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在大霧中緩慢行駛，突然后面一個乘客站了起來，他踉踉蹌蹌地走到司機身邊，“麻煩問一下，師傅，這車到了電業局了嗎?”

    “過了。”司機冷冷道，看也不看身旁的乘客，繼續開他的車。

    “師傅，這車怎么不報站牌？”乘客馬上提出了疑問。

    “壞了。”司機回答得很簡單，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報修了。”

    茫茫大霧中，大燈把前方照得一片慘白，車子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司機看到路邊停滿了私家車，幾輛警車也停在路邊，紅藍色的警燈正在不斷閃爍，一個警察拿著圓形的“停”字招牌正在挨個檢查過往車輛。

    “前面干什么？”司機拉開旁邊的窗戶，跟一個坐在轎車里打開車窗吸煙的人聊了起來。

    “查酒駕吧，要么是查管制刀具。”抽煙的司機看看前面，有警察打開了一輛轎車的后備箱。

    “這大霧天，空氣里全是霾，警察也不戴個口罩，怪辛苦的。”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女人笑道，她也看到了旁邊的公交車，“哎，你怎么不走公交專用道啊？在這跟我們這些轎車擠什么啊！”

    公交司機一點頭，好象是在回答女人，“霧太大。”他關上車窗，公交車猛打方向盤沖上了公交車專用車道。

    “這司機，傻缺！”女人看著公交車又笑了。

    紅藍色不斷在司機的臉上閃爍，他緊張地盯著前面，公交車緩緩地在站牌前停下了。

    前門上車，后門下車，坐過站的那幾位乘客嘟囔著下了車，從前門又走進幾位乘客來，“報站系統壞了，大家誰在下一站下車說一聲，按一下鈴。”司機看看外面一個警察正朝車里張望，他也朝后面剛上車的幾位乘客喊了一嘴。

    警察看了看車里，卻沒有上車檢查。

    公交車一踩油門，再次無聲地駛上了大道，駛進了前方的大霧中。

    霧里看花，一片朦朧。

    公交車又駛出三站地，終于在路邊停下了，“接公司通知，需要馬上回公司進行檢修，下一班車很快過來，大家下車吧。”

    司機還是那幅屌樣，看也不看后面的乘客，坐在最后的幾位乘客先站了起來，待到后門打開，直接下車。

    有乘客不滿了，“師傅，我們交了錢的。”

    “那那我給您一塊錢。”司機光說不練，還是看也不看乘客，頭也不回。

    一塊錢？

    為了一塊錢誰也不好意思去理論，公交車半道換乘的情況大家都遇見過，也不是沒有，不過那是車子壞了的情況下，可是現在公交車好好的，不理解歸不理解，發牢騷歸發牢騷，大家還是集體下車了。

    大霧中，公交車閃著尾燈一路前行，后面下車的乘客沒有注意到，剛才先下車的那六位乘客又悄悄地上了車，公交車里除了司機就再沒有別人了。

    大霧中公交車駛得飛快，路過站牌也沒有停車，只留下背后侯車的乘客一陣指點與怒罵。

    “老大，我們沖過關卡了。”后面的幾個人看看前面已近郊區，個個歡呼雀躍起來。

    坐在駕駛位上的正是滿城通緝的劉軍，他瘦削的臉上涌現出一股狠勁來，逃出生天四個字瞬間涌入他的腦海。

    這兩天的功夫，終于從沈南警察的重重包圍中突了出來。

    “老大，那幫傻警察還在清遠等著我們呢，對不起，爺不去了！”后面的大個子付紹剛張狂地喊起來，引來其他五人的一陣狂笑。

    劉軍不禁也是輕蔑地一笑，調虎離山，對方設了一個誘餌來引誘自己，那他就順水推舟，順手把沈南的警察都打發到了清遠。

    他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拿著電話，語氣很誠懇又略帶感動地對著電話喊了一句，“邱總，謝了。”

    電話那邊立馬傳來一陣笑聲，笑不可遏，猖狂得很，“謝什么，我是上帝嘛。”

    “不，這次能逃出沈南都是你的功勞…….”面對上帝，劉軍卻不敢貪天之功，可是電話那邊邱潮涌卻打斷了他，“不要說逃，我們都不逃，就這樣大搖大擺、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是，大搖大擺，光明正大…….”作為一資深毒販，劉軍說這話有些心虛。

    “兄弟，江湖路遠，一路保重。”下面這句話，邱潮涌說得抑揚頓挫，語重心長，聽著電話那邊傳過來的忙音，劉軍竟有些感動。

    “老大，這人還會說漢語。”后面的孫越洋加了一句。

    “人家唐朝時好歹也是中國人，后來變成了棒子，漢語說得比你還流利。”沖了關卡的劉軍笑著調侃道，他叼著煙一路狂笑著狠命地加著油門，公交車在大霧中險象環生，可是他絲毫沒有考慮車外的行人。

    “老五，在哪呢？”車越開越快，情緒也越來越嗨，“噢，在清遠等我呢，為了你那倆騷錢，小命搭進去可劃不來。”

    他得意地回頭看看幾個手下，車廂里爆發出一陣狂笑。

    “老五，你個龜孫，別說沒用的，凈特么瞎扯蛋，見我？那我告訴你，你等不著了，我們倆這輩子見不著了，你也跟你身邊的警察說一聲，拜拜嘍！”

    車窗打開，劉軍打電話手機一下扔進了茫茫大霧里。

    “特么地，全國、全省的警察都在行動，我會傻到跟你接頭交易？對不起，沈南，我們后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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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清河，上官埠碼頭。

    “魯隊，都檢查19輛車了，怎么還沒有動靜！”何柏然全幅武裝，作為一名警校生，一名實習的警校生，他本可以不用沖在一線，可是他是惟一一個在支隊實習的警校生，也曾是魯鳳鳴的學生，對他提出的要求，魯鳳鳴考慮再三，還是同意了。

    “別著急，相信我們與這個劉軍是有緣份的。”魯鳳鳴看看身后，這個玩笑馬上減輕了大家的心理負擔，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笑聲。

    “我們要相信李支的判斷，相信我們的直覺。”魯鳳鳴緊了緊身上的防彈衣。

    “隊長，前面來了一輛車，是公交車。”何柏然一指前面，大霧中仿佛出現一頭綠色的怪獸，正朝著渡口慢慢地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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