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用拘謹(jǐn)，當(dāng)在自己家就好。”
袁妃看起來十分的善解人意、憨厚老實，進(jìn)門之后也沒甚么花架子，拉著托婭坐在一旁，撫掌笑著說道：“雖然妹妹還沒進(jìn)行冊封，不過那也是早晚的事兒，既進(jìn)了我大明的門，一些事兒，姐姐便不得不跟你說說。”
“姐姐請講，妹妹洗耳恭聽。”托婭學(xué)的倒也是快，說這話的時候溫順異常，哪里還有草原上咋咋呼呼的樣子。
袁妃先是看了一眼門外貼很近的兩道身影，才是低聲說道：
“如今這宮里可不像原來，皇上在去年的時候?qū)覍沂艽蹋荏@不小，堪堪保住性命挺到今年，就連皇后都因此被斥責(zé)，宮里又被內(nèi)廠來來去去篩了幾遍，所以在這宮里的規(guī)矩，也就更多了。”
“妹妹身為草原上的人，能到我大明的宮里頭來，也算是福氣，做事、說話都要處處小心，懷了龍子之前，逢人辦事都要謹(jǐn)慎禮讓。趁著這段時日還沒冊封，最好去找奶娘多熟悉熟悉宮中規(guī)矩，今后都用的著。”
“妹妹聽著呢。”托婭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心中對袁妃已經(jīng)升起絲絲感激之意。
袁妃“嗯”了一聲，心道孺女可教也，忽然嘆了口氣，說道：“方才我進(jìn)門的時候，門外那御馬監(jiān)中官一定是去給方正化報信兒去了，這事傳到皇上的耳朵里不甚好，這便不多留了。”
起身之后，袁妃又囑咐道：“妹妹記著，這宮中規(guī)矩再多，管束再嚴(yán)，也全都是繞著皇上轉(zhuǎn)的，皇后仁德，皇上圣明，有什么事只要你占著理兒的，去找他們做主準(zhǔn)沒錯。”
“要是平日里得了閑，就來翊坤宮找本宮，咱們姐妹倆還能聊聊家常，你要知道，在這宮里頭，咱們是最閑的。”
看著匆匆離去的袁貴妃，托婭松了口氣，心下倒是對崇禎皇帝更加好奇了。
這大明還真就不是一般的地方，處處透著威嚴(yán)和危險的氣息，就連后宮都有這么多條條框框，真是讓人難受。
......
“此行前往塞外朵顏地界，臣實事為了國朝赴湯蹈火，從尸山血海滾回來的。”馮銓心中也是十分復(fù)雜，這趟出去雖說還算順利，但其實也不是很順利。
一路上待的地方與京師一比，簡直是苦多難多，自己還不怎么會騎馬，屁股硌生疼，回家養(yǎng)了幾夜才還沒怎么好，回頭這么一想，自己可真是太忠心了。
就那些被拿下的東林黨，他們可是能像自己一樣，皇帝一句話就屁顛屁顛跑到塞外去受苦的？那根本不可能。
“都有何所見所聞，尸山血海又是怎么一回事？”崇禎皇帝有些驚訝，這老馮怎么說也是歷仕天啟、本朝的老資格，出去一趟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難不成是碰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塞外真真是苦寒之地，臣不知道這幾百年來，那些蠻子都在爭搶些什么，這兀良哈諸部大體上有突厥的種，又和北喀爾喀諸部有關(guān)聯(lián)，如此看來，婚盟一事，陛下真是圣明無比。”
出去之后，馮銓心中雖然看低，但也實實在在見到了烏爾邁在兀良哈諸部中的威望，按血統(tǒng)來說，烏爾邁甚至能和喀爾喀諸部與黃金家族察哈爾扯上關(guān)系。
這么一看，借著這個由頭，將來沒準(zhǔn)能把喀爾喀拉到大明這邊兒也說不定。
“行了，拍馬屁的話在這兒就少說，朕圣不圣明朕自己心里有數(shù)。除了苦寒以外，可還有什么其它事？”崇禎皇帝擺擺手，臉色沉了下去。
