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多了間還珠樓。說是樓,其實是一個很大的院子。只不過院子里,倒是樓閣錯落林立。此還珠樓,不僅氣派不凡,而且據說還有很深的背景,因為它的位置就在城主府后面。據說,城主大人,覺著那立有萬壽碑的石臺,這么大的面積,就這么空著,著實可惜,便通過什么“招商引資”,給了人,修了此樓。
中途,有人抗議,說是凡俗之人,要在此處,祭拜石碑,獲取修行。結果,悟虛讓他們在石碑周圍祭拜了三天三夜,那石碑卻再無任何神異出現。這些凡俗之人,這才失望散去。又有人懇請保持石碑,悟虛倒是答應了。
此樓的東家,極為神秘,不知道是大周朝或朝中某位權貴的,又或是六大宗之一的某一處。只知道,此樓內有一名女掌柜,乃是真靈修士,但也很是神秘,除了開業那日露了一面,便基本不再出現。如今雍州僅存的三大世家家主,還有魔域三個分使,都以各種方式向悟虛詢問過,但都被悟虛搪塞過去了,只用晦澀言語保證這還珠樓不會插手魔域和大周邊貿相關的生意。
開始,也有來試探深淺的。但一般角色,都被女掌柜,一劍劈了出去。沒死的,又被急急趕來的城主府軍士,不由分說地,收押起來。沒過幾日,整個雍州城便知曉了還珠樓不簡單,莫要肆意亂來。也有利害的,被那凌厲劍光逼退之后,卻不是城主府軍士可以抓捕的。他們就此飛去,卻飛去了再沒有消息,失蹤了。
這還珠樓,大門常開,任人出入。便是有人內急,想要出恭,也可以捂著肚子跑進去,而不用看門衛眼色。進去之后,也可以隨意走動。當然,僅限前院。還珠樓,分前院、中院、后院。前院,是販賣場所,中院是吃飯飲酒的場所,后院則是住宿的場所。前院,有四座閣樓,一座販賣功法,一座販賣靈資,一座販賣消息還有一座則是大雜燴,這是悟虛的提議,把一些普通常見的物件,分門別類陳列,供修士乃至凡俗選購,說白了就是一個便利店。悟虛,還提議,將一些地方空出來,前三年免租金,用來吸引一些勢力在還珠樓中做生意。這是悟虛前世所知道地綜合商業體的思路。
悟虛又著人采購了一批珍珠,親自以曼陀羅法界,打上還珠樓的印記,以此發展會員。凡入會者,持有此珍珠,便可以享受若干優惠待遇。不僅如此,凡會員消費,皆有記錄,兌換成積分而積分,又可以按照規定兌換一些物件。
如此種種,悟虛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前世一些商城營銷手段,悉數照搬了過來。這天外天,雖說是修士世界,但若論營銷手段,卻是簡陋得很,根本不能相比。
于是,還珠樓便漸漸站穩腳跟,打開了局面,生意蒸蒸日上。卻是苦了其他家,此消彼長,生意都或多或少地淡了下去。其中影響最大的,便是那僅存的三大世家。
這三大家,除了和魔域的通貿之外,原先更是把持了雍州城的諸多商業。但還珠樓一出,他們三家這一部分,都沒法做了。雖然他們也照搬照抄學過一些營銷手段,但商業綜合體的優勢卻不容忽視。而這一點,他們想學想做,卻學不來做不來。因為他們原先的店鋪,都是分散的。這一處,那一塊。在還珠樓可以同時買到的,若是在他們那里買,須得先城東,再城北。這如何競爭得了?
所以,三大世家家主,開始在城西大肆收購兼并店鋪。他們畢竟根基深厚,在動用了各種手段之后,也搞個類似還珠樓這樣的商業綜合體,叫做“萬事大集”,也有會員制,而且給出了許多還珠樓沒有的優惠。。
這算是正常的商業競爭。悟虛一時間反倒來了興趣,勸住了本欲暗自動手的佟羽春,“且靜觀其變。”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還珠樓,若要壯大,這些人,都是障礙。”佟羽春,曬然一笑,“你還是這般理想主義,這般講規矩。卻不知,我等是修士,修士之爭,豈能如此?”
