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已經(jīng)到了”
裴無名有些悻悻的嘀咕了一句,仿佛有些埋怨這良辰太短的意味。
“這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的,我便不請裴大人進屋小坐了,待明日黃昏時,咱們郭府見。”
白靈沖著裴無名灑然一笑,轉身往長樂宮之中疾步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了階梯之上,留下來的只有陣陣的幽香,令人流連不已。
“唉”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裴無名卻是無可奈何的嘆息了一聲,心中仿佛若有所失,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心情。
這一晚上,裴無名遇到的事情,幾乎又可以說是他一生之中最為玄奇的夜晚也不為過。
先是所謂的蝙蝠精,之后又是千年狐貍精,而且還生得如此的美艷動人,心地又極是善良,仿佛集人間的至情至性于一生似的,這等美麗的女子,當然是令裴無名有些心癢不已。
當然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裴無名其實今晚也稍微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畢竟眼下的燃眉之急已經(jīng)得到了緩解,那蝙蝠精雖然還沒有除掉,但至少已經(jīng)有了一個對付他的辦法,不像之前那般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了。
站在長樂宮的門口一小會兒之后,裴無名也感覺有一些困了,于是獨自一人信步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打算先到大理寺去安排一些第二天的相關事宜,然后再睡覺。
等到了大理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理寺的驛館之中居然還燈火通明,似乎大理寺中的那些將士,也都還沒有休息,這不免讓裴無名有些詫異不已。
當下疾步往大理寺中奔去,由于心中還有所擔憂,所以一路上幾乎都快用上輕功了,三五個起縱之后,便飛速的落入到了驛館的前院之中。
剛一站穩(wěn)身形,但被眼前的一幕給驚住了。
夜色的驛館之中,此刻點了大約有七八根火把,一群身著黑衣的大理寺高手站在驛館的院落之中,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似乎在探討著什么。
在這群人的中間,則放著一個簡易的擔架,上面躺著一具人,或者說,一句尸體,因為這個人的上面蓋了一塊白布,很顯然已經(jīng)死掉了。
“大人,您終于回來了。”
眾人一看裴無名從天而降,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似的朝著裴無名奔了過來,仿佛遇見了救星似的。
“怎么了?”
裴無名當場眉頭一皺,意識到可能又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
畢竟大理寺的這些人,都是經(jīng)過精心培訓的,不敢說以一擋百,但卻也都是武林高手,他們的能力裴無名是心里有數(shù)的。
既然他們能表現(xiàn)的如此慌張,那說明事情還比較嚴重。
“大人,京城又了怪事了!”
其中一個看起來稍微年長的黑袍人,第一時間沖上前來,盯著裴無名那俊朗的臉龐,疾聲道:“大人,方才屬下和幾個弟兄出去巡邏,在江邊發(fā)現(xiàn)了這一具尸體,由于尸體的死狀非常的怪異,所以就和兄弟們一起將這具尸體給帶了回來”
“有何怪異?”
裴無名眼珠子一轉,連心隨著那位年長的黑袍人朝著尸體的方向走去。
其余的手下則有條不紊的將蓋在尸體上的那塊白布給掀了開去,那具尸體的面容第一時間顯露了出來。
“呼”
看到尸體的剎那,裴無名頓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仿佛整個身體的毛孔都瞬間打開了,讓他有一種渾身發(fā)寒的感覺。
雖然說裴無名這么多年可以說是閱尸無數(shù),但這樣的死法,還真是生平頭一回看到。
從這具尸體的面容來看,明顯死者是一名妙齡女子,看起來大約也就二十歲不到,面容十分的姣好,身上的穿著也還算是頗為華麗,并非尋常的粗布麻衣,而是綾羅綢緞,可見此女并非窮苦人家出身。
除此之外,女子身體裸露的部分,全都呈現(xiàn)出一種黑色的紋路,看起來如同蚯蚓在血脈里游動一般,但似乎又只是一條黑線而已,在皮膚的下方,端的詭異無比。
女子早就已經(jīng)氣絕多時了,但她的雙眼卻大大的睜開著,那灰色的瞳孔之中,仿佛充滿了恐懼和不甘,兩道血絲從眼角流出來,在夜色下顯得特別的滲人。
另外,她的手掌上也有一些特別詭異的地方。
看起來是一雙纖細的手掌,可是指教卻比尋常人的要長上許多,而且十分的尖利,此時呈暗紅色的顏色,還散發(fā)著一股妖異之光。
總而言之,此女子雖然面容姣好,但全身卻透著一股莫名的詭異之氣,看似凡間女子的身軀,卻又給人一種莫名的感覺。
“這具尸體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當時周圍可有什么詭異的情形出現(xiàn)?”
