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廬山,儼然自成一界,從西面的蓮法峰到東面的羅剎峰,足足有上萬里的距離,便是與蓮法峰相鄰的囚魔峰或者陰罡峰,要前往蓮法峰,也有三千余里。
這名女子,從囚魔峰下來之時,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畢竟明目張膽,無故徘徊在囚魔峰下,是對囚魔峰的大不敬,是死罪一條。待到她不緊不慢地游走在云海之中,經(jīng)過一塊堪堪只容數(shù)十人駐腳的陸地之時,便看到有一對夫妻,端坐在那。
那名中年男子,似乎剛剛修煉完畢,端坐在那里,微微喘著氣,額頭布滿了汗珠;那中年婦女,拿著一面絲帕,一邊給那男子擦著額頭,一邊低聲説著什么。而那名男子,卻等那女人擦好之后,迅速將這名女子的手隔開,冷漠地説道,“師妹,你還是回去吧。此處危險,我在此足矣。”那名中年女子,哀怨地扭過頭,似乎是賭氣一般,也不説話。
這從囚魔峰上下來的黃臉赤腳女子,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似乎認(rèn)出了這二人,又深深地看了這二人一眼,便又朝著前方一座飛去。
自從廬山六峰開啟之后,佛門、道門、儒門,還有魔道、妖修、鬼道,六大勢力分別將六峰占據(jù),其余門派或散修之人,便只能在云海中尋個落腳之地。而云海正中的幾個大的,又被幾個大門派大勢力所獨占,那些xiǎo門xiǎo派或者光腳散修,雖然人數(shù)最多,卻被擠壓在靠近六峰的邊緣地帶。
在這些邊緣地帶,打個比方,就好比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一般,門派眾多,三教九流,人員流動性大,形勢復(fù)雜,時常有修士受傷乃至死去,至于偷盜詐騙之事,更是多如牛毛。而在這邊緣地帶中,又有六個較大的,聚集的修士最多。每個,都如同一座集鎮(zhèn)一般,不但吃喝玩樂的地方都有,甚至還有暗中維護秩序的。據(jù)傳言,是六峰和云海正中那幾個大門派大勢力暗中商議出來的結(jié)果。
靠近囚魔峰的那座秩序良好,人員密集的大,叫做“求魔島”。因為到此島的修士,大多是些聲名狼藉、身負(fù)血債的散修,或者是一些被逐出師門、不容于世的叛徒逆子。他們本身不容于正道,上了廬山,見有囚魔峰,卻是喜出望外,有一種終于找到了組織的愉快。是以,便有人煞有其事地在島上豎了一塊石碑,上面寫上“求魔島”三個大字。其意很直白,也隱約透露著張揚和不羈,老子就是要求魔,求之不得,你待如何?
這名黃臉赤腳的女子,飛到求魔島,頓時引起了一些修士的注意。有幾名囊中羞澀的修士,更是率先從旮旯縫里跳了出來,陰沉著臉,不聲不響的跟了上去。但他們很快便面色慘白地逃了回來。因為這名女子,直接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而且看其方位,是朝著求魔島的天魔閣而去。這天魔閣,傳言是囚魔峰的堂口,方圓百里,禁飛不説,更是嚴(yán)禁外人無端闖入,違者只有一個死字。
從廬山六峰開啟,到現(xiàn)在,還沒有例外。
這名女子,要么存心找死,要么便是天魔閣的人,無論如何,是沒必要招惹,也招惹不起的。
不但那些跟梢的人面無人色的退了回來,便是注意到這名女子,起了歪念頭的人,頓時也熄了念頭,該賭博的繼續(xù)賭博,該密謀打劫的繼續(xù)密謀。
這名女子,諸位看官,看到這里,想必也猜到是趙彤姑娘了。是,也不是。xiǎo生的設(shè)想,這名女子乃是趙彤的一具分身。對與不對,且往后看。不過為了便于行筆,我們姑且稱之為趙彤。
空中的禁制,似乎完全失效。趙彤,直接飛入了天魔閣最高一層。剛落座沒多久,幾名修士,便匆匆的趕來。
趙彤一揚手,蕩起一層薄薄的黑霧,黑霧中,先前跟蹤之人的面容,隱約浮現(xiàn),“這幾人,企圖對本宮不軌,殺無赦。”。話説完,黑霧散,匆匆趕來的一名修士,又急匆匆出去。
“萬佛島普濟寺,何人在聯(lián)系?”
