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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敢情好。”老鐵當即大贊新候的決定英明神武。
“什么時候做好?先給我一把。”禿子的心情更為急迫。
“給你一刀。”
方笑云瞪過去。“沒有護身符,你倆都得完蛋。下次遇到這種對手,只準吆喝,不得參戰。”
眼下,新候身邊能算部下的人只有四個,另有秦氏兄妹算宗門后援,蘇小月蘇箐算朋友,老神仙是待定客卿,除此就沒有了。人少自然珍貴,方笑云極力幫他們提升武裝,老鐵和禿子凡人之軀,護身靈符為必備之物。
如今不同往日,兼有老神仙幫忙,區區幾張神符不在話下,幸虧老鐵禿子機警,出擊時都將神符激活,如不然,三條命也不夠用。
即便這樣依舊負傷,女劍客之恐怖可見一斑。
“嗎的,老神仙水平太差,要么就是舍不得好貨。”方笑云恨恨罵道。
老神仙不在,否則定會大罵他良心叫狗吃了,要知道阮養是什么級別,護身符能夠撐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退一步講,倘有她攻不破的靈符,別說老神仙,方笑云自己也舍不得。
“當時只想著一件事,不能被她跑了。”
“就是就是,這個婆娘太囂張!”
老鐵陪著笑解釋,禿子頻頻點頭,氣憤之情溢于言表。兩個人顧不上理會傷情,都把目光投向戰場。
“多久能拿下?”
“拿下?”
剛剛還豪情萬丈,此時的方笑云卻在搖頭,兇狠的眼神中隱藏著幾分擔憂。
“恐怕沒那么容易。”
......
......
一把長刀,一條鐵鏈,兩只云袖,并有五彩祥云坐鎮。其中巨靈王與阿吉曾與以阮養為首的追擊隊伍交手,不落下風,蘇小月更是以一敵三,大獲全勝。秦氏兄妹出自密云宗,能夠屹立數千年不倒的大宗必有不凡之處,門下弟子也不是尋常野修能比。那兩條云袖品質不凡,靈動飄逸,正面進攻稍嫌輕薄,用于輔助、支援、求助卻最合適不過;正因為有了他們,巨靈王與阿吉才能放手施展。
這樣的陣容合力對付一個受傷、被困、且沒有趁手武器的阮養,即便蘇小月沒出手,照理說也能輕松拿下。實際情況卻非如此,包圍當中,放開修為的阮養好似鬼魅,劍光如星光,星星點點看似凌亂,總能出其不意,攻敵之必救。
短短五六次呼吸,參戰的每個人都經歷了幾次險情。阮養自不必說,困獸之斗,每刻都是生死關頭;巨靈王與阿吉也不好受,兩人感覺與一團影子作戰,極盡壓迫仍留下縫隙,那支細劍就像打不死的毒蛇,出擊必定索命奪魂。
話說回來,巨靈王未用血刀絕技,阿吉沒有狂化,秦氏兄妹只是支援,還有蘇小月根本沒出手,倘若齊上且全力以赴,阮養再厲害兩倍也已經死了。
“捉住她!一定要捉住她!”
嘴上說不易,方笑云心里很希望能將阮養生擒。一是恨,二是傷,他的外傷慘烈但其實不算重,真正麻煩的是靈臺屢次遭到重擊,內息翻騰,精神混沌不清。
這次刺殺,最緊迫的階段已經過去,方笑云抓緊時間調整內息,血淋淋的外傷懶得處理。
他不出手,蘇小月也不出手,自把老鐵兩人救下,她就安安靜靜地坐著,關注周圍,時不時瞥一眼躲在柱子后發抖的王老頭。
阮養假扮啞女得到王老頭的信任,才能接近方笑云,并讓他喪失警惕。但若客觀地講,這件事情中王老頭并無過錯,這么多高手都沒識破阮養身份,他一個普普通通的賣面老人能做什么?
可是......
道骨元胎不僅利于修行,并有一些無法解釋的神奇效果,蘇小月太年輕、甚至可以說年幼,潛力遠沒有開發。她在戰場邊靜氣凝神,放空思維,讓精神追逐內心深處的那一點若隱若現的靈光,等待著可能到來的異變。
王老頭,王老頭......總覺得他很怪啊!
......
......
涌動的元力如潮水起伏,戰斗被強行限定在某個范圍。
刀光如水,七點星光破壁而出,直射巨靈王的眼睛。
剜眼是一種嗜好,對誰都一樣,用手用劍也都一樣。
巨靈王大喝,推刀,陽關三疊!
