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吱吱聲,使得岳萬豐感覺不到春天的盎然生機。那是境遇使然,再好的時節也讓岳萬豐感到人生的黑暗。
一陣嘈雜突然從前方傳來,馬車也隨即停下不動。
怎么回事?岳萬豐正在疑惑,就聽到一陣大嗓門在前邊嚷了起來。
“此山是我占,此路是我攔,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打劫了!”
“打劫!打劫!”
“想活命的錢財首飾留下,人靠邊站!”
一時間,七嘴八舌的叫喊聲突然地從四周包圍過來。
劫匪!怎么會有山賊土匪呢?這里可也還算是陸遠鏢局的地盤,各個山頭、各路山賊陸遠鏢局都有拜過山頭問過道,不應該還有人來打劫啊?
説是回鄉,其實還是屬于關州城管轄地界。岳萬豐的老家就在關州城附屬的縣鄉,距關州城相隔三個縣的盧隆縣下的浦青村。
不説還在關州城地界就算是在南河州,只要是插了陸遠鏢局的鏢旗,各路劫道山匪基本都不會打主意。
思索間,岳萬豐已挑起簾子探出馬車。周圍果然許多兇悍之徒,拿刀使劍,更有不少弓箭遙指著護行的鏢師。
“岳叔叔,看來麻煩了,對方人手太多,而且還有不少弓箭手。”陸展風也騎馬來到岳萬豐車旁。
“探子手沒有發現嗎?”岳萬豐問。
“沒有,也可能兇多吉少。”陸展風説著,眉毛皺在一起,顯露出和年紀不相符的老成。
一般走鏢的配有一個探子手在前面探路,查看有沒有陷阱埋伏之類的情況,或者有什么險情阻礙。所以探子手的伸手也比較好,腿腳快耳目靈,能及時察覺不對并示警。這樣探子手的報酬也比一般鏢師要多一diǎn。
除了前方有探子手探路,后面也會有鏢師隔遠殿后。少的一人,多的幾人,看情況和鏢局的規模而定,稱后保。后保不能靠得太近,否則真有意外會一起被包了餃子。但也不能離得太遠,太遠的話劫匪搶完殺光,也沒有后保什么事了。
后保同樣要很警覺,發覺情況不對要懂得見機行事。如果后保加入,能改變結果,那么后保就選擇加入。如果就算后保加入,也是送死,那么后保就要盡量保存自己,把事情線索匯報回鏢局和官府。
不過,一些xiǎo的鏢局或沒有后保,或連探子手也沒有。
“怎么辦?”岳萬豐問。
“探子手沒有發現或者沒能示警,説明這幫匪徒不簡單。而且這一路的山賊都會給我們鏢局面子,也沒聽説關州城地界有新興的匪徒或流竄過來的流匪。我帶來的鏢師除探子手和后保外,加上我也只有十五人。岳叔叔的家丁能拿起武器的算十一人,算起來我們的力量共二十六人。需要保護的有三十人,但匪徒出現的就有不下八、九十人。最要緊的是弓箭手不少,真打起來,恐難護得眾人周全。”
陸展風算給岳萬豐聽,沒有把幾車衣服家物算在內。
聽到陸展風的話,四處奔波經商的岳萬豐也算是走江湖了,豈能聽不出其中意思。陸展風的意思就是説,真要打起來,恐怕岳萬豐這些不會武功的人全都要死在這里。
但作為鏢師,陸展風不可能那么直白的説出來,畢竟鏢師是收了銀子的,職責就是保護所保的人和物。雖然這次護送岳家回鄉沒有收費,實為友情護送,但也不能説丟下護送的人就跑。這是鏢師不能做的,否則以后就不用在江湖混,吃這碗飯了。
押鏢不是打仗,不是比人多。你人再多,你能多過匪徒?走一趟鏢,鏢師太多成本就高,這樣就不合算了。費用貴,商人客戶也不愿意。
因此,鏢局一般都走固定線路,拜過沿路的山頭,你好我好大家好。人為財,不為死,能協商解決何必打打殺殺,無非就是錢的問題。一切談好,認得鏢旗就不再為難。
當然如果押的鏢價值過高,或數量過多,鏢師也會相應增加。
通常一般鏢局會分成幾路人馬,押不同線路的鏢。要知道押一趟鏢要花較長時間,不分幾路,鏢局只能喝西北風了。只有xiǎo鏢局人手不足,才會一次只走一趟線路的鏢。
象這次護送岳家回鄉,因為在關州城地界,所以也不認為會出什么意外。如果是幾個臨時起意之徒或者是宵xiǎo之輩,十幾個人也足以震懾打發了。何況陸振遠連他兒子都派來了,也不能説不夠重視。
“賢侄你看這如何是好?你盡管説出來,岳叔我也算是走商過來的人,事理我明白。”
“岳叔你這樣説,我也就不再藏掖著。不知岳叔覺得錢財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陸展風説這話也是依照規矩,尋常真遇到此類事情能夠商量時需要和顧主説清楚的。這些也會在簽鏢之前雙方互通講過。話説回來,真碰到要錢不要命的主顧,鏢師也只能自認倒霉,拼死殺敵了。
“賢侄這不是笑話岳叔嗎?自然是人命重要。”
