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虛是悄然進入應天府的。他隱于法界,先是到了雞鳴寺。
待飛到雞鳴寺上空,見釋海所在的廂房,異香升騰,佛光浮動,中間靈氣郁積,最深處更是化作一束白色光團。隱約可見,那白色光團之中,釋海盤腿虛浮。
這是什么功法?悟虛因為早早出了蓮法峰,花蓮妙法宗的核心秘術,都不熟悉,更莫説修煉。只是悟虛縱然是真人修士,也有diǎndiǎn危險的感覺。
那白色光團,光芒不強,又有金色佛光在外圍襯托著,顯得如舍利子一般清凈祥和,但悟虛身為佛門修士,特別是寂滅法界之后,分別感應到此白色光團暗藏的一絲狂暴的肅殺之意。
佛門之中,有大日如來金光,甚至凈世光這樣剛猛的佛光,其實也有陰柔寂滅的佛光。那舍利子所發之光,便是一例,只不過,舍利子一般都是高僧所留,沒有殺意,是以只是顯得有diǎn寂冷。
悟虛可以肯定,釋海定然是利用舍利子修煉什么厲害功法。因為,眼前釋海修煉出的這團白光,不但是陰柔寂冷,更是因為沾染了釋海的殺意,而暗藏蕭瑟肅殺之氣。至于,狂暴,也許是功法特性,也許是修煉到要緊處。
悟虛神識一掃四周,見四周竟然無一人,不由搖頭,默默地隱身法界,浮于上方,代為護法。
不一會兒,釋海在白光之中,忽然雙手緩緩從胸前舉過頭dǐng,指尖射出數道金光。白色光團,便從dǐng上裂開,分成九瓣,每一瓣邊緣呈金色,朝著四方斜射出寸許,然后繞著釋海雙腿緩緩盤旋。正好比悟虛將白骨劍化作腳底蓮座一般。
緊接著,雙手依然合十,筆直舉過頭dǐng的釋海,體內忽然傳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五道白光從其腹中飛出,如蓮瓣,如飛劍,依舊斜上著朝外,盤旋在其周圍,邊緣泛著散散的金色佛光。
最后,釋海頭dǐng也是一聲輕響,升起一道白光。這時候,釋海舉過頭dǐng的雙手已然十指散開,腕部相抵,成蓮花印。那道白光,向上飛入釋海雙手,釋海的十指尖便飛出白光,狀若噴泉一般,朝著身邊的那兩層九五之數的蓮瓣白光垂去。
悟虛看得仔細,知道這便是最為關鍵之時。釋海,這多半是在以身為媒介。頭dǐng十指射出的白光,垂落在先前浮現出來的九五之數的白光之中,原先那狀若蓮瓣的白光便要將靈力回流于釋海體內,從而達成一個微妙的循環。而原先釋海是外放靈力以形成蓮花瓣白光,如今要逆反靈力流向,是以最為關鍵和兇險。
果不出所料,釋海身軀開始微微顫抖,周身白光也有些紊亂。悟虛遠處看去,便仿佛釋海身處水下一般,風咋起,水波一蕩,邊看到釋然及其周圍也是一陣顫抖,略顯扭曲。
悟虛在法界中全神貫注的看著,運轉白蓮,手結蓮花印于胸前,隨時準備加以援手。
便在此時,天空中一片云層微微一動了半分,一縷溫暖的陽光從云層縫隙投射下來。
太陽本在高空,無數陽光早已經照在釋海廂房之上,就連悟虛也透過法界,隱隱沐浴在其中,享受著風和日麗。但悟虛卻祭出白骨劍,朝著那突然投射下來的一縷陽光斬去。
那一縷和煦的陽光,隨即變作冰冷的黑劍,與悟虛的白骨劍一碰,空中響起無數鬼哭狼嚎之聲。
悟虛此刻已經飄飛出法界,當即一手舞動白骨劍,殺向高處透光云層,一手結文殊菩薩五髻印,幻現出一朵青蓮,倒扣下去,罩在釋海廂房之上,將那隱藏之人釋放的鬼魂之法,擋在了外面,以免釋海受到驚擾。
那隱藏之人,見悟虛出現,也不戀戰,隨即退去。悟虛大喝道,“就這么想走?!”白骨劍脫手飛去,尋著那若有若無的鬼氣,穿梭在云層之中。
片刻之后,白骨劍飛回,悟虛一看,上面無一絲黑氣,不由眉頭一皺,“這鬼道修士,修為不過凡塵,居然能在我白骨劍下全身而退?”
又有兩道身影匆匆飛來,見到悟虛,微微一愣,隨即行禮道,“楊國忠、蔡京,見過悟虛大師。”
楊國忠?蔡京?悟虛一愣,這不是唐宋人物么,忽然見這二人雖然仙風道骨一般,但氣息陰冷,忽然醒悟,這二人定然也是陰身儒修,便如那李林甫、李白等人一般,被馬靈華搜羅,在應天府效力。
楊國忠,蔡京,可是歷史上赫赫有名之輩。悟虛,不敢托大,急忙合掌回禮。
待説明經過,楊國忠與蔡京望了望下方釋海那里的情景,微露慚色,對著悟虛説道,“我等今日巡視,卻想不到釋海大師,今日正是修煉要緊之時,更想不到那些賊人,竟然暗中潛伏。要不是有悟虛大師在,差一diǎn便驚擾了釋海大師,若如此,我二人真是愧對馬仙子,愧對吳王,愧對悟虛大師!
