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魔峰上,因為魔門禁制的緣故,處處陰暗。悟虛作為佛門修士,右手持轉經輪,左手握xiǎo紫檀木佛珠,無論行走站立在哪里,都顯得惹眼得很,仿佛是黑夜中的一盞明燈。
那名偷偷溜進悟虛先前破開的山洞,得到一把魔門法器三刺叉的少年,融身于囚魔峰無邊魔氣當中,遠遠地跟著悟虛。
每當悟虛破除一處較大的禁制,出現有洞府之時。這名少年,便待悟虛走后,潛入進去,片刻之后,便拿著一件魔門法器,歡天喜地地跑到那棲身于囚魔峰高處的女子。
悟虛心中是憋著一股氣,沿途一路砸過去,似乎魔門修士不出現,趙彤找不到,便要將這囚魔峰砸得稀爛一般。只是這禁制,越往上越高深,威力越大。
此刻,悟虛來到半山腰的一處山坡。這山坡上,居然有一處高大的建筑,黑石為墻,墻上長滿了青苔;綠瓦覆dǐng,檐角掛有白玉,風一起,當當直響。
悟虛走上前,定睛一看,正門上有一塊缺了一角的木匾,上面有三個劍拔弩張的大字,“鬼斧門”。悟虛冷笑一聲,名字如此俗氣,又在半山腰,看來在當年,也是末流魔門。身上氣勢微微外放,兩扇大門,發出紙質的微響,無風自開。
閃身入內,踩著石板上厚厚的枯葉,悟虛直奔中間的大殿而去。也許是因為悟虛的佛門氣息,悟虛一腳邁入,不用搜尋,大殿的門自動合上,其上首位置的壁畫上兩個交叉的斧頭,忽然化作實物,千鈞壓dǐng般,朝著悟虛當頭劈來。。
半個時辰之后,大殿屋dǐng,忽然坍塌,悟虛飛到大殿上空,朝著這鬼斧門四處鳥瞰,隨即降落下去,如風一般,順時針方向,在鬼斧門上上下、里里外外搜尋了一番,最后又飛到空中,揚長而去。
一道黑影,如輕煙一般,飄入鬼斧門,輕飄飄、急匆匆地朝著大殿而去。
大殿中,上首壁畫處,先前那兩把斧頭的地方,似乎剛剛被人生生扣去,露出底下石板。這條黑影,呆呆的望著空洞洞的壁畫,自言自語道,“怎么會這樣?魔門法器,怎么竟然被他得了去?”
話音剛落,便覺全身靈力一滯,不能動彈。一到白光落在自己跟前,先前離開的悟虛,復又出現,手中經輪微微轉動,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你跟在我身后多久了?”悟虛,看著眼前這個模樣俊俏得有diǎn妖異的少年。
“前輩息怒,晚輩并不是有意跟蹤前輩。只不過,見前輩,大展神威,破除種種禁制,晚輩仰慕不已,這才冒死跟來,一睹前輩風采。”這少年,飛快的説道,仿佛所説之話,根本沒有經過大腦,完全是潛意識的念頭;換而言之,確實是肺腑之言,沒有撒謊。
“莫要在xiǎo僧,面前虛頭巴腦。不然,阿彌陀佛。”悟虛雖然自稱xiǎo僧,語氣卻是刻意老道至極,卻是拿出了前世與一些社會混混打交道的狀態來,“你們宗門在哪里?今日可曾擄掠了一名女子到囚魔峰?”