“回陛下，臣帶柔妃歸朝途中，曾有建奴兵馬截殺。”馮銓滿臉慶幸的說道。
聞言，崇禎皇帝疑惑問道：“朕不是下詔讓薊鎮(zhèn)的黃得功帶人接應(yīng)嗎，難不成他畏敵不戰(zhàn)？”
“不不不。”馮銓撥浪鼓似的搖頭，連聲說道：“臣未曾見到黃鎮(zhèn)臺，只是聽說，他先去和烏爾邁那接上了頭，等臣再次聽到消息的時候，據(jù)說薊鎮(zhèn)已經(jīng)把建奴截殺的兵馬殺退了。”
“嗯，皆大歡喜。”崇禎皇帝點點頭，又問道：“還有什么事？”
不待馮銓再說，門外跑進(jìn)來一名御馬監(jiān)小太監(jiān)，喜形于色的喊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大捷了！”
“大捷？”崇禎皇帝又驚有喜，心里還有點納悶，自己未曾動員過什么大的戰(zhàn)役，哪兒又來什么大捷，便是問道：
“怎么回事？”
“回陛下，薊鎮(zhèn)的黃總兵率本部千余騎兵出塞，將建奴那邊兒在朵顏的正白旗都統(tǒng)哈爾泰看了，建奴那兩千騎兵被殺的潰敗不堪，斬首千余，全是實打?qū)嵉霓p子頭！”這小太監(jiān)越喊越激動，最后居然是通通的磕起頭來。
“陛下，我大明自天啟朝以來，便從未有過出塞之大捷，這正是中興吉兆！”馮銓眼珠一轉(zhuǎn)，趕緊出來說道：“一千不到的騎兵，竟能一舉擊潰兩千多建奴騎兵，可見薊鎮(zhèn)兵馬之強(qiáng)，亦可見黃總兵之勇！而且那兀良哈騎兵在塞外擊潰截殺的建奴騎兵，仍可一用。”
“如今兀良哈等部剛剛?cè)腭v六衛(wèi)地界，陛下過段時間可以試著在其中招募騎兵，為國朝所用，還有此次大捷，必要昭告天下，也好讓天下人看看國朝銳士。”
小太監(jiān)適時宜的繼續(xù)喊道：“陛下，薊鎮(zhèn)飛馳報捷的人此刻正跪在殿外，是不是——？”
“宣他進(jìn)殿。”
“小的薊鎮(zhèn)黃總兵麾下標(biāo)統(tǒng)齊勝，參見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齊勝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渾身盔甲都是各式刀槍留下的痕跡，臉上還染著不少未擦拭干凈的血跡。
“有功將士不必拘禮，看座！”崇禎皇帝被黃得功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整的心情不錯，待齊勝謝恩落座之后，開口問道：
“此行斃敵幾何，國朝將士折損幾何？”
“回陛下，承蒙陛下天恩浩蕩，亦是多虧了陛下指揮統(tǒng)籌，我部因此而全殲了建奴哈爾泰部兩千一百零八騎，斬首一千四百零三十二顆。除此之外，追斬降奴漢賊八百余人，此等無父無母之奸人，未計在驗功首級之列！”
說著，標(biāo)統(tǒng)齊勝神色黯淡下去不少，沙啞的說道：
“我部戰(zhàn)死二百零六人，傷六百余人，名單已經(jīng)擬好，呈交陛下。”
看著由司禮太監(jiān)恭恭敬敬呈上來的名單，崇禎皇帝感慨不已，重重說道：“朕知道了，這些都是為國奮戰(zhàn)的忠烈之士，著戶部尚書倪元璐親自主理此事，務(wù)必將名單上陣亡之人，全部列入忠烈祠供奉，讓世人皆知我大明英烈。”
“標(biāo)下代將士和大帥謝過陛下天恩，陛下萬歲萬萬歲！”齊勝喜極而泣，砰砰的磕頭聲響徹在大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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