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京城!
或者準確一點的說,前大周京城!
悟虛站在那里,不禁有些感慨。
高大城墻仍在,屹立不倒,那上面不但有陣法禁制,還有歷史的塵埃。
再看旌旗招展,甲胄修士處處飛立城門大開,出入自由,仍有大國之氣象。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虞仙子,淡淡說道。
“非也非也。”悟虛說道,“大周皇室,不過上那周天星辰大陣而已,以所謂天庭自居。”
“天庭,乃真正神仙方可建立。大周皇室還不敢如此僭越。”李明珊在旁也說道,“只不過依照盟約,掌管大陣中樞罷了。”她因先前入異境見科技世界,對修行一道更加執著。
“不知里面又是什么境況?”悟虛,說道,“算起來,幽無極他們應該前日便已進城。”
三人,遂降落在地,進了城去。、
果然,首善之都,不同凡響。
街道比洛英府、太原府,寬敞許多,全都是一水兒的青石鋪成,足有數十米之寬。店鋪鱗鱗,高樓聳立,形形色色的正邪修士,頗有國際大都會的氣象。
三人隨意找了一家客棧,那掌柜修為不高,卻似乎有通玄大修的派頭,那小二是個凡俗之人,一邊恭敬相迎,一邊不時陪笑,說一些京城的傳聞。開口閉口,皇室如何如何,那些通玄大修又如何如何。
果然是皇城根下的。悟虛便笑問道,“此次玄陰大比,不知有何傳聞?”說罷,隨手賞出一塊靈石。
“自然是有的。”那小二,熟練無比地將靈石收入懷中,然后嘿嘿笑道,“前幾日,雍州使團進京來,剛進城門口,便遇到了鬼修使團的修士。有一名叫作無影鬼手的鬼修,故意調笑,說區區四人,來做甚?結果被雍州使團領頭的何長老,一巴掌,扇出十余里,吐血不止,空中到處是一片血霧。”
“哦?那后來呢?”虞仙子笑問道。
那小二,頗善察言觀色,見虞仙子笑,便也跟著又笑道,“莫看雍州使團只有區區四人,但卻是威風得很。那何長老出手之后,當即鎮住了場面,帶著人揚長而去,一路上無人敢招惹。然后被人恭恭敬敬地接進了天人書院。”
說到了這里,許是看在那塊靈石的份上,小二略微壓低了嗓音,“據說,佛門極光宗的善品長老,曾經去天人書院,要和雍州使團的何長老論辯佛法,結果吃了個閉門羹。那善品長老,揚言要在大比之時,再找何長老。”
待小二退下之后,虞仙子和李明珊見悟虛皺眉,便說道,“所謂論辯佛法,實則包藏禍心。城主還是不要輕易現身,佛宗之人最善詭辯。”
悟虛笑了笑,“佛宗典籍,浩如煙海,小僧確實研讀不多不深。真要論辯,小僧確實要甘拜下風。現身不現身,看情況吧。丑媳婦總要見公婆。吾之所悟,吾之所修,無愧于心,無愧佛法。”
三人,稍作歇息,便出了客棧。
如今的大周京城,依然處于大周皇室的完全掌控之下,值此玄陰大比之際,到處都有巡邏飛行衛隊。甲胄泛光,長戈肅然。但他們基本上不會擾修,除非你違反了高空禁飛令,飛得太高。
修士本來便是飛來飛去,豈能禁飛?所以,京城不限修士飛行,只限飛行的速度和高度。飛得太快,這些巡邏的修士,便會攔下來。飛得太高,便會有光落下,如霹靂閃電。
三人,徐徐飛,且且行,卻是朝著京城之中最是繁華之地而去。
所謂繁華,類似人世間,高樓大廈,朱墻粉壁,各種店鋪,人潮涌動,各種色聲香。但正如悟虛前世一般,你若是個尋常修士,這滿眼諸般的似錦繁華,你又能真正享用多少?靈石夠不夠?靈石不夠,許多地方,你只能看看縱然靈石夠,你時間夠不夠,或者說有幾個分身可以同時各自行事?
