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云的身子也隨著那箭手的倒下,也倒下了,這驚險的一搏卻用盡了他的全力。他無力的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的衣襟早已在穿梭之中被那隨地的枯枝劃破了,左肋之下的那傷口,及腹下的那傷口一并發作著。兩股巨痛傳遍他的全身,使得他不禁的咬緊了牙關。
他體息了一會,撕開了左肋的衣襟,左肋下滲出的血跡已經粘在了衣襟上。他的左肋周圍的衣襟都沾滿了血跡,將那衣襟染得紅紅的。
凌天云右手緊握著那插入左肋的箭矢,他一咬牙,猛得一撥。左肋下頓時傳來撕裂的巨痛,那巨痛如一陣陣狂潮般,不斷得向他全身涌去。使得他全身不住的抽搐著,密密麻麻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流下,瞬間流得他滿臉都是。
他微微的揚起那蒼白的臉,舉著那撥出的箭矢,那箭矢的菱形的箭頭上還粘著xiǎoxiǎo一塊凌天云肋下的肉。他的行囊就扔在他不遠處,他吃力得爬到那行囊旁,從行囊里取出了一xiǎo瓷瓶金創藥。
將那藥粉倒在那皮外肉翻的傷口處,一絲更加劇烈的痛開始發作,凌天云忍不住的大吼出了聲。握緊成拳的雙手,關節處發出一陣陣“噼里啪啦”的聲響。之后,那陣巨痛如潮水般開始涌退,他虛脫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了,他靠著一枯樹坐了下來。
從腹下和左肋中傳來的痛疼已經不是那么的劇烈了,他揚頭透過那枯樹的樹枝,寂靜的夜空中,一輪如眉彎月懸掛當空。他一面運功調息著,一面腦海里卻又莫名的出現了朵兒的面容,長眉如黛,一雙媚眼正如那天上的彎月般,羞澀的面容永遠都是那樣怯怯的。
他想到了郭懷安,或許郭懷安他們遇到的對手會比自己遇到的強大不知道多少倍,此時的密林正處于一片靜謐之中。凌天云完全放松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適當的放松下自己,對自己的恢復有好處。
他又想到了剛才那名箭手臨死前怒吼的那句話,但凌天云心里只一絲的愧疚之感,卻只是一閃過便又拋在了腦后。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嗜殺之人,但埋伏在這密林之中的人顯然并不會真正的殺了他。具體為什么不會殺了他,凌天云大概也猜測到了一些。
凌天云的骨子里還是受到了凌鐸之的影響,凌鐸之是一名純粹的軍人,他不懂,也不屑于懂政治,他只要遵守自己做為一名軍人的天職就行了。而凌鐸之又是一名另類的軍人,他固守的那份軍人的天職卻只是鎮守白水關那一xiǎo方寸之城,確保白水城一方百姓的平安。他唯一的信念就是這白水城不能被契丹人所吞噬,而對于北漢的最高統治者劉昱,他卻并沒有太大的忠心。甚至還不屑于劉昱的一些作法,但他也無奈,只好固守著他那隨時都可能崩潰的信念。
凌天云也是一名軍人,他的信念雖然沒有像父親那樣,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他知道埋伏在密林中的人,想要活捉他,無非就是要威脅自己的父親。至于威脅自己的父親來達到什么目的,他就不會去管了。只要有人威脅他的父親,他會毫不猶豫的將之扼殺掉,甚至擊殺對方也在所不惜。
這密林之中雖然危機四伏,但凌天云的心開始沉淀下來。無意間他摸到了掛在腰間那香囊,一絲柔軟溫順的質感從他的指尖傳來,一股淡淡的幽香氣息從他的鼻孔中鉆了進去。頓時讓他心神安怡,他連忙坐直了身軀,大腦立刻進入了一種空明狀態。
幽靜的密林中一片靜謐,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蟲子開始肆意的狂叫了起來。周圍的煙霧早已少了多許,想必那枯葉的火星并沒有燃起來,便已熄滅了。但密林中還有絲絲的血腥味,不知是那倒地的箭手身上發出的,還是凌天云受創的傷口上發出的。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凌天云立起了身子,他感受著這狼狽不堪的身體。感覺傷口上的痛疼并沒有那么劇烈了,那肋下的箭傷已經不再流血了。他撕了一塊布條將那傷口包裹的緊緊的,全身的衣服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他又將那香囊從腰間解下,掛在了脖子上。那香囊緊貼在他的胸前,傳來一種絲絲的柔感。
調息了半個時辰,他已經恢復了一半的體力,內力開始又充裕起來。他走向那倒地早已斃命的那箭手,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感嘆著。他雙眼里放出令人戰栗的目光,望著那倒地的尸首,眼里沒有任何的憐憫。不管怎么樣,那箭手死得確實有diǎn冤,只是他碰上的是凌天云,一個從來不會按套路出牌的邊關xiǎo斥侯。
凌天云低身拾起那箭手滑落在地的那柄短刀,細細的打量著。只見那短刀不足一尺,刀身彎彎的如那夜空之上的月牙。鋒利的刀刃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幽幽的光暈,刀柄處刻有兩個xiǎoxiǎo的篆字“七星”,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那刀柄處還刻有兩個xiǎoxiǎo的篆字。他又從那尸首的戰靴邊處解下了那短刀的刀鞘,那刀鞘為精致的牛皮制作而成,刀鞘上刻有一些符文,這些符文凌天云并沒有見過。
他將短刀插入刀鞘之中,然后放進了行囊里。他找到了那扔在一旁的佩刀和佩刀刀鞘,背起了行囊向那官道邊沿走去。
