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元都不知幾千里的一個寺廟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和尚,正蹲在一面結滿蜘蛛網的墻角落,一邊用力的揮舞著手中的彎刀,狠狠地向立在地上的原木劈去,一邊憤懣地低聲罵道,“劈死你們這幫老禿驢!”嘴上雖罵罵咧咧,手卻不停,不一會兒,便將地上的兩捆樹枝,劈成大xiǎo相差無幾的柴火。正抬起左手,擦著額頭的細汗,卻聽的后面叫道,“如凈,天色不早,速速去后山挑兩擔清水回來,把大殿擦拭一番,明日方丈要率領我等為陳員外作法事。”
被喚作如凈的和尚,急忙放手轉身,滿臉堆笑地看著五米開外,站在大殿門口的一個神情倨傲的和尚,合掌説道,“謹尊首座之命。”説完,躬著身,麻利的將地上的柴火抱在懷中,送到旁邊的柴房。。待到第三次,如凈將散落在地上的柴火全都攏到胸前,那被稱作首座的和尚,背著手,語氣不善地説道,“水要打滿,不許偷奸耍滑。”如凈連聲説道,“是是,如凈曉得,請首座大人放心。”説完,在這寺中首座的注視下,一路xiǎo跑,將最后的柴火放到了柴房。
這如凈,便是當日和悟虛分散的朱重八,這寺廟便是其家鄉附近的皇覺寺。當日,悟虛被莫恩一個招手,擒拿而去,如凈本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説動了幾名后生,隨著自己一起“游歷四方、闖蕩江湖”。其間,有遇到xiǎo股毛賊中途劫道,有遇到大戶家丁嚴加盤查,如凈皆仗著自己的機智從容、些許法力,帶著血氣方剛的xiǎo江村年輕人,一一應付了過去。可惜在和一股抓捕壯丁的元軍的沖突中,死了不少,只剩下江入海、江入春二人。走到濠州附近,三人被白蓮教看上,成了白蓮教外圍弟子。如凈過了些日子,便發現那白蓮教平時看著是吃齋念佛,勸人向善,齊登佛國,實際上卻干著綁架富商、刺殺官差的事情,這也算不得什么,左右不過是替天行道之余,求個有衣穿有飯吃,哪知這白蓮教越鬧越大,居然起了舉兵造反的念頭,引得官兵還有龍虎山正一教一干道士,天天彈壓圍剿。好幾次,如凈都是仗著當初在花蓮妙法宗學得的一些粗淺法門,在江入海、江如春二人的配合下,死里逃生。最后一次,三人出外購置衣物,有人通風報信,被好幾十個官兵圍在了一片xiǎo樹林里,負傷無數,最后如凈在江入海、江入春二人齊誦《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助力下,施展出一朵白中帶青的蓮花,出其不意地將剩下的九人轟殺。如凈深感自己道行微末,在這白蓮教和元朝的廝殺中實在是危險萬分,便提議三人離去,躲到皇覺寺安身立命。哪知江入海、江入春先是有同鄉同伴死于元人之手,后又被白蓮教教義所吸引,竟然不愿離去。如凈無奈,只得一人詐死,躲回到了闊別多年的皇覺寺。
哪知皇覺寺早已物是人非,不但先前替自己剃度的師傅已經圓寂,就連當日隨自己一同出外云游的僧人,也都沒有回來,是以在寺中再無可以照拂親近一二之人。如今的方丈和首座等人,見如凈身帶有證明出身于皇覺寺的僧牒,不便拒絕,留下之后便當作一個苦力來使喚。堪堪凡塵二層的如凈,斗不過已到凡塵中期的方丈和首座等人,只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每日里忍氣吞聲,被呵斥來驅使去。