凡俗之人,于此最為執著,總覺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其實你真正能夠觸碰到的也就那么多。修士要稍微好一些,真正的修士,修行苦短,主要是為了修行,譬如靈酒,之所以釀造,也是為了修行,享樂在其次。
譬如,悟虛三人,前往那繁華之地,不是為了享樂,而是去買靈資,修行所需的各種靈資。此外,便是打探消息。
三人一路打聽,很快便到了如今號稱京城第一的萬通閣。這萬通閣,據說是大周皇室背景,有許多珍稀,而且只對真人以上層級的修士開放。
三人進去之后,稍微這么一看,便面面相覷。無他,實在是這里面的東西太貴了。
“蘊靈草,我記得在雍州地下秘市,也就一株兩枚下品靈石,這里卻是標價三十。”李明珊,苦笑著,對悟虛和虞仙子說道。
悟虛也笑了笑,“此番前來,本想買一些陣法方面的東西,以及雍州短缺的靈資。現在看來,恐怕要另做打算了。”
“哪里來的土包子?幾十塊靈石都沒有”旁邊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修士,一手摟著一名妖艷女修,一手舉著一枚售價三千靈石的香爐,一邊賞玩著,一邊咕噥著。
聲音不大,侮辱性極強。在場其他人,都裝作一副沒聽到的神情,眼中余光卻盡向這邊看來
虞仙子,冷笑一聲。悟虛卻將其止住,自己走到那修士面前,合掌道,“阿彌陀佛,我等來自雍州,身上靈石確也不多,還請施主施舍一二。”言語之間,已將真靈氣勢外放。
頓時,引起一陣驚呼。那胖乎乎的修士,也頓時愣住,手中香爐直接掉在了地上。那妖艷女修,嬌羞一聲,瞬間躲在了一邊。
悟虛為了掩飾身份,釋放出的乃是法界氣息,灰白真靈之氣凝成一顆顆骷髏頭,旋轉在身邊。這在旁人看來,便是那傳聞中極其難纏的魔僧。
片刻之后,那胖乎乎的修士,上前行禮說道,“晚輩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前輩莫怪。”
悟虛依舊合掌,結施舍印,淡淡說道,“施主所言,句句屬實,小僧又何以怪哉?”
那胖乎乎的修士,咬咬牙,從袖中取出一玉匣,“此乃先前無意之間得到的一顆五品翼龍內丹,請大師笑納。”
翼龍,乃罕見魔獸。魔獸分為九品,五品算是很難得的了,類似真人大圓滿境界。
悟虛收了玉匣,神識探查之后,又說道,“善哉善哉,此物小僧笑納了。但小僧兩位同伴,恐怕也須得施主施舍一二。”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虞仙子和李明珊,相繼放出了真靈氣勢。
那胖乎乎的修士,一個哆嗦,臉色數變,低頭思量了下,隨后又取出三個儲物袋,畢恭畢敬地送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三位前輩笑納。”
一個儲物袋里,有一萬靈石?悟虛暗中探過之后,不禁曬然而笑。這么點靈石?打發叫花子?!
“京城物貴,些許靈石,恐怕寸步難行,還望施主大發慈悲。”悟虛依舊合掌,旋繞在身邊的那些骷髏頭,又凝實了不少,發出幽幽白光。
實話實說,三萬靈石,已經不少了。
那胖乎乎的修士,連退數步,看著悟虛,還有虞仙子和李明珊,正要說話。
“丟人現眼的東西!”這時候,一名白發老者,從遠處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幾名真人七八層的隨從。
那胖乎乎的修士,頓時如見救星,當即跪倒在那白發老者腳下,做痛哭流涕狀,“二爺爺,昌兒一時莽撞,得罪了三位前輩,還請二爺爺責罰。”
那二爺爺,看也不看整腳下的昌兒,對著悟虛三人拱手道,“小娃娃無知,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按說,這樣的橋段到了這里,悟虛這邊便應給個面子,互報名號,互相恭維,然后區區小事,不值一提。
悟虛原本也想照此劇本走下去,但這白發老者隨后說的話,卻叫悟虛改變了主意。
這白發老者,隨后說道,“老朽姬傳玟,乃此間主事之人。此處嘈雜,還請三位入內一敘。”
姬傳玟,這名字有些熟悉。悟虛忽然記起,這不就是剛剛被朱元璋趕走的天人書院前任書院院長么?
