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回到小院,悶悶不樂的坐了下來,今天空歡喜一場。
這時廚房里悉悉索索,他走進去一看,不禁啞然失笑。燕太子姬立翹著屁股正趴在灶前生火煮飯,臉上跟個煤球似的,鼓著腮幫吹火。
抬臉看見蘇秦,一邊咳著一邊說,“今天這煙怎么只往我臉上沖?”蘇秦翻了個白眼,“你這個笨蛋,窗戶都沒打開,風只有往你臉上走?”
姬立一臉尬笑,把窗戶推開,這時煙順著窗口逃也似飛了出去。
兩人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餐,泡了一碗淡淡的米酒,坐在樹下說話。
“姬兄,如果沒猜錯的話,最遲這個月底,你們燕國派來的使臣就會來到咸陽,來核實你失蹤的情況,到時你就偷偷跟著車隊先回去,當然一路上都不要透露風聲,等我在此間將事情辦好之后,我們在燕國會合。”
“這就叫暗度陳倉,孫子兵法上說的。”蘇秦笑了一笑說道。
“可是,這不是等于告訴天下人,我故事在戲耍秦國嗎?”姬立不由問道,“到時秦公必然勃然大怒,這樣我們燕國和秦國就徹底撕破臉了。”
蘇秦擺了擺手,“這個不用怕,到時我們六國已結成同盟,就算撕破臉,他秦國又能奈我們何?”
聽了這話,姬立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下來,又聽蘇秦道,“我到時還會寫六國國君寫上一份親筆信,你返回燕國之后,以你父親燕侯的名義發出,定在5月的趙國邯鄲,舉行結盟大會。”
姬立臉上一驚,“此刻距離5月,不到兩個月時間,蘇兄,你這里來得及嗎,會不會太倉促了?”
蘇秦用一根小樹枝,在地上比劃著道,“是有些倉促,但夜長夢多,必須趁熱打鐵,否則之前做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再重新開始那又難上加難。”
姬立靜靜打量著他,作為同齡人,蘇秦給了他很大的觸動。
……
咸陽城,城東。
巍峨聳立著一座方形建筑,整個建筑布局古樸莊重,地面鋪的是黑色大理石,門口兩只石獅不威自怒。
這里是秦國的司寇衙門,今天是公孫衍提審白起的日子,秦惠文公今日親自來這里聆聽審訊,所以一大早,大內侍衛就地這里圍的水泄不通,連房梁上都安排了弓弩手。
在高臺一座紅木案幾邊,端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公孫衍,另一個是面如重棗的中年人,此人正是司寇章湯。
章湯是土生土長的秦人,他的人生經歷頗為傳奇,原本只是天牢中的一個最不起眼的獄卒,但他和其他獄卒不同的是,他從來不收錯任何犯人家屬的好處和賄賂,傍各上司和同事的排擠。
所以他的飯碗一直岌岌可危,直列某一天商鞅來天牢檢查工作,作為人用人的老江湖,他一眼就看出這個獄足與眾不同,于是會單獨面試了他,果然發現他對秦國的綠地法令滾瓜爛熟,后來商鞅又派心腹手下對他的為人作風,進行了徹底的調查,發現此人,居然是一股清流,淤泥而不染。
那時正值商鞅變法之際,急需大量公正嚴明作風正派的賢吏,所以經過了幾個月考察之后,商鞅提拔他成為司寇府的一名書吏,章湯果然不負眾望,工作兢兢業業,極為出色,不到三年,張揚就正式任命他為主管秦國刑律斷案的大秦司寇,位列九卿,他也成了商鞅最得力的心腹和手下之一。
他們二人背后,立著高寬一丈的巨大屏風,屏風上紅底黑紋漆畫著,一條龍和鳳,姿態優雅而威嚴,就像屏風后憑幾而坐的秦惠文公贏駟。
他肋骨上的傷勢比原先計的要快了很多,今天是他第一次以國君的身份駕臨司寇府,一是來視察公訴人的應變能力,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是用直面的方式再次判斷章湯。
這人是商鞅一手提拔的,他想看看此人到底是在什么立場,還能不能值得自己再用下去。
……
公孫衍瞅了瞅墻角的銅漏,時針指向辰時三刻,正是開堂時間,他轉頭看向一臉木然的章湯,張湯點點頭!
啪!
公孫衍舉起驚堂木縱軸一拍,聲音之響倒把自己倒嚇了一跳,定了定心神,厲聲喝道:
“帶人犯白起上堂!”
威…………武!
堂下左右兩旁的青衣衙役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聽起來就像一群牛在哞哞吆喝著,今人耳朵發麻。
不多時,傳來腳鏈拖在地上的聲音,一身黃衣蓬頭垢面的白起被兩個獄卒架了進來。
獄卒將他拖在當中,非常默契的抬腿,踢在他的膝蓋窩,白起撲通跪在了地上,想要站起來,左右兩個肩膀又被那兩文辯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公孫衍啪的一聲,再次敲響驚堂木,故作嚴厲地問道。
“你大爺白起!”白起昂頭說道。
屏風后傳了一聲輕笑。
這是秦檜文公贏駟的聲音
坐在公司里面左手的司寇章湯不加掩飾的皺皺眉頭。
“白起,本官念你年少無知,就不計較你剛才的無禮,你……”
他的話被章湯伸手制止,只見章湯沉聲說道,“以秦國律法,犯人在過審藐視公堂,羞辱上官,該打20大板,嗯,大人案應例執行。”
他說這話時,眼睛釘在白起的臉上,所以卻留給了公孫衍。
“要打就打,叫一聲就不是你們白爺爺。”白起冷笑著說道。
再次咆哮公堂,罰加一等。”張康冷冷的開口說道,“公孫大人,辭職當打40大板,以儆效尤。”
公孫衍咬著嘴唇看著白起,這個楞頭青,完全不按昨天的套路出牌,蘇秦和村在心中說好了,要他好好配合自己,好,這是他自找的!
“張大人所言極是!”公孫衍道,從竹筒抽出一個竹簽丟了下去,“來人拖下去,重打40大板!”
兩名獄卒應下一聲,將白起從地上拎了起來,麻利的拖了下去。
過一會兒,走廊深處傳來木板和臀部的敲擊聲,不要說挨打的人,就是聽見這板子聲音的公孫衍,都感覺自己的屁股有一種莫名的寒氣。
不過令人欽佩的是,這小子說到做到,兩套板子打下來,別說是慘叫,就連悶哼聲都沒有發出一聲。
屏風內秦惠文宮舉起手中的酒慢慢啜一口,“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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