“啟稟圣女,萬佛島普濟寺,由屬下在聯(lián)系。”
“你親自去一趟萬佛島,找到潘若雪。請她到求魔島一敘。”
靠近蓮法峰的萬佛島,是如求魔島一般的。上面的普濟寺,恰如天魔閣。
廬山六峰須得完全開啟,互相配合之下,方能由下至上,打開通往天外天的通道。是以,六峰如今處于一種微妙的局勢,除了清靜峰和陰罡峰,因為龍王三太子之事,鬧得不可開交,殺來殺去,更*得馬靈華以秘法,催動赤明天書,傳訊天外天。其余時候,其余諸峰,都相安無事,暗地里頗有默契。
趙彤身為魔門圣女,自然不好平白無故的跑到蓮法峰地盤。但卻可以通過求魔島天魔閣和萬佛島普濟寺的聯(lián)系,聯(lián)系上潘若雪。要知道,潘若雪作為東海妖盟的妖修,便是悟虛推薦,八思巴和元法大師首肯,也難以在那梵音木魚尚未完全煉化之時,上蓮法峰去。
萬佛島普濟寺,與求魔島天魔閣,不過千余里。若是修士急速飛行,一個來回,也不過四五個時辰。趙彤下完命令之后,遣退眾人,在樓中靜靜等待了一兩個時辰,似乎耐不住,又悄然飛了出去,求魔島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那個玄影門長老,是不是悟虛?悟虛曾經(jīng)和自己説過,他曾經(jīng)因為郭敏之事,走火入魔,功力大減,又被陸妙影追殺,流落到平江府,遇到那楊長青,迫不得已,作了玄影門的客卿。如今,玄影門的高手,要么上了陰罡峰,要么隨著黑龍使?jié)撊肓_剎峰。悟虛有喜歡不以真面目示人。這玄影門長老,説不定就是他了。記得王保保大軍南下之際,潘若雪便是聽了悟虛之意,控制了張士誠,與李林甫一等陰身鬼修,千方百計要奪回鎮(zhèn)江府能將潘若雪送上廬山,難道悟虛已經(jīng)修成真人?也不知那一夜,他匆匆離去之后,到了何地?如今,是否去洪澤湖大談自己的下落?
。。
趙彤正想著這些,忽然被一陣喧囂聲驚動,朝著左前方走了一兩里,上了一處酒樓的二樓,便看到一名中年女子,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面帶寒霜,右手按在腰間長劍劍柄之上。
趙彤識得此中年女子,正是先前剛下囚魔峰,所見到的那名中年婦女,也正是那紫陽門門主岳飛陽的妻子,師妹,李明珊。
紫陽門,其實也是名門正派。只不過當(dāng)日匆匆上了廬山,又飽受排擠,被*得在靠近囚魔峰的一xiǎo塊陸地落腳。于如今求魔島上的這些邪魔外道而言,算是另類。另類,自然更是要受到排擠和打壓的。
趙彤聽了一會兒,便知道的個大概。
李明珊,重上廬山,找其夫岳飛陽,無奈岳飛陽呆著不肯走。李明珊只好也留了下來。但山上雖然靈氣充沛,卻資源缺乏,李明珊不時要上島來換取一些東西。
當(dāng)初,被魔氣侵入體內(nèi)的韓雙,被岳飛陽一掌打進(jìn)囚魔峰之時,口中那聲師娘,喊得情真意切,卻是被眾修士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是以,一見到李明珊便要調(diào)笑一番。
此次尤為過分,居然在李明珊經(jīng)過酒樓之時,編排了一些猥瑣的歌詞,在那里高聲吟唱,陣陣*笑傳遍了整條街。李明珊又羞又惱,忍不住闖進(jìn)酒樓,卻更惹得一干修士,將更齷齪的笑話,説了出來。
“哎呀呀,李仙子生氣了,要橫眉拔劍,這可如何是好?求魔島可是嚴(yán)禁無端打斗的啊。”
“紫陽門,紫陽劍一出,降妖除魔,我看你們還笑!”
“紫陽劍,哼!”
“你不怕紫陽劍,難道不怕李仙子的男人么?”
“岳飛陽?他算個x啊!都不敢上求魔島!整天躲在那里,讓一個女人拋頭露面!”
“錯錯錯,老夫指的是當(dāng)日得了便宜,飛進(jìn)囚魔峰的俊俏后生。哎呀,當(dāng)初囚魔峰不禁外人闖入,我等晚來一步,卻是痛失良機!”
