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到了，穿病號服的人們紛紛走向食堂。忽然飄來一陣悅耳的鋼琴聲。人們的腳步隨著音樂旋律漸漸停滯，不約而同停止攀談，不想打擾那美妙的天籟。
現(xiàn)場彈奏永遠(yuǎn)比音響播放的音樂更能打動聽眾。從來沒有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演奏鋼琴。
此刻，縈繞在耳邊的音樂比任何美酒都令人陶醉。不斷有穿病號服的人走過來圍觀，一個個都想看看彈琴的是何方神圣。擁擠的人群中間空出一個圓圈，貝多芬在圓圈中心閉目彈琴。
管理員們第一次聽貝多芬演奏鋼琴，無法相信如此舒緩的音樂居然出自一個時常暴怒的瘋子。那絕對不是普通精神病人可以彈奏出的音樂。
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只剩那琴聲，每個人都在靜靜聆聽，腦袋不由自主隨著旋律輕輕搖曳。
貝多芬演奏完《月光奏鳴曲》最后一個音符的時候，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鼓掌。全場沉浸在回味之中，已經(jīng)沒辦法用言語來贊美，沒有任何言語能比那音樂更美。
良久過后，李清歡帶頭拍手，接著陸續(xù)有人跟著鼓掌。掌聲連綿不絕。
貝多芬將十指緩緩移開琴鍵，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剛才不知不覺有幾行熱淚滑落。他含淚的眼睛掃過周遭一張張?zhí)兆淼拿婵祝詈蠖ǜ裨陉P(guān)一齋和李清歡身上，吐出兩個字。
小強(qiáng)沒有翻譯，因為貝多芬說的不是德語，而是說了一句不太標(biāo)準(zhǔn)，卻飽含情感的漢語：
“謝謝。”
李清歡跟旁邊的小強(qiáng)竊竊私語。小強(qiáng)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nichts zu danken。”
李清歡用德語回復(fù)了一句“不客氣”。
貝多芬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一抹罕見的笑容。他把內(nèi)心深處積壓的情緒通過音樂釋放出來后，整個人顯得少了許多戾氣。
此時，鋼琴周圍聚集了一群來自過去的藝術(shù)家。
曹雪芹、李白、梵高、貝多芬……
歲月帶走了一串串熟悉的姓名，卻帶不走他們一張張鮮活的面容。他們表情各異，思緒萬千。他們曾經(jīng)窮盡一生心血，為這個世界奉獻(xiàn)偉大的藝術(shù)，卻換來如今的囚禁和冷眼。
那一刻，李清歡不禁萌生一個念頭，想要為他們做點什么。這個世界應(yīng)該記住他們的名字，而不是把他們當(dāng)成一群胡說八道的瘋子。
……
臨走前的那天晚上，關(guān)一齋、李清歡、小強(qiáng)，三個人聚在一起喝了幾杯。
酒過三巡，李清歡感覺小強(qiáng)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好像不久前在哪見過這個人，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三個人的話題一直在圍繞張樺。關(guān)一齋以茶代酒喝了一杯，嘆了一口氣，回憶起往事：
“張樺是我收的第三個徒弟，雖然入門最晚，但凡事總能走在師兄師姐前面，就像武俠片里天賦異稟的小師弟。不得不承認(rèn)，我那時很欣賞他，萬萬沒想到后來……你們知道的……”
李清歡下定決心道：“張樺這個人，我想去會會他。”
小強(qiáng)道：“你想這么做可得小心了。張樺是重生者，而且是劇本里的主角，凡事占盡先機(jī)，可以第一時間獲得最好的資源。”
聽到小強(qiáng)提起劇本，李清歡有些驚訝地問：
“你知道劇本？”
小強(qiáng)得意道：“不僅知道劇本的事情，我還知道劇本的七條定律。”
“七條規(guī)律？”
“這是一個被劇本修改過的世界，并不是我們熟知的現(xiàn)實世界，只是表面看起來差不多。劇本改變了原來世界的人口組成、自然規(guī)律、風(fēng)土人情，甚至影響了一部分人的思維和行為。我說的七條定律是原來世界不具備的自然規(guī)律……”
“哪七條定律？”
小強(qiáng)介紹道：“第一條定律：這個世界里的男人，往往頭發(fā)越長，武功越強(qiáng)。”
李清歡見怪不怪，記得老王也說過這個套路。
小強(qiáng)繼續(xù)介紹：“第二條定律：如果你想鏟除一個狠角色，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不要指望得到警方幫助。因為這個世界的警察，只有在狠角色被制服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
李清歡回想自己對戰(zhàn)“野戰(zhàn)殺手”和“天公將軍”時的確都遇到過這種情況。大反派剛被制服，一大批警察才匆匆趕來。
“第三條定律：如果某個人是劇本里的龍?zhí)祝恍枰徽芯蜁环诺埂Ｈ绻硞�人是重要角色，即便擊穿心臟，依然能抓著身邊同伴的手聊半小時。”
李清歡不禁感嘆，這真是一個充滿套路的世界。
“第四條定律：如果想讓某個大人物幫你做事，可以考慮用長跪不起的方法。只要跪著超過一定時間就會招來一場瓢潑大雨，導(dǎo)致被跪者于心不忍，同意下跪者的請求。這條定律有個前提：跪者必須是重要角色。”
李清歡記得電視劇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種橋段：長跪不起，一定下雨，從來不下冰雹。
“第五條定律：在這個世界有些話不能亂講，一不小心就會死得很難看。千萬不要對女生許下諾言說‘等我回來就娶你’或者‘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類似這種話。凡在這個世界說這兩句話的人，最后都沒辦法活著回來；還有別人拿槍指著你的頭想殺你的時候，如果你說‘別殺我’結(jié)果一定會死；如果你說‘你殺了我吧’結(jié)果肯定死不了，不信你可以試試。”
李清歡苦笑道：“這個還是算了吧。”
“第六條定律：這個世界里的女人一旦有女扮男裝的意愿，只要穿上男人的衣服，或者戴面紗，別人就認(rèn)不出她。”
李清歡不以為然道：“這種事情怎么可能？”
小強(qiáng)似乎早料到他這樣的反應(yīng)，忽然摘下帽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傾瀉而下。
李清歡定睛一看，只見小強(qiáng)摘下帽子，赫然是個女生，而且是個熟悉的女生——陸小凡！
“小凡？你怎么來了？”
李清歡一臉懵逼，難道陸小凡這次喬裝成男人就是為了驗證這條定律？
陸小凡淡淡道：“先別管這個，現(xiàn)在信了吧？”
李清歡點頭道：“信是信了，可我又不是女裝大佬，這套路我用不上。你快說最后一條定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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