“那好,我就直説了。岳叔還不要見怪,我也是為岳家好。我去和對方賭戰,如果我輸了,留下錢財,但對方不能傷人命。如果我勝了,對方放我等過去,或者再給diǎn茶酒禮,也讓對方頭領有臺階下。”
“可是,這樣的話賢侄豈不是有性命危險?”岳萬豐是真心關心陸展風。自己的兒子差diǎn客死異鄉,如果陸展風因此而死,岳萬豐將心比心,想到同作為父親的陸振遠,心中還是難以取舍。即希望陸展風這個方法能保住所剩的錢財,又害怕陸展風出事。
“這個不防,求財而已,我想對方也不想太過生事。真要了我性命,我也會讓他付出代價。看他們沒有急著動手,恐怕也不想相互死斗。”
岳萬豐一想也是。如果對方真是窮兇極惡之徒,恐怕不會等著兩人在這里商量,早就一窩蜂殺過來,砍的砍,搶的搶了。
“岳叔您悄悄拿好這個,萬一有什么變故,拼死也要把這響箭發射上天。如果周圍有同道或好漢見到,説不定能及時趕來救得一家性命。”
陸展風説著,不經意扯拉韁繩,讓身下的馬貼近馬車。借著和岳萬豐靠得更近的機會,一只手偷偷從身邊掛著的百寶囊中取出一支響箭塞到岳萬豐手里。
看著陸展風的行徑,根本不象一個十八歲的xiǎo伙。看得出常在江湖走鏢,已經過早成熟老練起來。
岳萬豐連忙手抖著抓緊響箭,迅速塞進袖子里面。卻不知陸展風碰到他發抖的手,還擔心他響箭拿不穩掉下地呢。
那響箭江湖中人時常備有,用來聯絡或示警。鏢師更是必備之物,危險之時發放説不定能引來救援。
響箭不是弓箭,不用弓發射而是通過自身火藥噴射上天。竹筒制的響箭內裝火藥,一手輕握豎直向天,另一手拉扯下端引線。里面自會發火diǎn燃,火藥噴射推動響箭一路鳴叫上天,達到一定高度后便爆炸出艷亮的禮花。白天雖然不一定能看得清楚,但響聲卻是很遠都能聽到。
鏢師們所用響箭的響聲比較特殊,基本各地鏢師都采用此種響聲,以方便江湖中人識別。碰到危險時釋放,聽到響箭的人立刻能明白是有人劫鏢。同道中人或英雄好漢一般都會趕來幫忙。就算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聽到,事后調查起來也知道有這回事。或者聽到之余報官或和鏢局之人説起,也有可能得到一些獎賞。
“怎么樣,可商量好了乖乖交出財物?”江xiǎo河大聲詢問。
能不傷人盡量不傷人,這是江xiǎo河的原則。不過這傷人不是指被搶的目標,而是指自己這伙人。盡量不讓跟隨的兄弟受傷,這是江xiǎo河的口號。這樣的口號喊起來,才能得兄弟的心,才會死心塌地的為江xiǎo河賣命。
這些匪徒就是江xiǎo河手中的兵,有了人才有實力,有實力才能站穩腳根圖發展。手上沒人怎么有地位?所以江xiǎo河最不愿意自己手下有損失,將來打天下、掙功祿還要靠他們。
女人要搶,錢財更重要。傻狗似的沖上去就打打殺殺,那怎么顯得江xiǎo河高明?
江xiǎo河怕人員受損,被搶的人更怕丟命。説來説去,就是比誰更不怕死,或者誰更挺得久裝得長。
所以才會給時間給商旅和鏢師商量。一商量,各種想法就出來了,越想其實也就越怕了。只要商量,就説明商旅鏢師妥協的機會更多。
如果一出來就撲上去搶殺,反而會激起獵物的拼死反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這就是心理,人的心理。在商旅的心里,都會自然的把自己當成弱xiǎo一方。既然弱xiǎo,保命才是重要,反抗只是臨死的救命稻草。
但是,也不能給對方太多時間。適當的給予壓迫感,才能讓對方潛意識里明白誰才是強者,誰掌握著主動權。
不過如果是些沒有鏢師或護衛的商旅,就沒必要這樣了,直接沖上去搶就可以。就算有反抗,砍上幾刀也都不敢再有動作了。
陸遠鏢局,江xiǎo河是打聽清楚的,對面那個年齡比自己xiǎo幾歲的人就是陸遠鏢局總殺頭陸振遠的三兒子陸展風。現在看來,雖然年紀xiǎo,但卻有著和年紀不相符的鎮定。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自信,難道以為他的武功就真的很好嗎?
江xiǎo河暫時不想和陸遠鏢局起沖突,這對以后的計劃會有影響。但錢財肯定要劫,女人最好也要到手。江xiǎo河沒什么愛好,女人是他釋放壓力的一種途徑,且樂此不疲。
陸遠鏢局?哼,自然會有人來收拾他們。自己何必多此一舉呢?做好事反而被人認為是搶功勞那太不值得了,流血又流淚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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