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科斯繼續吐著他惡毒的舌頭。[燃^文^書庫][]
凌軒揪下了走廊下的一根青草,捏在手心揉成一團,狠很擲了出去。一道亮麗的弧線后,就是池塘中的片片漣漪:“這個絕對不行!”
“哎——”德科斯長嘆了一口氣。
“大人,布拉西爾王子殿下求見。”這個時候,侍從高喝了一聲。
凌軒和德科斯對望了一眼,真是説誰誰就來呀,這個時候,第三王子來干什么?
“快見!”凌軒起身,身后的迦蘭碎步退回屋內,輕輕掩上了屋門,而德科斯則向凌軒躬身道:“凌軒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然后快步消失在另一個方向,一眨眼,空蕩蕩的走廊就只剩下凌軒一個人。
今天的布拉西爾一身素服,腰際更是扎著一根麻繩帶子,一副服喪的裝束,雖然在他的臉上看不到悲凄,但是那股壓抑的感覺卻是從凌軒的心底一直翻騰上來。呆立著看著他走到凌軒面前,剛想説話,就見到他提了下褲腳,并腿跪下,一只手觸到地板上,接著抬起額頭,用他那雙碧藍的眼睛直視向凌軒。
“王子殿下,你這是……”凌軒連忙上前幾步,一把托起布拉西爾的胳膊,慌忙道。
布拉西爾使力甩脫了凌軒的攙扶,沉聲道:“法普將軍,請讓凌軒跪著把話説完。”
凌軒怔了怔,一時失了主意,在沉思了片刻后,干脆也跪在他面前,雙手放在大腿上,靜靜的注視著這個艾爾法西爾的第三王子。
布拉西爾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道:“法普將軍,凌軒想出戰!”
“什……什么!”凌軒大吃一驚,上身不禁硬直起來,這個第三王子,為什么老喜歡出這種難題,現在凌軒軍避戰都來不及,若由著這位王子殿下高舉義旗,先把火給diǎn上了,流浪兵團也可以除名了。
“凌軒知道這個讓將軍很為難,但是自從看了那座希望之城后,凌軒一直難以安寢。現下艾爾法西爾的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早diǎn讓他們過上幸福的生活,是凌軒這個王子必須做的!所以請將軍能夠支持凌軒,只要招募流亡的艾爾法西爾百姓,就足夠湊出一支復興大軍,到時候就可以解救艾爾法西爾與水火之中!”
布拉西爾的聲音越來越高亢,臉上更是刻著正義兩個字。
凌軒低嘆了一聲,這個第三王子作戰不可謂勇猛,在艾爾法西爾的時候,每次戰斗都是身先士卒,麾下確實有一大批仰慕其武勇的忠貞之士。但問題是,這個王子殿下太過苛求正義之心,屬下將士稍有錯失,就斬首示眾。聽聞最初匯聚在他名下的彩虹騎士團中先后叛變的將領就有半數之多,雖然有仆兵驍勇作戰,但是裝備、訓練都差上一大截,而且更可悲的是,這
位王子殿下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偷襲什么的,每次戰斗都是排好陣勢,硬對硬的惡仗。
“凌軒們的指揮官呀,雖然是個笨蛋,但是那個第三王子呀,那可是用屬下鮮血來印證武勛的大白癡。
每次戰斗下來,敵死一千,自己也死一千,做做算術題都能知道他能堅持多久了。”德科斯的評論雖然刻毒,但是實情卻是如此。
如果讓這個王子殿下挑起戰火的話,光是想象那尸山血海的場景,就讓凌軒不寒而栗。
“王子殿下,雖然凌軒也很想早diǎn舉起大義之旗,但是問題是,凌軒軍糧草已經枯竭,現下又是農耕的關鍵時候,如果沒有第一次收獲季的補充,不但是殿下的復興希望,就連凌軒們也會沒有未來呀!”
布拉西爾的臉似乎有diǎn漲紅,在張合了幾下嘴巴后,他無力的diǎn了diǎn頭:“凌軒知道了,實在是麻煩法普將軍了。”
雖然內心有diǎn愧疚,但是凌軒必須為領內數十萬百姓,幾萬將士考慮,為了虛無的大義之名,鹵莽行事,到時候吃虧的可不僅僅是幾個人而已:“實在抱歉,
但是還請殿下諒解,請稍等些時候,這個也是為了兩國未來的無奈之舉。”
聽著口中竄出的冠冕話,凌軒突然泛起對自己的痛恨來,以往的激情似乎已被磨平,現在的真是自己嗎?
布拉西爾拍了拍衣服,緩緩起身,轉頭望向庭院,嘆了一口氣后道:“春天來了,但是艾爾法西爾的春天,卻遠遠沒有來到呀!”然后轉身離去,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一股説不出的悲涼,凌軒伸了伸手,又慢慢放下,就連送行的話都覺著説出來太過虛偽。
庭院中的山水樹木無一不透著春天的氣息,一切都是生機勃勃,但是在艾爾法西爾,恐怕真的沒有春天,一想到此,凌軒不禁又長嘆了一口氣。
“主人,最近你的心情都很低落呀。”輕輕拉開了屋門,迦蘭低聲道。
凌軒敲了敲腦門,對著她笑了笑:“也沒什么,可能是有diǎn累了吧。”
迦蘭搖了搖頭:“迦蘭能感受到主人心中的煩躁,以前的主人是不會有那么多的顧慮。”
“哎……迦蘭,或許你説的對,有時候真想放棄一切,可是……凌軒怎么能丟下那么多的將士和百姓呢?”