“另外,女子的身份有沒有進行調(diào)查?”
裴無名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整個人的神經(jīng)也不免緊張了起來。
本來以為紫蝠王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他可以安心睡一覺了,不想又出現(xiàn)這么一具怪異的尸體,恐怕這幾天又要忙活了。
最可怕的是,這個女子的情況顯然又不是尋常之事,搞不好又和妖物有關,若真是如此,那裴無名可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紫蝠王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又來這么一出,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呢?
裴無名有些迷茫了。
“當時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
那位身著黑袍的手下略微頓了一頓,復又沉聲道:“這樁命案的事發(fā)地點是在楊柳河邊,當時岸邊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我們趕到的時候,那河中好像有什么東西潛了下去,由于當時夜色比較黑,我和兄弟們也都沒有看清楚,只是隱約看到一個黑影消失在了河底。”
“除此之外,便沒有其它的什么怪異之處,而這名女子的身份,目前還沒有辦法查清楚,因為現(xiàn)在夜色已深,想要調(diào)查也無從查起。”
“哦”
“黑影?”
“還在湖底?”
裴無名眼珠子一轉,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那條所謂的楊柳河,他并不陌生,作為長安城中土生土長的子弟,他小時候也常在楊柳河中玩耍。
那時候就常聽長安城中住在楊柳河一帶的居民說河中有河怪出沒,說是那河怪像個童子一般大小,頭發(fā)赤紅色,有兩顆很長的獠牙,而且在水里的時候,河怪的力量可以說是力大無窮,更有人說這河怪是專門吃小孩的,那些到河里戲水的孩童,每年夏天都有幾個會被河怪給爪走,總而言之這些傳言也是無奇不有,但是裴無名從小到大那么多年,卻一次也沒有見過所謂的河怪。
等到他當上了長安城的巡城衛(wèi)統(tǒng)領之后,對于這些坊間的無稽之談也就更少提及了,以至于這些年似乎都已經(jīng)忘了楊柳河中還有湖怪一說。
所以今日再度聽聞此事,心中不免一驚,那些童年時期的傳言也都紛紛傳到了腦海之中,令他后背不免有些發(fā)涼。
先前蝙蝠精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如今又來一個河怪,長安城可真是夠熱鬧的。
“除了黑影之外,你們還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它有用的信息?”
“譬如說那黑影的長相,以及外觀等等?”
出于謹慎的考慮,裴無名又再度追問了起來。
“沒有。”
仍然是那位身著黑袍的男子在回應,想必他在大理寺也是有一定職位的,在場的所有黑衣人中,也就他能和裴無名這個大理寺的老大直接對話,其它人基本上是處于默不作聲的狀態(tài)。
“當時我和其它兄弟也只是夜巡里從楊柳河經(jīng)過,偶然發(fā)現(xiàn)了那具女尸的,趕到河邊的時候,只是看到了有一個黑影在湖底恍了一恍就消失不見了,甚至連黑影的大小也都沒有完全看清楚,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黑影絕對不是魚!”
“大人”
說到這里,那黑袍人忽然頓一頓,片刻之后,有略微有些遲疑的語氣嘀咕:“卑職懷疑,此事有沒有可能是傳說中的河怪所為?”