這時凌天云聽到一陣輕微的“撲撲”的聲音,他并沒有在意,可能是密林中那些被他驚起的鳥兒吧。
在這密林中,雖然他還是xiǎo心翼翼的,但卻意外的沒有遇上任何的埋伏。他行至密林深處,那條官道就從這密林深處直穿而過。他沒有走上那條官道,一直在密林里沿著這條官道向前方走去。
大約行走了一個時辰,前方一片微亮的光線傳來,快要走出這密林了。凌天云一陣大喜,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走出那密林,前方一片開闊,一片片的田地出現在凌天云的眼前。密林外,月光,星光的直射下,可見清楚的看見前方幾十丈遠的地方。他走上了那官道,一直沿著那官道向前行去,一直到目前為止,他再也沒有遇到任何的埋伏了。他不禁的納悶起來,難道對方就只派了三人來到這密林之中,而且為什么自己在密林之中的行蹤,對方確是每次把握的這么準。
既然沒有了埋伏,凌天云暫時放下了心,但他還是將全身神經繃得緊緊的,畢竟危機可并沒有解除,隨時還有可能有突發的變故發生。
凌天云放眼往官道上望去,他的那匹白色駿馬立在官道上,似乎還沒有走遠。
但在那駿馬的身后卻走出了一個人影,如幽靈般立在白色駿馬旁。凌天云雙目微微的一縮,定睛望向那人影,待他看清那人影時,暗暗的吃了一驚。
那人居然是白水城府衙的何總捕,那何總捕已換了一身著裝,已不是官府衙役所穿的那種官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淡青色出袍。他卓立于馬旁,而那馬似乎對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抗之意,馬鼻噴出濃濃的氣霧,不安的低著頭,似乎在向凌天云警示著什么。
凌天云全身戒備著,望著那何總捕,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似乎是最后一關了。而這最后一關的人卻是何總捕,一個在白水城內比較沉默寡言的何總捕。對于這個何總捕,凌天云與他并沒有太多的交集,而此人卻是一向低調,工作上盡心盡力。但他也很少與人交際,除了平日里的工作,其它時間都很少見到他的人影。
何總捕似笑非笑的望著凌天云,他從那馬旁走出,向凌天云走來。走到離凌天云三丈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
“不錯,花了近三個時辰才走出了那密林。”從何總捕的口中道出了一許贊許的話來。
凌天云一愣,聽那何總捕的話語,似乎并沒有什么敵意,他并沒有發話,想聽他繼續説下去。但他依然將全身布滿了真氣,身上的傷口還是隱隱的作痛。
“你知道嗎,如果是令尊可能一刻鐘的時間都不用。你犯了幾個致命的錯誤,你知道嗎。”
凌天云徹底的驚呆了,一絲疑惑的眼神向對方看去。他不明白,此時的何總捕為何又要提到自己的父親。
“是不是很不明白,何某在此只是想告訴你一些實事罷了,你與令尊還存在那大的差距。”何總捕絲毫不理會對方的疑惑,緩緩説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凌天云對他真正的身份很好奇,不禁得向對方問道。
“凌公子不會不認識何某吧,何某只不過是這白水城府衙的一名總捕。”那何總捕聽到對方的詢問,淡淡的回答到。
“白水城府衙的總捕,這只不過是你另外一種身份,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凌天云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來了一絲淡淡的不屑之意。
何總捕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柄短刀,那柄短刀與那被凌天云用箭矢刺死的箭手的那柄短刀一模一樣。他握著那短刀悠然的削著他左手的指甲,借助微弱的月光,凌天云發現他左手的手掌白皙而又修長。以前他從未注意過他的手掌,而此時那人白皙而又修長的指掌卻給他一種危險的氣息。
何總捕一揚手中的短刀,一團耀人的光華從那短刀的刀刃上爆開。那團光華越來越亮,將那夜空上的月光都比了下去。
凌天云心中一凜,注目再次望去,卻見那團光華一閃,沒入了那月光之中。那短刀又變成了一柄平凡而雙普通的xiǎo刀。
何總捕又恢復了他悠然的神色,手中的短刀依舊在削著他的指甲。隨即他又抬起了頭,一抹凌厲的精光從他的雙眼里射出,他向凌天云説道:“我真正的真份,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不過是替別人跑跑腿而已,就如同被你殺了的那三名廢物一樣。”
“你與他們不是一伙的,但是我感覺這一切好像是你安排的,對吧。”
“不錯,這一切的確是我安排的。”何總捕沒有否認,淡然的回答道。
“那么上次射殺那耶律博清的箭手,是不是這兩名中的一人。”
“不錯。”
“他們分明就是來自皇都太原,但你卻不是。而你卻有權力指揮他們,你究竟是什么人,而且你似乎并不在乎他們的生死。”凌天云將自己的疑惑提了出來,他冷冷的望著對方,希望他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白云深處有人家,我只能告訴你這句話,其它的不便透露。”何總捕正色的説道,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全身散發出了一種莊重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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