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起與秦勢不兩立!”
白起仰天咆哮著,整個巖洞都回蕩著他憤怒的吼聲,久久不息。
蘇秦目瞪口呆,歷史不是這樣演繹的吧?史書上可是明明記載著:白起以后成為秦國赫赫有名的武安君,南征北戰(zhàn)為秦國統(tǒng)一天下立下不世之功。
在眾人相勸之下,這小子才慢慢平息心中的怒火,踉蹌著伸出一條好腿將那兩具大內(nèi)侍衛(wèi)的白骨踢入河中。
又和自己的姨夫一道,解下衣袍,將伯父的骨架拆下,卻發(fā)現(xiàn)大腿骨平白少了一截,蘇秦慌忙將自己手持的火把熄滅,把腿骨恭恭敬敬的遞了回去,白起瞪了他一眼,等他姨夫?qū)弥螅紫驴牧巳齻響頭。
“伯父,起兒來晚了,這次送你回家,請伯父在天之靈護佑起兒,手刃秦賊,為爹和伯父報仇!”
他直挺挺跪著,虎淚含淚。
眾人都知道,他嘴里的秦賊就是以前的秦太子即現(xiàn)在的秦惠文公蠃駟,都感覺他今生報仇是無望了,不過話也不好挑明,希望他以后能打消這個念頭,用時光來沖淡他的仇恨。
眾人坐上木筏,順河而下,來到洞外之后,蘇秦騎馬去附近的山村借了一輛牛車,下山在山村住了一晚。
晚上大伙商議,讓白起的姨父與白起一道帶著他伯父遺骨,坐牛車從函谷關(guān)先回去,而蘇秦和陳軫則坐杜成的馬車一同去咸陽養(yǎng)傷,
但白起鬧了一晚,執(zhí)意要同蘇秦他們一起去咸陽,說是要見見世面。
不過蘇秦覺得這小子別有深意,恐怕是想為他伯父報仇,所以堅決拒絕,那小子無奈,只好乖乖和他姨夫返鄉(xiāng)。
在靠山鎮(zhèn),考慮到陳軫傷勢,所以又在杜府住了三四天,等他傷勢比較穩(wěn)定之后,這才隨著杜成的車隊,趕往數(shù)百里之外的咸陽。
……
官道,車轱轆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在一輛四匹馬拉的馬車上,蘇秦、陳軫、杜成和衛(wèi)婉娘相對而坐。
一路上交談,杜成對陳軫頗有好感,他倆在許多方面都很相似,都是那種比較低調(diào)內(nèi)斂的性格,一路上他們倆話題很多,蘇秦和衛(wèi)婉娘靜靜聽著,臉上浮現(xiàn)饒有興致的微笑。
當杜成聽說陳軫曾經(jīng)在韓國的吃人的黑礦做了半年的奴工時,不禁吃驚的睜大了眼睛,看他這個文弱書生的樣子,居然意志力是如此的驚人,這讓杜成對陳軫的為人更是刮目相看。
不過,蘇秦發(fā)現(xiàn),陳軫的發(fā)言總是點到而止,并沒有推心置腹,顯然是知道杜成的身份,杜成的父親杜摯是陳軫師叔商鞅政壇上的敵人,雖然杜成本人頗為豪爽,但也不可不防。
杜成卻對此仿佛渾然不覺,依舊在路上侃侃而談,言無不盡,令蘇秦不禁疑惑此人究竟是反應(yīng)遲鈍呢,還是故意裝傻大智若愚?
……
談話間,時間過得很快,十幾天之后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咸陽。
這時已是初春天氣,一路上冰雪早已融化,城門人來人往,熱鬧又井然有序,蘇秦已經(jīng)不再坐在馬車里,而是扮成杜成的隨從,騎在馬上跟在隊伍后面,安安靜靜等著進城。
從正門檢查情況來看,守衛(wèi)一眼就看出杜成的車隊非富即貴,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特殊對待的意思,還是讓車隊按順序排隊緩緩?fù)ㄟ^城門。
透過車簾,靠著車壁的陳軫不禁看得一臉肅然,商鞅變法果然是令行禁止,怪不得權(quán)貴們深惡痛絕。
眾人正在等候進城,突然傳來馬蹄的喧囂聲,一個身穿大紅袍的肥胖男子揚鞭疾而來,路上行人紛紛躲避。
一見杜成的馬車,咦了一聲,策馬來到馬車前,“杜成,你小子躲哪去了,害得我好找!”
他用鞭把子敲了敲馬車,看不看就探出一手,透過車簾直接抓住了陳軫的衣領(lǐng),使勁的往車窗口拽。
陳軫痛得悶哼了一聲,他剛被固定好的肋骨又被拽得揪心。
坐在一旁的杜成,急忙將這人的手扯了出去,頭探出窗外,“甘俅,你怎么毛手毛腳,抓疼了我的客人!”
甘俅一掀車簾,能看見一臉痛苦的陳軫,哈哈大笑,“什么客人,一個病癆子,就是抓死了也活該!”
突見車廂里面坐著的衛(wèi)婉娘,涎著臉笑問,“這俊小子是誰?運氣不錯啊,長得比娘們還漂亮,嘖嘖……”
他話沒說完,就見杜成立刻沉下臉,“幾天沒見,你還是瞞嘴噴糞,我回頭要告訴姐夫狠狠教訓(xùn)一頓!”
“別,別,誰不知道我哥最疼你姐,他是最怕老婆的人,哈哈。”
他說這話,又賊眉鼠眼的盯了衛(wèi)婉娘一腿,呼嘯一聲就要向城門沖了過去,守城的軍士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長戟指著他的臉。
“大膽,我乃甘太師之子,你們誰敢阻我!”甘俅在馬上揮鞭喝道。
那守城的什長是一名相貌冷峻的中年人,沉聲說道,“依商相律法,任何人進城須驗明身份,別說你是太師的之子,就是秦國公子要下馬查證!”
甘球坐在馬上,“相國?哈哈,你們這幾個蠢貨還不知道吧,商鞅很快就要滾蛋了,識相點就讓開,否則本少爺讓你們跟著他一塊滾蛋!”
他說著喝馬就要往闖,卻被那名冷面什長一把扯了下來,士兵們一擁而上將身體頗為肥胖的甘俅用力按在地上,用繩子梱好,扔在城門一邊。
那甘俅十幾名手下見主子被困,一個拔刀就要沖上來,卻被跳下車的杜成伸手攔住,甘估手下知道他是少爺?shù)呐笥眩巧贍數(shù)挠H家,只得咬牙退在一邊,不敢造次。
杜成來到那名什長前,拱手說道,“我是前上大夫杜摯之子,這位軍爺,我這個兄弟年輕不太懂事,沖撞了各位,我在這里給各位軍爺陪個不是,念他還是初犯的份上,請各位軍爺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他說話極客氣,什長上下打量他,也客氣的拱手說道:“我知道你,也知道他,但是律法有令,公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我在送入睽睽之下私自放他,那么相國必然不放過我!”
他轉(zhuǎn)身對手下一揮手,“帶他回巡城衙門,交給司馬大人處理!”
“小子!你死定了,知不知道?敢跟爺斗,你死定了!”
在軍士們推推搡搡中,甘俅一路罵罵咧咧,惹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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