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在路上奔跑,信鴉在天上飛掠,與同一件事相關的各類信息在神州大地上穿梭。事發七天之后,也就是新年后的第五天,整個大宇都知道了發生在蒼州的驚天大案。
對著悲痛萬分的軒轅無念,八王爺老淚縱橫,摔杯立誓要將兇手碎尸萬段。
秀女峰,蘇箐剛剛結束入門測試,接到消息后氣血翻涌,修為出現劇烈起伏,幸虧被及時察覺,秀策真人親自出手才挽回。
相府,身體欠安的老相國正在服藥,接到消息,一口藥湯噴在兒子臉上。
“你再說一遍!”
......
御花園,九公主手提戒尺,嚴厲地教訓那個總是捉弄宮女的男孩兒,接到消息,戒尺毫無征兆地貼著男孩兒的耳邊飛過,偏上少許就會將他的耳朵削掉。
“姐姐?”男孩兒臉色煞白,驚恐的眼神看過來。
“沒你的事!呃......別怕別怕,是姐姐不好。”
......
御書房,武帝將公文按到桌子上,灼人的目光望著臉色發苦的老人。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奴真不知道。”
“好,好,好!”連著說了三個好,武帝難以壓制怒氣:“朕冊封新候,竟然成了殺死無忌的兇手。”
“這件事.......沒道理。”胡公公艱難說道。
“沒道理?全天下的人都認為方笑云是兇手。難不成讓朕下旨把他硬拽出來!”
“老奴明白......”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八王已向鎮南侯下紅貼,賜婚不要了,干脆連招呼也不打!呵......朕要的是辦法,辦法!”
“不如......讓好好先生走一趟。”
武帝愣了愣。“來得及嗎?”
“那要看方笑云能不能撐住。”胡公公深深嘆息道:“他若死了,事情也只能這么著。”
......
劍門關,中英神將接到消息,疑惑的目光投向軒轅。
“方笑云,是不是三哥發現的那個?”
“就是他......”
軒轅緊緊皺著眉。以往無論遇到多棘手的問題,他的表情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凝重。
“巨靈王與這個人在一起?”
“嗯。”
“唉!太可惜了。”中英神將默默嘆口氣。
“是啊!”軒轅附和著,沒意識到中英神將感到惋惜不是同一個人。
......
鎮南侯府,虎威將軍把公文上的信息仔細重讀一遍,仿佛要將那些文字嚼碎。之后,將軍微合雙目思考片刻,對著等候的部下穩穩說道。
“告訴純美,不要干涉文章做事。另在懸賞中增加一條,擊殺兇徒者,入將軍府為供奉。”
言罷,將軍拿起另一張紅帖,展開后仔仔細細地看,認認真真地想,嘴里還默念著。
“軒轅無念,無念......”
......
姑蘇老宅,蘇老太君對著接到的信息,沉吟良久。
“......合魂之事竟然是真的?這樣......有些事情恐怕要變上一變。”
......
西北邊疆,身形如鐵塔的將軍剛殺過人,兇獅般的眼睛里彌漫著殘暴的氣息。
“慌什么慌,孬種!”
“出大事了!”親自送信過來的官員臉色發白,頭上全是汗。
“爺爺死了?”將軍盯著他問。
“沒......”官員兩腿哆嗦。
“皇帝死了?”
“......”官員險些魂飛魄散。
“除此無大事。”
將軍扯開公文,看兩眼,表情變得幸災樂禍。
“......我就知道,他們倆當中必有一個活不長。”
報信官員深深低頭,恨不得有個地縫藏身。
“也是軒轅之后。”
將軍眼中殺氣又起,聲似金鼓。
“兇手必須死。”
......
......
以上這些事情,發生時間有先后,人們的反應各種各樣,等到消息被證實無誤,蒼云周圍很多地方因此掀起無數風浪。
奔跑的人群,亂糟糟地呼喊,逃跑的人慌不擇路進到死胡同里,絕望之中沒來得及求饒,身形就被蜂擁而來的追逐者淹沒。
“別打,我說......”
“打了再讓你說。”
鬧哄哄地場面持續一陣,等到哀嚎的聲音變弱才有人喊停,人群兩分,為首者走到被打的人面前,蹲下,饒有趣味的目光望著被打的人。
“哎呦,這不是號稱偷王的阿寬嗎?說,為啥見著九爺就跑?”
“九爺威武不凡,我見您害怕,就......就跑兩步。”阿寬鼻青臉腫,眼神依然靈活。
“廢話少說,這東西哪來的?”
九爺從懷里拿出來一塊獅頭瑪瑙,色澤純凈,一看就是非凡之物。
“這個......我撿的。”
“媽%的給我再打!”
“別,別別別!我說我說,九爺您聽我說,是這么回事,那天有個外鄉人經過,我瞅著像有貨,就摸了他......要說也怪,包里只有這塊東西,”
“那個外鄉人去哪兒了?”
“這我哪知道?”
“不知道?好......阿寬啊,實話告訴你,這東西牽扯太大,九爺罩不住。懂不?”
“我懂我懂。”阿寬頻頻點頭。
“外鄉人去哪兒了?”
“我真不知道。”
“給我打!”
周圍人沖了上去,哀嚎再度響起。
......
......
昏暗的燈光下煙氣繚繞,賭客們瞪著通紅的眼睛,屏住呼吸,緊張的神情仿佛等待兒子降生。
骰子搖晃起來,清脆的聲音宛如仙樂,賭客的視線隨著莊家的手來回晃動,直到......落寶的那一刻。
“大!”
