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朝陽醫院,蘇璃乘地鐵一路向西坐到終點站,再往西行來到一座偏僻的小山。山根底下有一片廢棄多年的爛尾樓,一共四層。樓里到處是水泥沙子,還有散落滿地的碎磚塊。
蘇璃走進爛尾樓,看見角落立著四摞紅磚頭,每摞都是由三塊完整的紅磚疊成,頂層鋪著舊報紙。從報紙的新舊程度,以及磚頭井然有序的排列,可以看出不久前曾有四人坐在這里談論過什么。
默默燃起一根薄荷味的520香煙,蘇璃剛吸了兩口,就聽樓外傳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老天爺最近抽什么風?這雪一下起來,還沒完沒了啦,怎么今年怪事這么多?”
“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一聽這兩個人的聲音,蘇璃就知道外面是誰來了,不禁微微一笑,掐滅了香煙,輕手輕腳走上樓梯。
兩分鐘后,高雪棠走了進來,目光戒備地左顧右盼。
王局長接踵而至,俯身揭開蓋在一摞紅磚上的舊報紙,抖落上面的灰塵。
蘇璃靜靜站在樓上,聆聽樓下二人的動靜。
電影里的名偵探身邊普遍配備一個平庸的搭檔,比如跟福爾摩斯性格互補的華生,而高雪棠是王局長的黃金搭檔。盡管高雪棠總能運用豐富的經驗第一時間推理出錯誤答案,但他在公安局里的執行能力是王局長偵破案件的必要條件。因此,每次執行任務,王局長都習慣把老搭檔隨身攜帶。
高雪棠走到蘇璃剛才站的那個位置,鼻子嗅了嗅,喃喃道:
“王局,你聞沒聞到有股味兒?”
王局長沒說話,默默把舊報紙蓋在紅磚頭上,坐在上面,問道:
“雪棠,聽沒聽說過sod?”
sod?
高雪棠首先想到的是國產經典護膚品“大寶sod蜜”,可他知道王局長沒有給男同志推銷化妝品的習慣。其次,他想到一家名為“sod”的島國電影制作公司,不由得邪惡地笑了。
“王局,你有個那么漂亮的媳婦,怎么還用得著看那種東西?”
王局長面無表情,科普道:“supernatural object dominating center,翻譯成中文是‘超自然對象控制中心’,簡稱sod。”
高雪棠感覺這種神叨叨的名詞,好像動畫片里虛構的神秘組織,可他知道王局長不會大老遠帶自己來這種地方逗悶子,于是虛心求教:
“不知道,從沒聽說過……”
“關于sod的情報,屬于軍事機密,你不知道,也正常。”
高雪棠納悶道:“那你現在怎么讓我知道了?”
王局長不茍言笑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那笑容看起來有點慎得慌,高雪棠心說壞了,一般領導把下屬帶到這么偏僻的地方說事兒,肯定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動機。難不成是自己擅自派人跟蹤李清歡的行為,導致了某種無法挽回的后果?
懷著忐忑的心情,他開始四下張望,發現這里人跡罕至,可謂殺人滅口的絕佳地點,掃視爛尾樓里黑洞洞的窗口內,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噠!噠……
寂靜的環境中,突兀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嚇得高雪棠渾身一顫。
“終于肯出來了?”
王局長望向樓上,顯然早已發現蘇璃的存在。
高雪棠緊盯樓梯口,只見蘇璃慢條斯理地走了下來。
“嫂子?”高雪棠很意外,“您怎么來了?”
蘇璃走到王局長面前,高抬玉手,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
王局長介紹道:“雪棠,我現在正式為你引薦蘇璃同志。她是超生隊的成員之一。”
超生隊?
高雪棠一臉懵逼地問:“王局,現在不是允許生二胎了么?你倆咋還超生了呢?”
蘇璃噗嗤一笑,仿佛在笑一個童言無忌的孩子,素聞高雪棠沒有帶腦出門的習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王局長解釋道:“sod超自然生物探查隊,簡稱‘超生隊’。自從‘相關部門’解散以后,我就經常跟這個部門打交道。為了方便交流情報,我和蘇璃同志暫時偽裝成夫妻。”
高雪棠愕然道:“偽裝夫妻?難不成等任務完成,你們倆……”
蘇璃嫣然一笑:“沒錯,我們隨時可能離婚。”
高雪棠暗暗叫苦,早知道這兩位假結婚就不隨禮了,白瞎了666元的隨份子錢吶。
王局長嚴肅道:“雪棠,但凡跟sod有關的情報,你都務必保守秘密,否則要被送到軍事法庭嚴肅處理,到時候連我都救不了你。”
“明白!”
高雪棠爽快答應,旋即湊到王局長身邊,小聲問:
“你們到時候散伙兒,那我有沒有機會……”
王局長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在不違反紀律的前提下,我不會干涉你和蘇璃同志的私生活,但要先完成下面交代給你們兩個的任務。”
高雪棠點了點頭。盡管他不是腦力派,但還算有自知之明,清楚業界優秀的同志多如牛毛,王局長安排一個行動派去執行這次的機密任務,肯定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所以,高雪棠像往常一樣沒有廢話。
王局長言歸正題:“小璃,說說你這幾天收集到的情報吧。”
蘇璃從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匯報道:
“2015年4月2日,某電影公司找到著名女明星‘楊麗菲’,直接將250萬現金放到她面前,要求她出演奇幻愛情動作劇《花千骨頭館》,并威脅她不拍也得拍。拒絕簽約的第二天早晨,楊麗菲在辦公桌上發現了一把染血的菜刀,還有她經紀人的耳朵。最后,她被迫簽訂了拍攝合同。”
“2014年6月2日,某電影公司要求著名女明星‘王詩嫣’出演古裝宮斗劇《步步驚天地泣鬼神》,遭到拒絕。當天晚上,她的表弟遭到綁架。綁匪拍照威脅王詩嫣,直至她同意簽約為止。”
“2016年11月2日,一群歹徒手持槍械沖進電影《致命青春?原來你還沒死》的后期制作現場,搶走劇組唯一的電影母帶,逼迫著名男明星吳藝晗加入某電影公司,才把母帶歸還。”
“……”
匯報完畢,蘇璃用點煙的打火機,當場燒毀了所有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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