“畢竟這女子的死狀,有些太過怪異了,這肯定不是尋常凡人能做出來的殺人手段,所以”
估計是連黑袍人自己都覺得有一些過于玄奇吧,所以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反而有些說不下去了。
“唔”
不過裴無名此刻卻表現(xiàn)的特別淡定,并沒有因為對方提到所謂的河怪就大驚小怪的,反而冷靜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周銘,我記得你也是長安本地人士,從小就生活在楊柳河一帶,所以對于那一帶的地型和情況相對比較熟悉,是不是?”
“是的。”
那位叫做周銘的黑袍人略微點頭,沉聲道:“正如大人所說,卑職確實從小就生活在楊柳河一帶,所以從小也就聽聞了關于楊柳河中河怪的傳說,我想此事大人可能也是有所耳聞的。”
“本官明白了。”
裴無名側過身去與其對視一眼,但卻并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吩咐余下的那些大理寺差人把尸體妥善的保存起來,并用了防腐之法,防止尸體快速的腐爛,或者尸變,但是卻并沒有安排相關的調(diào)查,也沒有其它過多的動向,這讓在場的多位大理寺差人有些無法理解。
在他們的眼里,裴無名應該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才是,以往遇到什么命案之類的,他都會連夜派人去調(diào)查,絕對不會有任何的耽擱,這是他作為朝廷官員最大的一個特點,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能在上任大理寺卿短短的一個月內(nèi),就能快速的令這些大理寺的能人異士服從。
可是今晚他的表現(xiàn),顯然與尋常是有很大不同的,不過這種事情也是上頭說了算,裴無名這個老大沒有開口,他們這些差人自然也就不敢多說什么,只是聽從裴無名的吩咐,將那尸體給妥善的保管了起來。
實際上,此刻的裴無名內(nèi)心也是十分的無奈,做出這樣的行為來,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因為裴無名心里非常清楚,現(xiàn)在這樣的非常時期,是絕對不能夠再節(jié)外生枝的,在沒有將蝙蝠精這個頭號大敵給徹底的解決之前,他做任何的事情都有可能會影響到整個長安城百姓的生死,甚至還有可能會威脅到江山社稷。
畢竟,那蝙蝠精的數(shù)量,實在是太多了,萬一紫蝠王一怒之下,帶著小蝙蝠精們來攻城,長安城就算有再多的兵士,也不夠它們這些蝙蝠精吸血的。
所以在這個頭號大敵沒有解決之前,他每走一步幾乎都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這一晚,對裴無名來說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整整一晚上,他甚至都沒有合眼,傻傻的盯著房間的房梁想了一晚上,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第二天一早,他匆匆的洗漱了一番之后,便持著朝著楊柳河的方向行去,打算查看一下昨晚女尸的案發(fā)現(xiàn)場。
由于此處發(fā)生了命案,大理寺自然也是在第一時間將楊柳河命案附近進行了小范圍的現(xiàn)場保護,所以當裴無名到達河邊的時候,其實河邊的現(xiàn)場保存的還算是比較完好。
有幾名巡城衛(wèi)的兵士和大理寺一起在案發(fā)現(xiàn)場輪流守衛(wèi),一見裴無名到來,巡城衛(wèi)和大理寺的幾位兵士都不約而同的圍了上來,朝著裴無名恭敬的打起招呼來。
畢竟裴無名初入仕途之時,就曾是巡城衛(wèi)的統(tǒng)領,所以巡城衛(wèi)的人也都敬仰他,如今他雖然已經(jīng)到了大理寺去當差,但巡城衛(wèi)卻的兵士,卻還是把他當成心中的老大,見到裴無名的到來,眾人自然也是極驚喜的。
“裴統(tǒng)領,您終于來了。”
一名巡城衛(wèi)的小頭目第一時間迎了上來,朝著裴無名恭敬的參拜,大概是還不太習慣裴無名調(diào)離巡城衛(wèi)的這一情況,所以見到裴無名的時候,他仍然以統(tǒng)領來稱呼對方,實際上,裴無名此刻已經(jīng)是大理寺卿了,理論上來說,他比當初在巡城衛(wèi)當統(tǒng)領的時候官升了兩級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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