“原來是天人書院前任書院院長,失敬失敬。”悟虛淡淡一笑。
白發老者,也呵呵的笑了起來。他一邊笑著,一邊環顧四周,兩眼精光四射,驚得那些不相干的修士,如鳥獸散。
待到不相干的,全都散去。這姬傳玟,方才又打量起悟虛三人來,頗為感慨地說道,“我大周皇室,竟然成淪落到如此境地。想當年,六宗來朝,通玄頓首。現如今,區區三名真靈修士,便是這般蹬鼻子上臉!”
話說完,真靈氣勢爆發。
玉璽現,長劍出。其身后隨從,也紛紛飛起,各自祭出法器,
“這是大周皇室的獨門絕技,皇極御靈功和龍翔飛劍。”虞仙子凝聲提醒道。
只見那方玉璽朝天,仿佛皇帝玉璽,金光之中浮現一個古體周字,周遭靈氣仿佛受到征召,盡皆朝其一人匯聚而去。不僅如此,周圍的禁制也在啟動,輕響連連。而其手中長劍,光芒漸甚,劍吟如龍,若不是此間有禁制,恐怕早已樓塌了。
“速戰速決!”悟虛暗中傳訊。
“一起全力出手!”虞仙子,似乎知曉那皇極御靈功的厲害。
周圍環境一變,似乎來到一個恢弘宮殿,那姬傳玟及其隨從越來越遠。
不能再等,悟虛三人同時全力出手。悟虛為了隱藏身份,使出了大日如來烈焰掌虞仙子,卻是伸手彈指,射出一道七彩炫光李明珊,自然還是揮出星云竹劍來,紫色劍氣之中飛出一朵驕陽。
紫氣東來,旭日初升,隨后便是七彩炫光,烈焰焚天!
轟然一聲,宮殿不再,悟虛三人重回原地。但見閣樓破碎,姬傳玟鐵青著臉,率一干隨從,從不遠處,又殺了過來。
“此地不宜久留!”虞仙子,急聲傳訊,面色有些慘白,似乎受了因為施展大自在幻術,神識消耗甚大。
悟虛心中一動,祭出一枚未來印,傳訊道,“神識匯聚此印中。”
三人隨即將各自神識灌注此印之中,遂成一體。
那虞仙子當仁不讓,隨即調用悟虛和李明珊的神識,又是彈指一點。七彩炫光,如朵朵煙花,不但幻化出一個個幻境,更是將那些迎面而來的攻擊消弭于無形。這是其功法大成之兆。
“走!”悟虛和李明珊,默默輸出神識之際,虞美人喊了一聲。
三人隨即飛出萬通閣。
待回到客棧,虞仙子臉色依舊慘白,神情卻無比輕松,衣袖一揮,甩出許許多多的玉匣玉瓶,顯然是在萬通閣順手牽手了不少東西。
整個京城吵翻了天似的。堂堂萬通閣,被三名魔修,大鬧一場,揚長而去,不知所蹤。這個消息,瞬間傳遍了京城。皇室衛隊親出,四門守衛將軍,也得到了命令,率人四處巡邏,誓要找出那三名魔修來。
客棧小院內,虞仙子,取出一枚儲物戒。
那先前得了賞賜的小二,屁顛屁顛地路過,吆喝著“外面打起來了,外面打起來了。”
“罪魁禍首,在這里呢。”悟虛自嘲道。
虞仙子,卻定定地看著悟虛,看得悟虛有些發毛,“方才大師祭出的,是何法器?”
悟虛答道,“未來印。”
“未來印?”虞仙子,當著李明珊的面,復又問道,“方才,我等神識齊聚此印,神識交融,竟似頗有前緣。”
悟虛,看著虞仙子,宮袍在身,眉眼之間,魔性十足。
“太原府,魔菊潭,有通玄大修說你魂魄不足。”悟虛幽幽問道,“不知你自己是否感覺得到?”
虞仙子,瞬間臉色黯淡了下來,沉吟片刻,“三魂六魄,我自然有,但許多事,我似乎都不記得了。我從哪里來?似乎一覺醒來,我便在大自在宮了,父母親朋,都記不得,一個人孤零零的。”
“仙子乃大自在宮宮主的關門弟子,仙子難道沒有問過大自在宮宮主?”李明珊忽然問道。
虞仙子搖搖頭,“自然是問過的,但師尊說她遇到我時,我已五六歲,似乎先天不足,神智未開,傻乎乎的。也許,這便是我被遺棄的原因吧。”
說到這里,她甚是傷感。
悟虛,心有不忍,說道,“當初我與仙子初次相見,便覺得似曾相識,很像以為故人,莫非仙子便是那故人轉世?”