如凈避開那整日挑刺,一天罵自己千百遍的首座,從柴房偏門出來,挑著木桶,晃悠悠的來到后山,來到一口山泉邊,手捧泉水先猛地吞了幾口,又擦了一把臉,方才坐在一塊巖石上,一邊歇息著,一邊感受著山泉帶來的陣陣涼意,悟虛不由一陣出神,想到了當初被逐出廬山妙法峰落在三疊泉邊的情景,一片迷茫,“都是漢人的佛門之地,為什么偏偏差別這么大呢?花蓮妙法宗內,自上而下,一團和氣,大家不分彼此,修佛誦經,哪有皇覺寺這些齷齪事?都怪自己一天吊兒郎當,不求上進,是以才被逐出師門!”自責之余,如凈又想到了xiǎo自己很多,卻修為已到了凡塵三層的悟虛師兄,“悟虛師兄,比自己還要慘,剛被逐出山門,就被真人境的喇嘛擄走,多半是兇多吉少。”想到此處,不由雙掌合十,低聲説道,“悟虛師兄啊,你可不要怪師弟我沒有去救你啊。師弟我道行微末,莫説追不上那喇嘛,追上了又如何?”正如此傷感著。猛然聽到山腳寺廟方向有喧嘩聲,不由驚醒,“糟了,在這里歇得太久,搞不好那首座大人正兇神惡煞地在門口等著自己呢!”。急急忙忙打滿了兩桶水,挑在肩上,一邊大步流星地往山腳走,一邊搖頭自言自語道,“朱重八啊朱重八,你這樣在皇覺寺,像頭驢一樣活著,真是生不如死,還不如和江入海江如春兩位xiǎo兄弟一起,在白蓮教大塊吃肉大塊喝酒,死了也就碗大個疤。”
話説完,剛走了幾步,又聽到山腳方向傳來傳來蒙古兵的吼叫聲,緊接著便是密集的飛箭聲嗖嗖地響起,如凈急忙甩了水擔,爬上一顆大樹,定睛一眼,皇覺寺已被幾百名蒙古官兵團團圍住,先是齊齊彎弓,將diǎn燃了的火箭射入寺內,然后一對軍士排成兩列,在兩個喇嘛的帶領下,沖進早已破開的大門,逢人便殺,將那些整日只知撞鐘念經的和尚,一一攔腰而斬。那平時頤指氣揚的方丈和首座,口呼佛號,和那兩個喇嘛斗了片刻,便自知不是敵手,且戰且退,卻又被剛剛殺完普通僧眾的軍士,手持血淋林的大刀,團團圍住。
如凈看得分明,那平時對自己沖鼻子瞪眼的首座大人,運足法力,打出一擊平時最為得意的羅漢掌,單手化為磨盤大xiǎo,閃著金光,對著一名軍士而去,似乎想打開一個缺口,脫出重圍。卻不料那名軍士毫不退讓,合著左右幾人,一聲大喝,迎著那扇金色巨掌,揮刀砍去,刀上血跡騰起一股煞氣,便聽得那首座大人一聲慘叫,打出的手掌被砍成碎片,化作血霧。那方丈見此情景,急忙從袖口打出一個閃著白光的東西,腳踏其上,飛到半空,便要遁去。卻又聽嗖嗖的聲音響起,一支支符箭將其幾乎射成了一個刺猬,與之相斗的喇嘛,飛到其跟前,一甩紅色僧袍,然后其頭割下,收入袖中。這時候,那首座也早已是身軀被砍成肉泥,一顆活蹦亂跳的腦袋懸掛在另外那名喇嘛的腰間,卻被這喇嘛念念有詞地兩指一diǎn,便是不再動彈。顯然這平日里高人模樣的方丈和首座,不但被人宰了腦袋,而且連靈識也被封入其中,以作它用。
如凈不寒而栗,屏息靜聲,不敢動用一絲法力。那名飛到空中,割下方丈頭顱的喇嘛,望皇覺寺下方看了一圈,方才緩緩落地。又命軍士們一番翻箱倒柜地搜刮之后,方才揚長而去。
如凈在老樹上,望著一片血腥之氣的皇覺寺,看著那火勢越來越大,最后慢慢的從四周,燒到了中間的大雄寶殿。待到一兩個時辰過去,熊熊大火將寺廟建筑燒得一干二凈之后,火苗又向四周,向山后竄了上來,燒了一兩里,直到遇到平時寺廟種植的菜地,方才漸漸止住火勢,漸漸滅去。
悟虛蹲在樹上,緩緩地滑下來,只覺得身體發熱,喉嚨又干又燥,舉起身邊的水桶,將水從頭dǐng沖了下來。然后,呆了呆,喃喃自語道,“道行比我高又怎么樣,碰到更高的,還不是被一刀了結。如今這群賊喇嘛和元狗子,將這皇覺寺燒得灰飛煙滅,天下之大已無我容身之處。左右不過是個死,罷了罷了,我且還是隨江入海江入春兩位xiǎo兄弟那般,跟著白蓮教干上一場。”説罷,踢開水桶,大步流星地下山而去。
一路上尋了一個大戶人家,趁夜摸了進去,拿了布衣兩套,碎銀五兩,直奔著那濠州城而去。
正所謂皇覺寺中劈材忙,山后清泉暗吐槽。
火燒寶殿無處藏,且去濠州干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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