
顏率點了點頭,“在下也是這么認為,但是設局的并非公主,而是她身邊兩個隨從,一個是天下四大劍客之一,墨家首席弟子孟勝,另一個則是更有來頭,他是鬼谷子的高徒蘇秦。”
“蘇秦?”
公仲侈不禁皺眉,“是那個稷下學宮論戰魁首的蘇秦?”
“正是此人!”顏率肯定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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