“啟稟前輩,晚輩韓雙,原是紫陽門中人,六峰開啟之后,隨師傅前來,不想誤入囚魔峰。”那名少年,語氣沉重,聲調蕭索,好似對著前世警察叔叔的失足女,一臉的悵然。
悟虛哪里相信,手中經輪,泛起炙熱的紅光,將這韓雙少年身上止不住冒起的黑氣滋滋響融化。
韓雙見悟虛暗下殺手,反倒放松下來,散去靈力,大有視死如歸的之意。
“裝!我叫你裝!”苦尋趙彤未果的悟虛,一邊大罵道,一邊伸出左手食指,重重地diǎn在韓雙的額頭上。
道道純正的佛息,進入其體內,順著經脈,摧枯拉朽一般沖刷著盤踞的魔氣。
韓雙,痛苦地呻吟著,噴出一口口黑血。
“説不説!?莫非要xiǎo僧對你進行搜魂!?”悟虛加大了力道。
其所言卻并不是完全恐嚇,就算不動用法界,悟虛也曾和多吉探討過上師灌dǐng之事。所謂上師灌dǐng,除了極高深的,一般也是上師將一指一掌放在弟子額頭之上,將自己生平所學和感悟傳下;但這門功法也可逆用,反過來,上師以此洞悉弟子的識海。實際上,上師灌dǐng,必然也要考察弟子,很多時候,是正逆雙用,先逆后正;只不過,不足為外人道也。
韓雙,痛苦而倔強地微微側頭,望著遠空,任悟虛宰割。
這時候,一道黑氣從天而降,向著悟虛襲來。悟虛右手舉起轉經輪,正要轉出朵朵紅蓮,尊尊金剛,卻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想不到堂堂佛門高僧,也不分青紅皂白,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趙彤!”悟虛不怒反喜,收回轉經輪,放過韓雙。
只見半空中緩緩出現一個女子,周身魔氣繚繞。
這女子將韓雙攝到身后,一邊遠飛,一邊對著悟虛説道,“囚魔峰沒有趙彤,大師還是去別處找尋吧。”
“休得誆騙xiǎo僧!”悟虛飛身緊緊追隨。
那名女子似乎在囚魔峰來去自如,左閃由躲,悟虛全力追逐,卻是沾不到衣邊。
及至越飛越高,悟虛感覺似乎快要到了沒有破除的禁制的極限,大叫一聲,額頭分開,施展天眼通,一道金光,誓要將前方這名女子完全看個清楚。
金光之下,黑氣散去,那女子隱約隱約之間露出了真容,翩翩身形,彎彎眉毛,像極了趙彤。
悟虛剛要呼喊,卻見,那名女子背身一甩手,一顆白色珍珠朝著自己眼睜睜的天眼襲來,隨后,化作一絲黑氣,消失不見。
悟虛只顧著細細端詳那名女子,那珍珠快若流星,一下打入悟虛額頭的天眼之中!悟虛大叫一聲,額頭留下了血和淚。
趙彤!
方才打入自己天眼的珍珠,正是自己當日在大都以佛法煉制之后,送給趙彤的那顆。
便是入魔,你為何又如此對我?!
悟虛跌跌撞撞地漂浮在空中,心中一陣絞痛,幾欲墜落云層。
。。
囚魔峰最高峰附近,趙彤,面帶白巾,正指揮著十幾名修士,齊齊攻打一處禁制。這十幾名修士,正是被贛南五魔引誘而來,于黯風臺,受趙彤引導,轉修魔道,隨后在趙彤的驅使下,破解禁制,準備登入囚魔峰峰dǐng。
趙彤,站立在云端,看著這十幾名修士,不斷攻擊著那散發著無邊魔氣的洞口,心中念頭百轉千回,“此處洞府,似乎需要吸收上千個修士的精血,方能得以開啟。如此,才區區幾十米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看著腳下渾然不覺,十分賣力的修士,趙彤忽然想到了安豐城中,劉福通的那四面山水屏風。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那四面山水屏風,不知道吸納了多少義軍將士的不屈魂魄,方有那般威力。而此處,自己要登上囚魔峰最dǐng峰,又不知道要多少這樣的修士來填充?
自己前夜被diǎn醒,始悟本是魔門圣女,又在玄陰蘊魔陣中,恢復一身魔功,隨后又知曉這囚魔峰之事。潛入之后,方才知道,魔門也無多少捷徑。自己想要真正開啟掌控囚魔峰,想要完成劉福通的遺愿,興兵滅元,也是要無邊殺戮,尸山血海!
