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舊天色灰暗。

    暴雨連天，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東城大學的校門外，一輛商務面包車停在路邊。車里坐著二男一女。女的胸前戴著《今日朝陽》的記者胸牌，姓名“蔡珍賢”。旁邊，一個大胡子記者低頭擺弄著單反相機，還有一個身披雨衣的攝像師，問那個女記者：

    “小蔡，消息靠譜嗎？”

    蔡珍賢篤定道：“普通的跳樓事件，不會驚動武警總隊。根據朝陽群眾提供的消息，昨天連狙擊手都進學校了。”

    “聽說，那是防暴演習……”

    “哼，鬼才信！”

    大胡子推開話筒開關，雙手遞給蔡珍賢，堅定道：

    “小蔡，這回不管他們怎么藏著掖著，咱們一定得拿到頭條！”

    “哎！學生來了，準備行動！”

    攝像師把鏡頭對準窗外，只見三個女學生擠著一把雨傘，凍得嘚嘚瑟瑟，正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蔡珍賢跳下面包車，上前詢問左邊的女學生：

    “同學，請問你知道三十六把刀嗎？”

    “不知道。”

    大胡子脖子上掛著單反相機，詢問中間撐傘的女學生：

    “聽說過三十六把刀嗎？”

    “沒有！”

    女學生很不耐煩。

    蔡珍賢又問最后剩下那個：

    “同學，你聽說過嗎？”

    那女學生的衣服濕了大半，吼道：“你們有完沒完！我們著急回宿舍呢！”

    蔡珍賢解釋道：“東城大學昨天發生的墜樓事件，可能與一個叫‘三十六把刀’的校園作者有關。請問，你知道他是誰嗎？”

    女學生搖了搖頭。

    “三十六把刀？不知道……我只知道‘二把刀’和‘九把刀’。”

    說完，三個女學生匆匆走了。

    雨蒙蒙的校園里空無一人，記者三人組郁悶地站在風雨中，誰都沒有放棄的意思。

    5分鐘后，一個身披雨衣的眼鏡男，單手拎著暖壺，不緊不慢地漫步在雨中。

    蔡珍賢快步上前詢問：“同學，你知道三十六把刀嗎？”

    眼鏡男熱心道：“知道，《童年的土撥鼠》的作者，聽說是我們學校的……”

    蔡珍賢激動地問：“那你知道他是哪個系的嗎？”

    眼鏡男不確定道：“可能是學修電器的吧，總能在電腦維修室看見他。”

    說話間，眼鏡男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蔡珍賢點頭致謝，急忙帶領記者小分隊，直奔電器專業的教學樓。

    10分鐘后，三人組走在通往電腦維修室的樓道里，發現維修室的門外站著一個頭發打啫喱的男生，穿著一身京味兒很濃的白褂行頭，胳膊上戴著各種串兒，一臉憂郁地搓著倆核桃。

    蔡珍賢微笑道：“帥哥，你知道三十六把刀嗎？”

    聽見三十六把刀，男生長長嘆了一口氣，好像不久前遭受過沉重的打擊。

    蔡珍賢感覺他似乎知道內情，忙問：“你知道他是哪個專業的嗎？”

    男生嘆息道：“臨床醫學系，婦產科學專業，13屆1班，他叫李清歡。不過，你們最好不要招惹他。這個人非常邪門兒，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甚至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奪走你心愛的女人……”

    記者三人組交換了一個眼神，感覺出“李清歡”好像是這個男生的情敵，而且成功搶了他的真命天女。

    瞧見男生胸前掛著一個寫著“新聞系八卦社”的記者胸牌，蔡珍賢找到了話題切入點，套近乎道：

    “緣分吶，看來我倆是同行，你貴姓？”

    “姓白。”

    “方便帶我們找到李清歡嗎？”

    “不方便。”

    男生失魂落魄地說著，一雙死魚眼盯著電腦維修室的門，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無數次被拒之門外，最后不得不放棄的推銷員。

    悄然間，空蕩蕩的走廊里回蕩起一個女孩的歌聲：

    小皮球，駕腳踢，馬蘭開花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二十年前，那個夏天……

    聽見那悅耳的歌聲，攝像師和大胡子不由得心情平靜，而那搓核桃的男生卻滿臉心碎的表情，仿佛青春偶像劇里的炮灰男配角。

    三個記者互望一眼，同時好奇地望向電腦維修室的門，可是誰都不忍打擾那純潔甜美的歌聲，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返璞歸真的童謠了。

    安靜等待里面的女生唱完，蔡珍賢才推門走了進去。

    電腦維修室里的女生比蔡珍賢想象中還要標致，可是穿戴相比之下就有點寒酸。她帶著紅框小眼鏡，小貓一樣蹲坐在電腦前，完全無視進門的三個記者。

    蔡珍賢微笑道：“同學，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

    女生嘴里叼著棒棒糖，白皙的手指飛速敲擊鍵盤，發出“啪啪啪”的聲音，顯得周圍格外安靜。

    蔡珍賢問：“請問，你認識李清歡嗎？”

    足足等了五分鐘，直到女生把棒棒糖含化在嘴里，然后把一根小塑料棍丟進紙簍，終于開口道：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百曉生所著《兵器譜》排名第三，武功蓋世，文武全才，人稱“小李探花”……”

    蔡珍賢糾正道：“你說的是李尋歡，我問的是李清歡。”

    女學生盯著電腦，淡淡道：

    “宋朝著名女詞人，婉約詞派代表，號易安居士，人稱‘千古第一才女’。”

    蔡珍賢郁悶道：“不是李清照，是……李……清……歡！”

    女生愛搭不理地問：

    “李清照的表妹？”

    蔡珍賢徹底崩潰了。

    三人組轉身剛要離開，突然進來一個男生，推門就喊：

    “師母！蘇老師說要組織幾個同學，一起去醫院看師父，你去不去啊？”

    那個被叫做“師母”的女學生回答：“你們去吧。”

    男生轉身走了。

    蔡珍賢急忙攔住那男生，問道：“同學，你認識李清歡嗎？”

    男生道：“你們找我師父？”

    “師父？”

    三人組恍然大悟，這才反映過來，敢情這位“師母”是在裝糊涂，不想讓記者打擾李清歡。

    男生道：“我師父外號‘神醫’，曾是王者榮耀秋季賽的冠軍，毒奶扁鵲用的老風騷了！”

    蔡珍賢興奮道：“我們要采訪這位神醫，方便帶我們找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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