“小!”
“大!”
“大!”
“壓大賠大,壓小賠小,買定離手!”
嚴冬時節,人們的頭上全是汗水,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中,幾名黑衣人無聲無息地進來,徑直走到其中一名賭客身后。
“開!”
“快開呀!”
“吳老二?”
“別煩老子......哎呀!”
噼里啪啦,喝罵與肉體撞擊的悶響,桌椅倒塌,中途還有兩片刀光閃過,混亂持續片刻后平息,剩下滿地狼藉與躺在地上呻吟的人。
吳老二被押到一名黑衣人眼前,一條精致的玉墜在眼前搖晃。
“這東西,你從哪兒得來?”
“......撿的......”
咔嚓,兩根手指被硬生生折斷,殺豬般的嚎叫。
“這東西,從哪兒得來?”
“撿,啊!我......真是撿的!”
“在哪里撿的?”
“......放開我的手,啊!”吳老二拼命大口吸氣,表情仿佛快要干死的魚。
“我說我說,就在這門口,那天有個外鄉人......”
......
......
視線回到蒼州,這里就像龍卷風的風眼,表面看,只有街上巡邏的軍卒比較多,其余各個方面皆以恢復到以往,人們每天都各安其事,到了晚上各回各家,呈現出異乎尋常的平靜。
改變的地方在于內心,只需試著與人交談,就會發現周圍的人存在極大戒心,尤其當話題涉及到那晚發生的事,幾乎所有人都閉口不言,甚至掉頭而去。
這種情形已持續了好幾天,整個蒼州城被壓抑的氣息包圍,如非必要,人們甚至不愿意上街。各個行業的生意因此受到很大影響,商人也不抱怨,只是默默地等待著。
又是一天清晨,收拾好行裝的王老頭從租住的屋子里出來,走向早已等在那里的馬車。看到他,秦氏兄妹迎了上去。
“好了嗎?”
“嗯,好了。”
王老頭低著頭回應,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原地轉了個圈。
去年,每天這個時候,小巷內總是很熱鬧,大人們洗漱,孩子們吵鬧,路口的包子鋪熱氣騰騰,對面賣的是油條與豆漿。王老頭夜晚辛苦,早晨會去那里買早點,穿過小巷時,不時與周圍的居民打招呼。
后來下雪,大人們的生活受到影響,孩子們卻開心的不得了,他們整天在雪地里玩耍,不怕冷也不會累,滑倒、摔跤、挨罵。其中有幾個調皮的男孩兒選了一塊地方,用撒尿的方式在雪地上畫畫,女孩們雖然羞恥躲著他們,背地里卻偷偷關注著進度,并且和男孩兒們一樣保護著畫面,避免被人、或者野狗踩爛。
王老頭很喜歡那畫,時常為孩子們出謀劃策,甚至有天深夜去幫忙補過一潑尿......尿到一半被野狗的叫聲驚嚇,逃命般回到屋子里。
后來有戶人搬家,大伙兒都來幫忙,亂糟糟的局面,那副畫最終還是毀了,為了這件事情,不僅孩子們覺得傷心,王老頭也曾黯然神傷。做裁縫的老寡婦時常笑話他老來輕狂,喜歡孩子不如找個老伴兒,加把勁兒,沒準兒還能生一個出來,別人聽到這話便又拿來取笑寡婦,說她背地里鉆王老頭的窗戶。
都過去了......
熟悉的小巷空無一人,沒有大人洗漱,沒有孩子吵鬧,包子鋪關門歇業,聽不到油條下鍋的聲響。除了一兩聲野狗哀鳴,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
短短十來天,就成了這幅樣子。
都是因為我啊!
心里想著,王老頭轉身,放開喉嚨吆喝起來。
“老老板,我走啰!”
“走了?呃,走了好!走好。”房東躲在屋里悶著嗓子回應。
“各位街坊鄰居,我走啰。”
“呃!”
“嗯啊,”
“......走好......”
零零碎碎的回應中,偶爾能聽到孩子們詢問,比如“那為常給大伙兒發糖的爺爺為什么離開”,“他要去哪里”之類,隨即被大人們嚴厲打斷。
看到聽到,秦氏兄妹面露不忍,與王老頭相熟的車老板憤憤不平,故意大聲問起來。
“老人家要去哪兒?”
“......”
迎著車老板的眼睛,王老頭咬咬牙:“去三邊。”
車老板被嚇一跳。“兵荒馬亂,去那兒做什么?”
“幫孩子看家。”
“孩子?”
“新封的侯爺,方笑云......”說出名字后頓了片刻,鼓足勇氣。“就像咱家孩子。”
“呃?”
去年這句話會被人嘲笑,如今可能招致殺身,總之不該講。聽過后,車老板愣愣地望著老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孩子被人冤枉,沒法子,只能先逃命。”
寒風中,王老頭用手拉了拉身上的棉襖,挺起胸膛。
“我去幫著看好家,等他回來。”
“那就......走吧。”
鞭子揚起,蹄聲得得,馬車拉走一個面攤和一位老人,秦氏兄妹跟在兩旁。
兩旁的窗戶紛紛打開,彈出一顆顆腦袋,張望著。
“走了?”
“走了。”
“真走了。”
“總算......”
片刻后,沉寂多日的小巷恢復生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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