悟虛低頭沉吟,“道友這番想法,是那些通玄大修的想法。我們這些小人物做事,總是要依一些規矩的。”
佟羽春見狀,便不暫時熄了些許念頭,只說道,“我這次出來,本是領了宗門任務的,在雍州已經停留許多日,明日便要動身前往滄海書院,還珠樓便要你多加費心了。”
滄海書院乃是儒門一處,前些日子,紫陽宮有兩名弟子游歷至滄海書院,卻無端消失了。佟羽春,便是前往調查此事。
悟虛苦笑一聲,“事情做起來,才知道千頭萬緒。我與你和青田道友也是一如此,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還珠樓的日常經營上。便是李道友,也只是答應暫時出面主事。后續許多事情,恐怕只能著落在法峰,還有你帶來的那個蘇吉。”
還珠樓一開張,便需要不少人手。李明珊,出面,做主事的女掌柜。那些做最具體的事的人,也好找。但中層的,可以各管一攤的,卻是須得有不俗的修為,且信得過。偏偏張翠露等,除了那法峰,也就是何其峰外,都不喜這些俗務。佟羽春帶了一人來,名叫蘇吉。但還是人手不足。
這是實情。此外,悟虛這番話,還有一層意思。既然是三人在這天外天重建還珠樓,那劉青田劉伯溫自然也應該派個人出來。
佟羽春,自然明白,也是沉吟著說道,“我臨行前,也提過此事,青田師兄只說過些時候,自然有人前來,主持消息買賣事務。”說罷,話鋒一轉,“既然你任由雍州城世家聯手和我們打擂臺,當有把握勝出?”
此番還珠樓重建,佟羽春和劉青田,出資最多。多得悟虛暗暗吃驚,不知他們哪里得來的那么多靈資,竟然比自己從魔域賭城多寶閣那里“巧取豪奪”得來的,還要多。所以,自然,佟羽春和劉青田更加在乎還珠樓何時盈利,盈利多少。
悟虛微微皺眉,隨即又展開。卻是不想向佟羽春承諾什么。
佟羽春,不再多言,拂塵一抖,出了靜室。
這一夜,是圓月之夜。那新開的“萬事大集”,搞了一個游園燈會。一盞盞燈籠,形態各異,閃閃發光,冉冉升起,光彩照人,將大半個雍州城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還有不少容貌嬌媚的女修,或持燈飛舞,或來回穿梭,風姿綽綽,好似悟虛前世所看到的維密秀一般。
又有許多吃食,許多雜耍,熱鬧得很。
“師兄,他們也太無恥太囂張了!竟然處處模仿我們還珠樓!”何其峰不知何時,站在悟虛身后,“依得我的脾氣,直接給他砸了!”
悟虛低頭看了何其峰一眼,“今日,你若可以去砸他們。他日,別人也可以來砸我們。”
“怕什么!我們修士本就是以實力為尊,除此之外,不過是些虛頭巴腦的假把式。”何其峰,眼角閃過一絲不屑。
何其峰現在在悟虛面前說話越來越隨意了,甚至是越來越肆意了。但不知為何,悟虛似乎并不在乎或者惱怒。
“有實力,也需要經營。便是通玄大修,也不可能真的肆無忌憚地行事。”悟虛淡淡應道,隨后轉身,把目光投向何其峰身后,那名臉色蒼白的中年人,含笑問道,“蘇道友,以為然否?”
這中年人,本是隱隱地站在閣樓一處角落,見悟虛回頭詢問,只得上前一步,將身軀完全暴露在淡淡的燈光下。只見他,他恭謹地朝著悟虛行了一個頗似儒家弟子之禮,沉聲答道,“雖說一力降十會,但若是沒有絕對的優勢,這個力自然需要其他的一些輔助。何況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死我活能夠達成的。這便是大人與老爺經營這還珠樓的原因。”
悟虛含笑看著眼前這個一身長衫的中年人,“在人世間廬山上,便是由你打理還珠樓。如今,恐怕這還珠樓,還是須得你來打理。“
這中年人,又是躬身行禮,“蘇吉豈敢。只不過但有所命,做好些許分內之事罷了。“
“蘇道友,過謙了。當初在人世間廬山上,還珠樓便是由蘇道友打理得井井有條。“悟虛微微擺手,隨即話鋒一轉,”如今到了天外天,蘇道友怎么還沒有一個道號?“
佛門有法號,道門有道號,儒門有子,妖修魔修鬼修也有一個號。
蘇吉,隨玄機子佟羽春而來,不管之前如何,也不管他此刻還是儒生打扮,但佟羽春如今已是道門紫陽宮中人,悟虛便問他有無道號了。這是一種關切,一種尊重。自然,也是一種詢問。因為,一般而言,從一名修士的道號,或多或少是可以看出其功法所屬的蛛絲馬跡。譬如悟虛,一般而言,便多半是是佛門或道門修士。
但蘇吉臉色不變,依舊蒼白,一身長衫,微微隨風擺動,隱約現出其枯瘦修長的身材。
“回稟大人,蘇吉本是人世間一落魄書生,隨老爺上了天外天,也未曾拜入任何宗門,自然沒有什么正式道號。不過有時候為了方便行事。曾經有所僭越,對外自稱還珠道人。“
蘇吉說得頗為誠惶誠恐,悟虛右手伸出,一顆寂滅珠懸浮在掌心,時而隱去幽若星辰,時而又幻化作白骨短劍。
“玄珠令?!”蘇吉輕聲說道,面色卻是一凝。他曾經在玄機子那里見過幾次。
“正是此物!”悟虛微微一笑,“當初,我們三人,各有一顆。如今,我這一顆便交給你。”
蘇吉更是惶恐,抬起頭望著悟虛,還有一一旁神情不定的何其峰,“此乃三位前輩的信物,晚輩何德何能?”