忽然,趙彤心頭一痛,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悟虛。
“你是佛門修士,我卻是魔門中人,佛與魔,不兩立。但愿我們都還記得最初的相遇,最初的心愿,推翻元庭。若是能在天外天相見,我們便再相見吧。”
百轉千回,想到此處,趙彤,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忽然,眉頭微皺,望向天空。
一道黑影,劃過天邊,降落在趙彤面前。
黑氣中,瑩瑩笑聲傳來,韓雙滾落在下方地上;一個妖艷的女子,款款走了出來,對著趙彤説道,“妹妹,你這新收的弟子,膽子倒不xiǎo,四處尋寶。幸好姐姐我恰好路過,方才讓他撿了一條xiǎo命。”
趙彤神情復雜地看著這名女子,當夜便是其將自己引到玄陰蘊魔陣中,回復魔身!按輩分,自己還得尊一聲師姐。
這韓雙,本是自己見其被師傅岳飛陽陷害,打入囚魔峰,觸景生情,心中憐憫,以幽冥化魔指救下;卻又不想收為麾下,任其在囚魔峰四處游蕩。想不到,卻生出事端,被這楊穎蓉救了回來。
趙彤與楊穎蓉見過禮,一揮袖,將韓雙送回到當初的山洞,“楊師姐,如今我魔門勢單力薄,遠遠比不上蓮法峰、清靜峰等處。便是開啟囚魔峰,眼下情景,也是不容樂觀,不知道師姐有何見教?”
那楊穎蓉,輕聲媚笑,“我雖然是你師姐,但你才是圣女。如何行事,我自當以你馬首是瞻。若有差遣,妹妹宣旨便是。”
説完,身影一閃,漸漸消失不見。
。。
因為悟虛那一指渡來的佛息,韓雙渾身疼痛,不斷呻吟,翻來覆去。躺在冰冷的石臺上,恍恍惚惚,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第一夜墮入囚魔峰的情景。
眼睜睜看著師娘淚流滿面,自己卻無能為力。臉龐被魔氣熏得丑陋無比,胸口被師傅一掌擊打之后,碎碎痛。一名女子,輕輕地一指,diǎn遍自己全身,將自己體內靈氣,悉數化為魔氣。救了自己,也害了自己。
好,好!韓雙迷糊中,連叫了兩聲好。那和尚佛息精純,渡入體內,佛息與魔氣相斗,斗他個天翻地覆才好!。
忽然,那女子又出現在自己身旁,低下頭,吻住自己僵硬的嘴唇。
“師娘!”韓雙在心底,喃喃呼喊了一聲,隱約間一個軟軟的身軀壓了過來。
。。
悟虛坐在鬼斧門大門前方的巨石上,心中一片冰冷。想不到,趙彤中招,變作了魔修!而且,雖然,似乎,認得自己,卻不愿相見。
要是趙彤被魔門擄去,哪怕她身受酷刑,甚至被魔門修士污了清白!自己都可以接受!但就怕她自甘墮落!就怕她被人奪舍,如行尸走肉一般!
尤其是最后一種情況,悟虛想都不敢想。自己曾經奪過莫恩的舍,深知其中厲害。軀殼是她,但已不是她!
她其實已經死去,但她的軀殼卻被魔人肆意驅使、玩弄、踐踏!
悟虛不能面對這樣的結果!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説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説不可説一切諸佛,及大菩薩摩訶薩,皆來集會。贊嘆釋迦牟尼佛。能于五濁惡世,現不可思議大智慧神通之力,調伏剛強眾生,知苦樂法。各遣侍者,問訊世尊。。”
悟虛不由盤腿端坐,口誦《地藏菩薩本愿經》,儼然已經當趙彤已經香消玉殞。
一個苗條身影,浮現在半空,靜靜地望著悟虛。
趙彤!悟虛止住了吟誦,起身緩緩地走了過去。
“嗯。”那女子在一片黑氣中,漸漸顯出了身形和面容,微笑著看著悟虛。
悟虛也微微笑,伸出雙手。
兩道身影緊緊擁抱在一起。
黑云涌動,佛光閃耀,光與暗,糾纏在一起。
悟虛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法界中,無數飛天,彩衣鮮花,飄飄欲仙,似乎和貼面之人來到了天外天。
正所謂天魔原在身邊伴,飛天是我心中樂。
峰中仍共癡癡愛,但求世間多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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