“韓雙?!”一個聲音殺豬般尖叫道。
酒樓中的修士一愣,隨即,面無血色,反正方才大家都在説話,此刻驟然安靜,各自低頭喝酒,卻是似乎都事不關(guān)己,找茬也找不到自己頭上。
“韓雙?!”李明珊握著長劍的手一松,滿臉的不可置信,早已充斥在眼眶中的淚珠,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一道魁梧的身影矗立在酒樓中,散發(fā)出陣陣令人心悸的殺機,渾身魔氣繚繞,唯有臉龐,顯露出來,俊秀蒼白,冷漠無情。
他沒有去看李明珊,只是緩緩環(huán)視酒樓四周,眼中射出道道黑色光芒,如長槍,如利劍,如匕首。一圈下來,酒樓中,一片黑暗,只剩下其灼灼目光。是的,黑暗之中,就只剩下其黑色目光;因為這黑色目光比夜色更黑,黑得發(fā)亮,黑得發(fā)光,黑得勾魂動魄。
“雙兒!”黑暗之中的李明珊,忽然低聲喚道。
那黑色目光,忽然破碎,化作無數(shù)碎片。頓時,酒樓中響起無數(shù)的悶哼和慘叫。
當(dāng)月光再次被允許,照射進(jìn)此處之時,李明珊迎著月光,眼角有淚。周圍橫七豎八,東倒西歪,或死或殘的那些修士,仿佛不存在一般。整個酒樓似乎空空如也,李明珊似乎也沒了神識和意志。她對著囚魔峰方向,呆呆仰望著,良久,方才失魂落魄地沿著樓梯,姍姍而下。
萬佛島普濟寺,一片莊嚴(yán)肅穆。那些自愿落發(fā)為僧的修士,神情凝重,各安職守,猶如木雕,猶如石像。寺中一處幽靜的禪房,潘若雪對著高山仰止的八思巴、元法大師,將悟虛所托之言,一一細(xì)説。
“原來如此。”元法大師,將八思巴遞過來的寂滅珠,拿在手中,細(xì)細(xì)感應(yīng),緩緩説道。
與八思巴對視一眼,元法大師又説道,“我佛慈悲,普度眾生,大開方便之門。時機一到,老衲自會請仙子上蓮法峰。”
潘若雪合掌答道,“多謝兩位大師。”
卻見元法大師忽然眉頭一皺,出聲問道,“潘仙子可曾認(rèn)識趙彤?”
潘若雪搖搖頭,“啟稟大師,若雪只是聽説過趙將軍,乃是悟虛大師的好友,卻是未曾見面過。”
元法大師和八思巴大師又對視一眼,“趙彤如今乃是囚魔峰魔道圣女,她可能會派人請你去求魔島,問詢悟虛之事。”
“也罷。她若問起,你據(jù)實相告即可。”元法大師,低聲誦了一聲佛號。
“潘仙子,今日東海水軍大舉進(jìn)攻陸地,沿海一帶已經(jīng)淪陷”八思巴手捻佛珠,緩緩説道。
“啊!這么快!”潘若雪驚呼道。
八思巴diǎndiǎn頭,“因為,魔教和東海龍宮勾結(jié),舟山等地更是長驅(qū)直入。眼下,東海水軍,張士誠的部隊,已經(jīng)在鎮(zhèn)江府附近集結(jié),要水陸齊發(fā),攻打應(yīng)天府。”
潘若雪雖然早知張士誠已經(jīng)投靠魔教,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如晴天霹靂。
“阿彌陀佛,妖魔聯(lián)手,江南蒙難。”八思巴和元法大師齊齊宣了聲佛號,説道。
潘若雪忐忑不安,恭聲説道,“晚輩,雖然是妖,但卻一心向善,不做那傷天害理之事。”
“潘仙子誤會了。”元法大師合掌道,“老衲與八思巴大師相商,如今蓮法峰尚未完全開啟,想請仙子暗中下山一趟,待功德圓滿,老衲與八思巴大師自然再接你上廬山,入蓮法。”
“不知要晚輩做些什么?”潘若雪恭聲問道。看來這蓮法峰也不是那么好進(jìn)的,須得做些功德。剛才還暗自心喜的潘若雪想到此處,不由有diǎn懊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先不上廬山來,拿了陸妙影的月華珠,在人世間闖蕩一番再説。這元法大師和八思巴大師,皆是真靈修士,能夠出面接待自己已經(jīng)是天大的面子,如今叫自己下山辦事,還能説個不字么?
這邊,八思巴和元法二人見潘若雪應(yīng)允,便齊齊出手,打出一串佛珠手鏈,這佛珠手鏈,總共一百零八顆,顆顆流光溢彩,圓潤如玉,但細(xì)看之下,卻顆顆都是骷髏狀,煞是嚇人。
這串骷髏手鏈,飛到潘若雪面前,閃了閃白光,便嗖的一下,套在潘若雪右手手腕之上。
“此白骨佛珠,乃是無數(shù)善男子善女人,無數(shù)比丘比丘尼,于無數(shù)殺劫所留的遺蛻,經(jīng)由歷代高僧滅度而成。仙子持此物,自然受諸佛庇佑,逢兇化吉。”八思巴雙手一合,説完話,便入定中。
元法大師,低聲誦了一聲阿彌陀佛,復(fù)又對潘若雪説道,“你日后,自然知道此物妙用。”停了停,“老衲會護持仙子,仙子與那趙彤會面之后,自可從容下山,降妖除魔。”
潘若雪再想開口説話,卻只覺眼前一黑,同時又有無數(shù)白光生起,飛入自己體內(nèi)。不多不少,恰恰好,一百零八道。
正所謂多少好漢求不得,便是入魔又如何?
持珠上山尋蓮法,大師普濟説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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