悟虛嘆了一聲,“以后,這還珠樓還須得你來全心全意打理,你不收下,我更放心不下了。”
蘇吉沉默了許久,終是將玄珠令收了下來。
待蘇吉退下之后,悟虛笑吟吟地望著何其峰,“道友難道真的看得上這小小還珠樓?”
何其峰,似乎早料到悟虛有此一問,徐徐放下本是合在胸前的雙手,看了看悟虛,“老夫料到你早已看出一些端倪,但沒有料到你居然敢主動說破。”
他說話之時,氣息驟變,站在那里如淵似海,深不可測。悟虛感受到了一種面對天妖這樣的通玄大修的威壓。幸好,不過這么一瞬間,這股氣息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主動一些總是好的,何況這么久了,小僧未曾感受到前輩的惡意或者說殺意。”悟虛合掌于胸,不卑不亢,不進不退,定定地站在那里,“還未請教前輩名諱?”
“老夫乃陰陽宗大長,至于名諱,你這個小娃娃還沒有資格知曉。”“何其峰”,傲然無比。
“陰陽宗?果然如此!幽冥星的陰陽宗!”悟虛,忽然問道,“前輩的傷勢養得如何?”
“殺你不過彈指之間!”“何其峰”,雙眼幽光一閃,一道黑一道白,如星光映射照耀周遭。周圍環境瞬間一變,那些燈光夜色,那些人聲蟲鳴。。。全都消失,只余灰蒙蒙一片。
“阿彌陀佛!”悟虛合于胸前的雙手結印,身后法界顯現,“小僧如今啟星成功,若是于法界神識傳訊,玄陰星周天星辰大陣運轉之下,前輩恐怕也有不小的麻煩。”
“若非當初陪著你們玩什么法界融合,此刻你豈能在老夫陰陽玄界中還能有所動作。”“何其峰”冷哼一聲,又忽然一笑,“你在玄陰星無依無靠,不如投我陰陽宗,拜在老夫座下。“
“阿彌陀佛!“悟虛搖搖頭,”晚輩只想和前輩“
“合作?你?”“何其峰”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大地笑話,語氣中充滿了譏諷。
悟虛雙手手印轉動,身影漸變,顯出一尊朦朧的持柳觀音法相。只不過,這持柳觀音法相,左手托著的不是凈瓶,而是一點青色蓮火,右手持的也不是柳枝,而是一把木劍,木劍上布滿了玄妙的星云之紋。
“九葉青蓮靈火,星云竹。”“何其峰”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異色。
遠處的一座閣樓中,蘇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那通玄珠也靜靜地懸浮在他身前不過一尺的半空中。當初,悟虛取出三顆寂滅珠,然后與佟羽春、劉伯溫各自施法加持,令此珠頗具妙用,是以此珠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令蘇吉有些畏懼又有些興奮。正因為如此,蘇吉沒有動手煉化此珠。
“可遠觀不可褻玩。”蘇吉凝視半響,輕聲說道,遂取出一個玉盒,小心翼翼地將其收了起來。然后,便閉上雙目,靜靜養神。
悟虛和何其峰所在之處,不時有許多微妙的氣息傳來。蘇吉一動不動,好似一點都沒有察覺。直到許久之后,悟虛和何其峰兩人談笑聲響起,然后又漸漸遠去。蘇吉方才睜開雙目,走出小樓,靜靜地站在一處轉角,依著欄桿,朝著對面“萬事大集”的諸般熱鬧光景凝神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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