一浪平推,二浪兇猛,三浪起伏不定,浪頭卻能找準方向與重點,七點星光淹死三個,撞碎兩個,攔下一個,最后那個快要突圍,兩只云袖聯手兜住。
黑色的身影趁機掠出,鐵索橫在面前,阮養怒喝,拔劍連揮疾刺橫切倒掛反撩,瞬間五六次連擊。火星頻頻,巨力涌來,阿吉倒退半步,阮養身形踉蹌。
胸口作痛,呼吸不暢,那只拳頭的傷害最大,火燒般消磨著她的力量。
胸口那片白,已被很多人瞧見。
恨啊!恨到來不及思考。
刀來了。
夜戰八方,八面圍攻,大開大合,自有一股豪氣干云。
阮養被迫退回,戰局回歸相持。
巨靈王、阿吉都不是生手,發覺難以速勝,索性耐心拼起消耗,明擺著欺負對手。這樣一來,戰局激烈但略顯平穩,首先倒霉的是面攤與街道兩側的房屋,還有偶爾經過的行人。
擅用器的修行者,法力內斂,波動遠不像用法者那樣壯觀。譬如戰斗的這幾人,以他們的修為倘若法術對轟,周圍數十米內恐難立足。即使像現在這樣,依舊對周圍產生極大破壞,三招兩式間,棚倒柱塌,人聲慌亂,臨近的一面墻被刀光切斷,再被鐵鏈橫掃,呼啦啦倒掉,伴隨著幾聲吶喊與驚呼。
“什么人?”
“發生何事?”
遠處傳來喝問,腳步聲整齊,片刻后,此前巡邏的隊伍露出身影,看到這邊的狀況,帶隊將官毫不遲疑。
“圍!”
如今的蒼州,軍隊還是那批軍隊,關鍵崗位卻有重大調整,譬如這位統領,他由玄甲軍抽調而來,類似的還有很多。有了他們做骨架,蒼州軍立上幾個臺階。
知道面對的是修行者,將官絲毫不懼,一邊指揮部下布置防線,同時放出傳訊煙花。
冬夜凄涼,爆射的光點耀眼奪目,頃刻間一只威風凜凜的猛虎成型,雄踞當空。
蒼州城如同那只猛虎般動起來。
阮養也動了起來,一股驚人的氣息悄悄醞釀。
祥云涌動,蘇小月神情微變,突然轉身。
“不好,散開!”
......
......
鮮血的氣息隨風而走,從某地引來一只飛蚊。
南方的冬季不像北邊那么冷,但也極不好過,這只蚊子不知道怎么熬到現在,干癟的身體已沒有多少生機。它半生半死中感應到強烈的、現成的鮮血,便離開了那個能阻擋寒風的角落,用最后的力量飛過來。
造物者賜予的強大本能,讓這只飛蚊不惜一切,無懼所有,即使前方刀山火海,亦將慷慨以赴。它奮力震動翅膀,在寒風中進二退一,執著艱難地前進。途中偶爾被激蕩的氣流卷走,帶偏,便又依據嗅覺調整方向,牢牢把握著最后的機會。
一截碎木和幾顆石塊從身邊掠過,還有很多雜物亂飛,憑借微小的身軀,這只蚊子幸運地避開它們,沒過多久,它感應到鮮血就在前方不遠處,大約三五十米。
忽然間,空氣靜了下來,石塊與木頭停在半空,仿佛在地面躺著一樣平穩。
呼嘯的風,吶喊的人,尖銳的,嘶啞的,憤怒的,沉靜的,聲音以某種方式消失,波動的痕跡也無蹤影。
蚊子發現自己不需要振翅也能浮起,空氣似乎凝固成琥珀,它是其中一粒化石。身后不遠處,世界與剛才沒什么兩樣,風在動,人在跑,石頭落地滾動,聲音繼續傳遞。
唯獨這塊地方,空間凝固,時間也被定格。
食物就在前方,饑餓的感覺愈發強烈,蚊子無助地望著周圍,下一秒,它的身體開始分解,一對翅膀,八條細腿,干癟的肚皮,斑斕的身軀,最后是頭,和那根賴以存活的口器。轉眼間,它從一具完整的身體變成粉末,包括那一點點體液變成無數份。
靜止在旁邊的石塊與木頭和它一樣變成無數細小顆粒,奇妙的是它的意識至此依然保留,直到磅礴巨力從血源核心碾壓過來,方才慢慢消散。
提劍的女人沖過來,身后一群人張牙舞爪,神色猙獰,各施手段,光華奪目。
一條路上兩條命,求生者死,殺人者活。
......
......
風暴過后,人人臉色蒼白。
方笑云的眼神依然兇狠,手卻一直抖,他望著周圍,周圍一片狼藉,蓬倒了,布碎了,凌亂的面攤不成樣子,鍋翻盆砸,食物散落一地。
視線前移,戰場中央也既風暴核心處,地面仿佛被千萬把刀犁過,翻轉的青石被絞碎,鋪上一層厚厚的沙。
戰場兩側,阿吉巨靈王一躺一坐,一個面色慘白,一個血流如注,老鐵與禿子帶著蘇小月給的丹藥跑過去幫忙,也不知道能幫到多少。
一擊造出這種戰果,需要什么境界?心里茫然地想著,方笑云咬著牙板著臉不停地罵,像個失去理智的神經病。
“嗎的!嗎的!嗎的......”
“封印起來的神通,像是安國將軍的大手印,可又不太一樣。”
五色祥云緩緩收回,蘇小月表情嚴肅,臉色不太好看。
“封印神通需要付出很高代價,想不到她與安國將軍也有關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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