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刀距離虞姬的喉嚨越來越近。呆寶仍吵著讓李清歡拿出跳舞的小熊。

    情急之下，李清歡解開背包，拜托小鑒出來幫忙。玩具熊心領神會，突然跳出背包，撒腿就跑。

    呆寶見狀又驚又喜，一邊追著小熊跑，一邊咧嘴咯咯笑。

    然而，盡管擺脫小孩糾纏，李清歡還是感到絕望，因為虞姬的刀距離喉嚨，已經不到兩厘米。

    老板娘的臉色變了，看見虞姬認真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在演戲。

    兩千年前的悲劇即將重現……

    正在這時，項教練突然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沖到虞姬面前，緊緊攥住她手里的刀。

    李清歡眼眸微張，只見項教練沒有握住刀柄，而是直接握住刀刃。鋒刃刺入掌心的肉里，一滴一滴鮮血滲出指間，滴在地上。

    哐當！

    虞姬手里的刀子落下。

    老板娘看見丈夫的手在流血，既心疼，又生氣，吼道：

    “你這沒良心的，讓她去死啊！”

    項教練緩緩舉起沾滿鮮血的手，呆呆看著自己掌心的傷口，納悶自己哪來的勇氣。剛才驚人的舉動，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只是忽然感覺神智恍惚，眼前閃現出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畫面，凌亂的記憶片段涌入腦海。正是那些記憶促使他徒手奪刀……

    此時，藏在床底下的小鑒報告道：“檢測到兩個生理數據異常的人類！”

    兩個？

    李清歡環顧室內，想必兩個異常的人類，一個是虞姬，另一個就是項羽。

    此時，項教練的眼神里透出一種不同往日的威嚴。危難關頭，項羽終究挺身而出，親手阻止兩千多年前的悲劇再度重演。

    項羽盯著老板娘的眼睛說：

    “老婆，對不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請你睡一覺就忘了吧。”

    當項羽說出“忘了吧”三個字的時候，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開始強行篡改老板娘的記憶。

    項羽覺醒狀態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老板娘使用王霸之力，命令她睡覺，并忘記不愉快的事情。緊接著，老板娘真的睡著了。

    李清歡想起電影《東邪西毒》里有一句話，黃藥師說：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記，以后的每一天都將會是個全新的開始，那該有多開心。

    想到這里，李清歡有點羨慕老板娘。她很快就能體會到這種開心，只需要潛意識服從命令，就能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大王，是你么？”

    虞姬察覺到項羽眼神的變化。

    項羽答道：“……是我。我一直在看著你，看著這個世界。”

    李清歡聽出言外之意，看來小虞猜對了一半。古代項羽的靈魂一直潛伏在宿主項教練的身體里不肯現身，而項教練對此毫無察覺。

    虞姬激動道：“大王，我們一起離開這里，永遠不分開。”

    李清歡感覺哪里不對，記得小虞說體內的古代靈魂即將消失，可聽虞姬剛才的意思，好像打算永遠跟老情人在一起，并不會消失。

    想到這里，李清歡恍然大悟，忽覺一陣寒意，幾乎肯定虞姬撒謊。其實虞姬的靈魂，并不會消失，只是想利用小虞找到項羽，事成后再奪走她的身體，跟心愛的男人長相廝守。

    李清歡對虞姬怒道：“她千辛萬苦幫你，你卻利用她！”

    虞姬眼光低垂，面露慚愧之色。項羽霸道地拉起她的手，便要奪門而去。

    李清歡不想讓虞姬得逞，快步走上前去，擋在兩人面前。

    “讓開！”

    項羽說出“讓開”的瞬間，李清歡感到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下意識服從命令，右腳后退一步，不得不讓開去路。

    兩人并肩走出房間。

    項羽感覺有人拽住自己，回頭一看是呆寶扯住他的衣角。

    “爸爸，你不要我和媽媽了？”

    呆寶高昂著頭，大眼睛眨呀眨，望著不知要去哪里的爸爸。

    項羽目光錯愕，俯視眼前撅著小嘴的孩子，心頭百感交集。古代靈魂和宿主的記憶相互融合后，項教練的記憶同樣屬于現在的項羽。呆寶在項羽眼里，也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

    虞姬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輕輕撫摸孩子的額頭，運用催眠術讓孩子睡去。

    呆寶很快感到一陣困意襲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虞姬抱著睡著的孩子，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放在老板娘身邊，然后對項羽說：

    “大王，我們走吧。”

    望著床上安詳睡去的母子，項羽陷入猶豫。想到就要永遠離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他感覺腳步無比沉重，無法邁開腳步。

    虞姬感到不祥的預感，緊緊攥著項羽的手，唯恐失去苦苦尋找到的男人。

    項羽的表情糾結起來，看了看身邊的虞姬，又看了看床上的妻女，感覺眼下必須做出一個決定。

    最后，他慢慢掰開虞姬的手。

    “對不起。”

    聽見這三個字，虞姬感到心頭一涼。

    項羽沉聲道：“原諒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對這一世的妻女負責，不能讓呆寶沒有父親。”

    “負責？”虞姬笑了，自嘲地笑道：“兩千多年前，你對你的尊嚴負責；兩千多年后，你對你的妻女負責……唯獨對我……”

    項羽心意已決，不再多說什么，也沒有挽留的意思。最終，他還是選擇老婆和孩子，決定跟虞姬徹底斷絕關系。

    李清歡覺得自己錯了。

    項羽沒有變。并不是因為項羽不喜歡虞姬，只是項羽覺得現在的自己配不上她。這跟項羽寧愿自刎在烏江，也不肯見江東父老是同一個道理。他寧愿放手，也不愿拖累心愛的女人跟自己一起過苦日子。他還是那個把尊嚴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男人。女人和尊嚴之間，項羽依然選擇后者。

    虞姬獨自含淚離去，不知去了哪里。

    李清歡擔心她再想不開，連忙追上去。

    “替我照顧她！”

    項羽在后面喊了一句，已然把虞姬的身體托付給李清歡。

    這句話不是命令。

    項羽的王霸之力在呆寶睡著后，不知不覺被小鑒剝奪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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