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臉上老淚縱橫，眼淚鼻涕一大把，高聲道：“陛下，臣一心為國為民，就算是死也不怕。陛下若是不信，臣愿意以死明志，以證清白之身！”
這個老家伙變臉的速度還真是快啊，剛才還仰天大笑，現在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崇禎的面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如果崇禎不是在系統那看過明亡史，說不定還真的被這家伙糊弄過去了。
不過，普通老百姓可不知道將來發生的事情，看樣子還真的被錢謙益三言兩語感動了。
這樣可不行！
心念一動，崇禎忽的開口，問道：“錢大人要以死明志？”
錢謙益聞言，精神猛地一震。
有戲！
看來，自己賭對了。果然是引起了皇帝的關注。
錢謙益心中激動，臉上的眼淚鼻涕卻不停，痛哭流涕道：“只要能讓陛下相信臣，臣鞠躬盡瘁，死而無憾！”
這下，陛下應該能相信我了吧！
陛下最喜歡文人忠臣，這一次自己非但不會有事，或許還能更進一步。內閣首輔大臣死了兩個，位置空缺，自己或許有機會……
錢謙益真做著美夢，忽的，耳邊響起崇禎的聲音，頓時，讓他面色慘白，渾身一軟。
只見崇禎大為欣慰的點了點頭，贊嘆道：“錢愛卿果然是忠君愛國之人，既然你要以死明志，朕豈能阻攔？”
“來人！把錢愛卿放下來，讓他以死明志！”
崇禎的一番話，不光是錢謙益傻眼了，就連其他的文武大臣也是目瞪口呆。
還能這樣操作？
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應該勸說嗎？就好像別人要自殺，你不勸人家，反而遞給人家一把刀。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合適？
駱養性先是一愣，旋即哂然一笑。自己還擔心什么？差點忘了，如今的陛下和以前可完全不一樣，現在的陛下，雙眼如同天神，能看穿一切。錢謙益這點小把戲怎么可能瞞得過陛下？
駱養性嘿嘿的冷笑，走上前去，親自動手，將錢謙益放了下來。
等錢謙益落到地上，駱養性還特意給對方整理了一下衣衫，拍了拍灰，嗤笑道：“錢大人忠君愛國，以死明志，駱某佩服。若是今天冤枉了錢大人，等頭七可以回來找我！”
“你……”錢謙益氣的面色烏黑，胸口一陣沉悶。
錢謙益心里發苦，后悔不已。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退路，無數雙眼睛都緊緊的盯著他，砍頭、殺人都看過，但這么大的官以死明志那可是個稀奇事。
“他要是自殺了，那肯定是被冤枉了，這樣的好官可不多，咱們到時候給他上幾柱香。”
“是啊，到時候，咱們一起給他籌錢建個忠臣廟，以后要是有被冤殺的大臣全都供奉到里面！”
人群議論紛紛。
錢謙益心中大罵，這些泥腿子果然蠢，自己要是死了，還要你們建忠臣廟有什么用？應該跪下來幫我求情啊！
心中一邊罵，臉上卻老淚縱橫，道：“陛下不相信臣，微臣今日便撞死在這！”
崇禎老神在在，抬頭望天，好像壓根就沒聽到。
“錢大人，你還死不死了？你要是不死就先回去吊著，我這里還要殺人呢！”駱養性在背后催促，笑瞇瞇的臉讓人想打一拳。
“是啊，錢大人，你快死吧。你死了，我們給你建忠烈廟！”人群中也有人大喊，只是人
錢謙益心中那叫一個憋屈啊。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話已經說出口了，總不能吞回去。
海口已經夸出，前面就算是海溝也要跳。
錢謙益挪動著腳步，一步一步，艱難的朝墻垛走去。
此時此刻，無數道目光同時落在他的背上，還真是萬眾矚目。
只可惜，大家不是敬仰他，而是在等著他自殺。
只見錢謙益走到了墻垛前，忽然腳步停下，身體前傾，額頭朝墻垛磕去。
砰！
一聲輕響！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崇禎也轉過頭來，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死了？
果然是忠臣啊！
人群議論紛紛。
便在此時，錢謙益腦袋忽然離開了墻垛，身體緩緩的轉了過來，可以看到，他的額頭，有一個淺色的灰印，連半點血跡都沒看到。
人群嘩然一片。我們連忠烈祠都準備了，你竟然不死了？
城墻下，老百姓破口大罵起來。
“貪生怕死的鼠輩，肯定也是貪官，殺了他！”
不少人激動的吶喊起來。
錢謙益充耳未聞，走向崇禎，哪知半路就被駱養性攔住了。
駱養性笑瞇瞇道：“錢大人，怎么不死了？怕了吧！沒關系，怕死是人之常情，又不丟人。”
錢謙益老臉一紅，咳了一聲掩飾尷尬，冷哼道：“老夫會怕死？老夫一身鐵骨，寧折不彎。只是，臣既然要以死明志，又是陛下批準了的，相當于是圣旨。我等接圣旨，必須沐浴更衣，焚香擺案。那些繁瑣的流程可以省略，但至少，應該沐浴更衣，一身干干凈凈。我剛剛看了，城墻太臟了，我要是撞死在城墻上，豈不是弄臟了我的面目？”
千言萬語，總之一句話。不想死！
至于城墻太臟，那是什么鬼？
城墻不干凈，還影響你撞墻了？
“呵呵……錢大人還真是講究啊！”
駱養性冷冷一笑，揮手道：“來，拎兩桶水過來，一桶把墻磚洗干凈，一桶給錢大人洗洗。”
很快，身后兩個錦衣衛就拎了兩桶水過來，手里頭還拿著一把刷墻的刷子。
片刻之間，城墻刷的锃光瓦亮。
“錢大人，請沐浴，然后以死明志吧！”駱養性冷笑道。
錢謙益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的挪動腳步，來到水桶旁邊。
只見他手伸進了水里摸了一下，旋即飛速的縮回，連連搖頭：
“不行不行！這個水不行！”
駱養性眼睛微微瞇起，閃爍著不耐煩和陰狠的光芒，厲聲道：“錢大人，你該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吧。這可是剛打的井水，干凈的很，哪有問題？”
“這個水干凈是干凈，只是，太涼了！老夫要熱水！”
墻太臟！水太涼！
城墻下的人哪還不知道這個老家伙找這么多借口，其實就是怕死？一個個都轟然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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