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奈杰根本沒有給金爵說話的機會，直接走到他面前：“這段戲我來試一遍，你先坐在監視器前面看，找找感覺。”

    金爵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有必要嗎？”大壯顯然不太贊同，瞪了金爵一眼。

    外面雨下的可不小，出去沒幾秒就得淋成落湯雞，而且這種濕漉漉的天氣，滋味絕不好受。

    劇組里其他人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演戲是演員的職責。

    導演的職責應該是掌控劇組，指導演員詮釋角色人物，沒有幾個導演會親自上陣做示范。實際上，很多導演強在調度、理解和把握鏡頭，單論自身演技，還未必能比得上普通演員。

    但是王奈杰不同，為了演好《重慶森林》，他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均衡加點，把抽獎以來獲得的所有屬性值都堆在了演技上，現在已經這一屬性已經達到76點。

    “放心，我有數的。待會我先熱身跑三圈，你們從第四圈開始再拍，注意跟鏡。”王奈杰拍拍大壯肩膀，脫掉外套，直接沖進了雨里。

    男主角何志武失戀之后，用跑步來發泄悲傷情緒，按理肯定會跑很久，但鏡頭長度是有限的，不可能從頭拍到尾，所以為了表現出筋疲力盡的狀態，王奈杰在前三圈幾乎是拿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很快就感覺到全身發熱，呼吸困難。

    一圈，兩圈，三圈……

    攝影機鏡頭對準了運動場上的王奈杰。

    從高清監視器里，可以清楚看到，他整個人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頭發垂落在眼前，緊緊地抿住嘴巴，腳步因為極度疲憊顯得有些漂浮，速度已經不是那么快，但仍在竭力地跑著，眼神透著幾分迷茫，神情有種難以言喻的倔強。

    盡管沒有任何臺詞，也沒有聲嘶力竭的吶喊，卻分明讓人感受到了潛藏在體內的傷心、失落，痛苦無處宣泄的壓抑。

    跑到最后，王奈杰直接沖到了觀眾席的臺階下，因為劇烈運動帶來的熱量，讓縷縷白汽在他頭頂升騰。

    懸在身后頭頂處的收音器，將他沉重如同老破風箱的呼吸聲精準地收入。

    看著這樣真實、充滿質感的鏡頭，再和先前自己拍攝的鏡頭一對比，差別已經明顯到不言自明，金爵也沒辦法昧著良心否認，只能沉默地坐在監視器前。

    等到王奈杰走回遮雨棚，助理簡小雨立即沖上來用毛巾毯幫他擦拭頭發和身子，劇組里的人齊齊投來敬佩目光。

    然后，這場雨中跑步的戲，金爵足足再拍了七條，王奈杰才喊卡收工。

    結束的時候，金爵整個人都有點虛脫，嘴唇蒼白得說不出話來。

    ……

    劇組發生的任何事情，都瞞不過監制梁豐英。

    當天晚上，金爵的經紀人就搭最快的班機從內地飛了過來。

    “我的大少爺，你可真不讓人省心。拍什么戲這么賣力？還好，沒感冒就好。”看到金爵狀態還不錯，經紀人松了一口氣。

    “放心，我沒那么脆弱。”窩在床上的金爵，喝著熱咖啡，撇了撇嘴。“有什么辦法，整個劇組的人看著，王奈杰都親自上陣了，跑死我也不能丟這個人。”

    “這個王奈杰可真夠狠的。”經紀人嘬著牙花，站起身來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又在房間里踱步思索應對。

    “反正都過去了……我說大哥你別繞了行不，我眼睛都快被你繞花了。”金爵沒好氣道。

    “不行！”想明白的經紀人一拍巴掌。“明天我帶著你，去跟王奈杰道歉，還有那個劇組的工人，再帶點東西去。”

    “什么？我都已經道過歉了，面子都丟光了。還要去？！”

    “面子算什么？再說丟都丟了，那索性就要做足功夫，要不然不是白丟了？”經紀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來之前我就跟你交代過了，從小熒幕到大熒幕，走好第一步很重要！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導演，要注意跟導演打好關系。”

    他走到對面沙發坐下，扳著指頭給金爵分析：“別看王奈杰年輕，人家起點不一樣！拍第一部短片就能拿獎，第一部戲就能靠著一百萬的成本賣出一億多的票房。光靠賣票、賣網絡播放權，《情人節游戲》就給保利公司掙了不下三四千萬，聽說馬上都要賣到歐洲去了，已經跟代理商談的差不多了。這樣的導演，到哪都不缺戲拍，保利現在更是拿他當寶。這部新戲投資雖然不高，但是王奈杰的才華沒人懷疑，而且有薛碧晨這樣的當紅歌手加盟，熱度一直不錯，否則王董也不會想方設法把你放進來。”

    見金爵還不吭聲，他湊近了，壓低嗓門：“我再說一件事，你可別忘了，王奈杰是京影出身，知道他背后這個圈子里，有多少大導演嗎？”

    “我已經夠給他面子了，那么大雨來回跑。”這么長篇大論一通分析，金爵頭腦清醒了許多，語氣也跟著軟化。

    “誰都不是傻子，你對一茶水工發脾氣，王奈杰看不出來你是針對他？聽我的，明天就去道歉！梁豐英那邊我會解釋。”對自己的藝人，經紀人顯然非常了解，擦屁股的工作早就駕輕就熟。

    “行行行，你說了算。”

    ……

    姜湯事件，就像是一個小插曲。

    第二天，金爵就帶著經紀人上門找王奈杰道歉，還買了補品給蓮姐，給整個劇組每人送上一份小禮物，功夫做得足足的，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盡管看不出金爵是真心實意低頭，還是心懷怨忿，但王奈杰也不在乎。反正這部戲保利公司投資的，有什么事梁豐英和陳雄比他著急。而且一個演技一般、走偶像派路線的演員，以后有沒有合作的機會都難說。

    在有心人的斡旋之下，悄無聲息間，這件事情的影響就消弭于無形，至少面上已經沒人再提了。

    這幾天，王奈杰心情很不錯，經紀人祁安予又給他帶來好消息，《情人節游戲》的電視播放權和網絡播放權已經賣出去了。

    隨著網絡時代的到來，各大視頻網站等新媒體的燒錢行動也進入高潮。一些熱門電影劇集的版權都遭到瘋搶，大牌加盟的重磅巨制甚至出現還沒上映就賣出數千萬的情況。

    因為票房成績表現良好，《情人節游戲》也不愁買家，最終以1800萬的價格被盛世網聚傳媒獨家拿下，這是一家業內新媒體發行公司的巨頭。每年有超過四分之一的國內院線電影版權，都會被它搶先拿下，再分銷給視頻網站、數字電視、gptv、手機電視等新媒體通道。

    對這個價錢，王奈杰和保利公司都很滿意，畢竟《情人節游戲》只是小制作，和那些被視頻網站瘋搶獨家的超級大制作比不了。

    更重要的是，這筆錢不僅比票房收入到賬更快，而且只需要繳稅，沒有院線分成，絕大部分都能直接落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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