這句話,說得有些唐突曖昧,但卻透著一股關切和安慰。
虞仙子,眼波蕩漾,看了悟虛一眼。
李明珊在一旁,也微微一笑。
悟虛沉吟著,便將趙彤的故事,徐徐說來。從當初自己與趙彤天香閣的相識,到趙彤入魔,率領魔軍傲視太湖,再到趙彤身死魂飛魄散。
虞仙子和李明珊,靜靜聽著,面無表情。
便在這時,美好氣氛被打破。客棧來了真靈修士,要查驗。
“快走!我等影像恐被記錄。”虞仙子沉聲說道。
悟虛遂祭出法界,帶著虞仙子和李明珊,暗中潛飛出客棧。
這還是虞仙子第一次進悟虛法界。她左看右看,笑道,“據說,佛宗曼陀羅法界,猶如佛國,諸佛諸菩薩莊嚴無比。怎么,你這法界,卻是灰蒙蒙一片,倒像是陰曹地府一般。”
悟虛笑了笑,雙手合十。
剎那間,佛光普照,金蓮萬朵,諸佛諸菩薩法相隱現。又有梵唱陣陣,天龍八部,金剛脅從,乃至阿修羅,輪番顯現。
虞仙子復又笑道,“如夢似幻,原來曼陀羅法界也是如此。”
忽然法界一震,悟虛稍作感應,隨即解釋道,“似乎完全禁飛了。”
“大周皇室,對京城依舊有完全的掌控。我等方才卻是有些僥幸。”虞仙子淡淡說道,“若不是那未來印,我等三人神識融合,配合默契,出其不意,恐怕此刻已經成了階下之囚。”
“似乎只能禁止修士飛行,卻不能禁止這法界潛飛。”悟虛笑了笑。
“如此盤查,不知飛到哪里去?”李明珊說道。
悟虛想了想,答道,“慈恩寺。”
慈恩寺,乃悟虛當初進京,蒙多吉相邀,見蓮華宗諸長老的地方。除此之外,悟虛倒沒有去過別的寺廟。
本來也可以去天人書院,找朱元璋。但悟虛覺得如此找上門去,頗為不妥。那慈恩寺,前次畢瀾瀾等傳訊回來,提及慈恩寺情形,空蕩蕩,倒是個好去處。
三人遂于法界之中,慢慢飛至慈恩寺。
慈恩寺中,大體荒蕪但所謂的大雄寶殿,卻是香火不斷,燈光明亮。
有修士在寺中落腳,也有佛門修士添香加油。
悟虛三人收斂了氣息,裝作夜游的普通修士,進了大殿。立刻,便有數道神識投射過來。
三人,恍若不覺,站在大殿上,看著那三尊高大的佛像,各自若有所思。
燃燈古佛、釋迦摩尼佛、彌勒佛,寶相莊嚴,過去、現在、未來。
虞仙子,負著手,昂首而立,忽然側身問悟虛,“方才聽你所講,那趙彤倒真真頗對本宮脾性,莫非本宮真的是她一縷芳魂轉投?”
悟虛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阿彌陀佛,小僧乃法律宗循規。三位施主,深夜來此,不知有何訴求?”一名佛修,身著金絲袈裟,走了出來,合掌問道。
悟虛合掌回禮,“有勞大師,我等不過是隨便逛逛罷了。”
那名佛修,頷首而笑,“過去現在未來,不過因果循環。”
虞仙子和李明珊,相識一眼,然后齊齊看向悟虛,似笑非笑。
這是要看悟虛如何應對。
悟虛合掌道,“因果循環,豈是循規蹈矩。”
這自稱循規的佛修,眼睛一亮,“所謂循規蹈矩,便是知法受戒。知法受戒,方能不攀援,消因果。”
這是要和自己談論佛法?
想不到,這種事,竟然是如此這般的躲不過。躲得了那些追查巡捕,卻躲不過佛法這個論辯。
虞仙子和李明珊二人,笑吟吟地看著悟虛。
悟虛苦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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