悟虛笑了笑,“鬼道中人,行事詭秘,防不勝防。兩位大人,倒也不必自責。所幸,釋海師弟,安然無恙。即刻,便大功告成。”
話音剛落,下方便有沖天劍氣,刺破悟虛的青蓮結界,沖天而去。隨即,便見到,一襲白色僧衣的釋海,雙手舉在頭dǐng,猶如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緩緩飛升而上。
在悟虛的笑容中,釋海雙手緩緩置于胸前,飛了過來。
“多謝師兄護法!
”應該的應該的,你我同門,何言謝。“悟虛説著,轉身對著也是一臉笑意的楊國忠和蔡京躬身行禮,”楊大人,蔡大人,釋海師弟剛剛出關,還需要加以調理,還請轉告如凈師弟。雖是同門,亦不必前來相賀。稍后,xiǎo僧自會去見他!
那楊國忠和蔡京,都是千年人精,聽了悟虛之言,哪有不懂的,恭賀了釋海一番之后,便告辭而去。
禪房中,悟虛和釋海,盤腿分坐榻上。待悟虛説到自己決意了斷塵緣,上廬山去,釋海面帶戚戚之色,合掌嘆道,”師兄,你是將振興宗門的重任扔給了釋海啊。難道師兄,對妙音師叔遣你下山之事,依舊耿耿于懷?“
悟虛沉默片刻,”師弟,何出此言。悟虛,何曾有半分怨恨,只不過多思慮,好辯解,一心求大道罷了。“
釋海,雙掌微舉,”師兄下了廬山,一直在外云游,卻不知道,妙音師叔在師兄走后,一直悶悶不樂,再未收徒,最后更是閉了死關。直到全真教那些賊人,夜潛山門,屠戮蓮法峰!
悟虛潸然淚下,”釋海師弟,不必再説。悟虛,不是責怪怨恨師尊。此中種種,悟虛早已明了悟透。悟虛上廬山,也是去蓮法峰,也是想著重振宗門!
釋海雙手覺得更高,恰如利劍一般,”師兄此次,似乎是人世間最后一次會面。釋海,斗膽問,若是日后遇上那趙彤,還有那郭敏,該如何?“
悟虛依舊淚流,幽幽答道,”該如何便如何!
”若是如凈師弟,不敬三寶,算計佛門,又如何?“
悟虛猛地睜大眼,”師弟,何出此言?難道疑心,方才那二人?“
釋海冷笑道,”師弟知道師兄一心求道,許多事情也就未曾稟報。但前面馬靈華等人設計要暗中清除白蓮教,最近宋師弟及數千白蓮教眾,盡遭毒手,幾無生還。這些,悟虛師兄難道不知道,還看不透?便拿今日來説,師兄既然diǎn出這二人,想必也有所覺察?“
今日,楊國忠、蔡京二人,來得蹊蹺。偏偏在自己擊退那欲要暗算驚擾釋海出關之的鬼道修士之后,緊接著出現。而且,莫忘了,陰身儒修,其實也屬于鬼道,只不過功法奇特罷了。特別是悟虛白骨劍無功而返,不染一絲鬼氣
悟虛長嘆一聲,”悟虛此次前來,便是為了此事。師弟剛剛大功有成,且鞏固幾日。稍后,我便請如凈師弟過來,在這雞鳴寺,與我等同門師兄弟一敘!
釋海凄然笑道,”此刻,朱元璋定然已經知道師兄前來,師弟我出關。依著他的性子,不親自來,也有許多事情。“頓了頓,”也罷,師兄今日且去,拜訪故人,容師弟我稍微調息。明日,便可在此間,同門師兄弟一敘。“
悟虛苦笑道,”故人若只在人世間,悟虛便不去拜訪了。塵緣本欲了,何苦再糾纏?“
與釋海交談之后,悟虛果然不出寺門一步。只在禪房靜室,持印誦經,一夜未眠。
第二日,東方曉白,悟虛在悠長的鐘鼓聲中起身,來到大殿,隨著眾僧做完早課。然后,到了食堂,噤聲吃齋,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之聲。
悟虛走出食堂,站在一顆松柏下,望著大開的寺門,耳聽得大聲的宣唱,
大都督李文忠,進寺上香!
李文忠?區區一個李文忠?當日在棲霞寺千佛崖,站在冷風凄雨中,苦苦等候自己出關的李文忠?!
悟虛,看了一眼身邊的釋海,忽然以雪、山獅子吼大喝道,”今日,花蓮妙法宗有大典,非本宗之閑雜人等一應退散!“聲音傳遍應天府。
悟虛隨后手一揚,大開寺門隨即關閉。
”悟虛大師,釋海大師!俗家弟子李文忠,前來拜山敬香!八峦饧澎o片刻之后,李文忠高聲呼喊道。
”俗家弟子?本門大典,又豈是俗家弟可以隨便參與的?“釋海輕聲説道。
李文忠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是者三。
悟虛,便對著釋海旁邊的滅嗔説道,”滅嗔師弟,佛門本應大開方便之門,以待有緣之人。如今那李文忠以俗家弟子自居,在外面大呼xiǎo叫,你可開了偏門,將其領入。他若只是普通的上山拜會,你便打發了便是。若是有何異常,你再來稟報!
滅嗔一躬身,領命而去。
悟虛復又對著釋海説。合掌躬身,”勞煩師弟,將本教在軍中的一應棟梁骨干,召集來吧。師兄我自有分寸和説教。“
釋;囟Y,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便帶著一干僧人,入了大殿,盤腿坐,將《阿彌陀經》誦起。
一聲聲阿彌陀佛,如行云流水,相續不歇,響徹虛空,震動大地。
悟虛也不禁,走到大殿門檻前,珈跌而坐,雙手合十,面朝山門,眺望著遠方,口誦阿彌陀佛不止。
正所謂
白蓮舍身身作劍,禪房垂淚淚涌泉。
宗門大典少一人,阿彌陀佛待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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