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洛慢慢走過去，輕輕地坐在李妍兒面前。
熊貓也在另一側咖啡桌邊坐下來，只要李妍兒稍有動作，憑他的速度，兩人也能把李妍兒拿下。
“你，也是？”李妍兒眼睛一眨，甜蜜笑道。
“對不起，我也是警察。”馬斯洛道，咖啡的味道很香很濃，他的目光從李妍兒頭頂掠過，那夜幕下的沈南更漂亮，從城市的至高點俯瞰整個城市，在這無邊的雨夜里，別有一翻滋味。
“你們中國有句古詩，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李妍兒似乎很惆悵，但面色上沒有絲毫恐懼，她笑著看著馬斯洛，就象是在上演一出老友記。
“我們中國還有句詩，叫作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馬斯洛看看她。
一問一答，不經意間已是一次交鋒。
李妍兒歸期已不會再有，也不會回到她的出生地，她的人生也會象這雨中的花朵一樣，枯萎落去。
李妍兒眸子一閃，“我們見過。”她的漢語說得極為流利，一點沒有泡菜的味道。
“嗯，在張sr的演唱會上。”
“對。我當時還給了你一張名片。”李妍兒眼波一動，“早來找我，或許不須這么麻煩。”
為什么給我名片？這是馬斯洛最好奇的，一個犯罪嫌疑人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一個學警，恐怕也不是為了他長得象胡歌吧。
即使她再是胡粉，也不會拿自己開玩笑。
李妍兒卻不回答，她輕輕地攪動著杯里的咖啡，銀勺與瓷器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著大雨和廳中音樂，讓人更加迷醉。
馬斯洛看看熊貓，他也看到了陶玉凱，陶玉凱在向他打著手勢。
作為最尊貴的酒店，佛萊漢彌爾頓外賓很多，很多還是市里專門邀請來的客人，陶玉凱拿不定主意是在這里帶走李妍兒還是不在這里帶走她，這案子，總是出現新情況。
“你喝什么？”李妍兒秀目婉轉，仿佛沒有看到陶玉凱，也沒有看到幾個陌生人悄悄地坐在了自己的周圍。
“摩卡。”馬斯洛示意熊貓，“你喝的是愛爾蘭咖啡嗎？”
愛爾蘭咖啡是一種既像酒又像咖啡的咖啡，由愛爾蘭威士忌加入濃縮咖啡中，再在最上面放上一層鮮奶油構制而成。可以這樣說，愛爾蘭咖啡是一種含有酒精的咖啡。
嗯，這個李妍兒從頭到尾都透出不一樣來。
喝著咖啡，吃著甜品，賞著窗外雨絲淅瀝，這一刻，馬斯洛感覺到簡簡單單、舒舒服服的，安靜的咖啡廳隔絕了外界一切喧囂，生活被放慢了節奏，一片安然與祥和。
馬斯洛感覺到自己不是在辦案，而是與老友交談。
大踏步走進酒店，刑警支隊支隊長親臨現場，后面跟著鄭濤和幾個刑警，這架式很大。
酒店的副總早迎候在門前，對這個槍林彈雨中闖過的漢子，在沈南聲名在外，他不敢小視。
李耀光也不看他，直接問迎上來的陶玉凱，“人在哪里？”
陶玉凱馬上回答，“在觀景臺咖啡廳，李支，我們已經布置妥當”
“布置妥當為什么不抓人？”李耀光直視陶玉凱。
陶玉凱看看李耀光，又看看副總，副總馬上道，“支隊長，最好不要在這里抓人。”他是香江人，口音與沈南大不一樣。
“為什么？”李耀光腳步一停。
“酒店的聲譽，”副總軟中帶硬，“今天市里有重要的客人在這里，市長親自出陪。”拉大旗作虎皮是商人的本能。
“那讓我們等著？”李耀光沒有面露不悅，語氣反倒是可以商量。
以為他被嚇住，副總立馬來了精神，口氣也硬起來，“你們注意，這里是佛萊漢彌爾頓國際酒店。”
“那，李總，給我點面子，行嗎？”李耀光抽出一支煙，鄭濤馬上點燃打火機。
陶玉凱為難地看著，鄭濤抽著煙不說話，副總惱怒地看看看鄭濤，卻不敢不讓他抽。
“這是酒店的榮譽，不容我們有閃失。”副總拒絕得很硬氣，“如果你們硬要抓人，上面的客人都很尊貴，觀景臺上光一個瓷瓶就在三十萬以上。你隨便碰到一件東西，幾萬塊錢也是有的。”
“幾萬塊錢？恐怕，幾千塊錢我們也沒有！”李耀光突然變了臉色，“正常辦案，我們一分錢也賠不起！案情確定沒有？”他的聲音陡然提高。
“基本確定。”陶玉凱心思轉得很快，馬上弄明白支隊長的意思，“閻麗就是李妍兒，在這里住了三年。現在馬斯洛與熊貓看著他。”
“抓人。”
“慢，這是你們政法委吳副書記的電話。”副總的動作也很快，大旗拉到了副書記身上。
李耀光輕蔑地看看他，壓根不接！“你以為你這是哪里？是法外之地？”他的臉一下變黑了，“別說你這個酒店，任何地方只要有犯罪分子，警察都能進，都能抓。不要以為有誰的關系，在我面前什么都不好使！”
副總看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李耀光，手機拿在手里，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手機里還不斷傳出喂喂的聲音
李耀光吐出一口煙來，繼續開炮，“你覺著我們吃飽撐的到你這里來，你請我我都不來。你把李妍兒讓她自己走出來，我們不進去。在這里住了三年，沒要你到刑警隊協助調查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我們也不知他是犯罪。”副總在李耀光的氣勢面前萎縮了。
“你的意思，你們沒錯是吧，是沈南刑警支隊錯了？那回去寫案情通報，逃犯在這住了三年，傳出去，我看誰還敢來住。”
“實話告訴你，這屬于國際案子，省廳關注，你這個酒店你敢說什么都是規范的，什么都經得起查？”
李耀光看看面紅耳赤的副總，大踏步朝里走去。
“李支，李支，我來晚一步，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不要計較”酒店的老總終于現身了，他一臉陪笑，萬事可商量。
“情況我都了解了，我們一定積極配合警方，但現在確實有外賓，市領導親自作陪，我們這里還有這么多客人”
鄭濤小聲提醒道，“支隊長，張東基身上有槍，有手雷，這個女人？”
都是亡命之徒！
李耀光狠吸一口煙，“去監控室。”
“把畫面放出來。”
屏幕切換放大，大家一陣驚呼，跟在李耀光后面的刑警一個個眨眨眼睛，一個個一臉曖昧，只見大屏幕上，一男一女相向而座，男的俊男，女的靚女，輕輕地喝著咖啡，很讓人懷疑是一對情侶。
可是，他們后面，一個黑壯的小伙子一臉的羨慕嫉妒恨，恨恨地不甘地看看他們，又警惕地看看四周。
“李支，這是警察嗎？”酒店老總笑著問道。
“是。”李耀光聲音一下小了，在老警察眼里，遇到罪犯就要立馬拿下，哪有那么多一四五六，可是今天外賓在場，他們不敢貿然行動，還怕李妍兒身上藏著武器，實在投鼠忌器。
可是，自己是在看韓劇嗎？
只見李妍兒輕輕笑著，眼光氤氳著溫情，對面的馬斯洛竟然笑了。
“嗯，先看看咖啡廳其他出入口！”
這畫面，李耀光抗不住了，辦了這么多案子，學警先警察一步找到嫌疑人的沒有，警察與嫌疑人這樣喝咖啡的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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