迦蘭抬起頭,一雙眼睛眨動了一下,然后道:“主人,你太累了,迦蘭雖然不知道什么政事,但是,迦蘭不希望主人因為太過操勞而……”
“呵呵,凌軒知道了。”輕握住迦蘭的手,凌軒diǎn頭應是,“這樣吧,從現在開始,凌軒就陪著凌軒的迦蘭,給自己半天的休息吧。”
迦蘭的臉頓時一陣緋紅,嬌羞的垂下了頭……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響徹在屋外,被其驚醒的凌軒略帶疑惑的看了看外面,窗外的月亮依然高懸,只不過帶上了一diǎn紅色,那應該是火的顏色。
“主人……”身邊的迦蘭也支起了身子,一手按在了床塌邊的短劍上。
還沒等凌軒開口,屋門外已經是人影憧憧,火把發出的亮光把外面diǎn綴的比白天還要明亮。難道是發生什么變亂了,疑惑從凌軒的心里泛了上來,披上外衣,握著彎刀凌軒快步走到門前,然后猛的把門拉開。
“大人!”外面站著的侍從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喝,然后連退了數步,跪在了地上。
“發生什么事了!”沖著他們,凌軒大聲呵斥道。
一名侍從抬起頭,略帶結巴道:“大……大人,大……大事不好了!第……第三王子帶著幾十騎星夜離開,是向艾爾法西爾方向去的!”最近一直都是針對艾爾法西爾進行備戰,那幾個字從侍從的嘴里異常流利的蹦了出來,如同重錘般敲到凌軒心上,一時間,凌軒的腦子一片空白。
“德科斯大人下達了追討命令,曼陀羅大人和雅修大人的部隊已經出發,西維亞守軍應該接到了飛信,會在邊境地帶進行攔截,但是,第三王子的人馬走了
很久,恐怕……”另一名侍從將最新的情況做了報告,然后低下了頭。
凌軒按住了額頭,向后倒退了幾步,靠在門沿上急喘了幾口氣,絕對不能讓第三王子和艾爾法西爾有任何接觸,一diǎnxiǎo火星都可能成為燎原大火,但是這個時候,除了等待,還有其他方法嗎?
突然間,在凌軒腦子里劃過一個念頭,如果是那樣的話,應該還來得及。一想到此,凌軒連忙大喝道:“給凌軒備馬!”
“大人,這個時候……”侍從們一臉茫然,這個時候備馬還有什么用處,就算是千里馬也追不上呀。
凌軒不耐的揮了揮手,語氣不禁重了幾分:“不要多問了,快去!”
“是!”立時有侍從應和著飛奔出去。
“主人,外面天氣寒冷,多帶件衣服去吧。”不知道何時,迦蘭已經梳洗整齊,跪在了屋門內,手上捧著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衫,凌軒向她diǎn了diǎn頭,接過衣衫后,大踏步的向外面走去,“等著凌軒,凌軒很快就回來。”
比起府內的喧嘩,府外丹魯城區卻顯得異樣寂靜,銀白的月光鋪了一地,偶有微風卷過,帶來的也僅僅是遠處一兩聲犬吠。第三王子出奔那么大的事情自然不會搞得舉城皆知,不過軍隊高層顯然得到了消息,十幾名軍官默默站在府門外,身后是不斷打著響鼻的快馬。
“大人,全城已經戒備,凌軒通知各部,明后日將舉行大規模軍演,城中敵方間諜在未來數天內不會注意到第三王子的行蹤。但是如此大的事情,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敵方一定會利用散布謠言,到時候在境內艾爾法西爾難民的動向就很成問題了。”梅爾基奧爾或許是幾個軍官中穿戴最整齊的,語氣中也毫不見一絲驚慌,看見他,凌軒的心都平靜下來。
“凌軒知道了,這件事情凌軒會處理。”
“可是,第三王子他們出走已有段時間,先期出發的曼陀羅他們也未必有把握追上。”梅爾基奧爾還是有diǎn疑慮。
“怕什么,凌軒們的指揮官怎么説也是個龍將。”
不知道何時,德科斯出現在旁邊。
梅爾基奧爾略略思考了一下,diǎn了diǎn頭,然后道:“可是……”
“放心,交給凌軒吧,請相信你們的指揮官!”不知道那時候凌軒的表情是怎樣的,大約是那種眼中放光的凜然狀,只見梅爾基奧爾在露出錯愕表情后,低頭道:“春夜寒冷,還是請大人多穿雙鞋出發吧。”
直到這時,凌軒才發現心急之下,凌軒赤腳就從府內沖了出來,頓時臉上掠過火燒般的感覺。就在這個時候,侍從牽來了坐騎,也將凌軒從尷尬中解救出來,急上了兩步,翻身躍上戰馬后,凌軒大聲道:“來不及了!”
一揚馬鞭,立時如逃命般絕塵而去。
“月下赤腳追王子,不錯,不錯,這個才是凌軒們的白癡指揮官!”即便如此,德科斯惡毒的舌頭還是抽到凌軒的背上。不過德科斯做夢也想不到,在許久以后,這個典故到真是登堂入室,成為史學家之最**,只不過多半被套上諸多光環,成為印證凌軒豐功偉績的佐料……
策馬出北門里許后,凌軒就躍下坐騎,仰天長嘯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草原上顯得分外響亮,隨著風一**的散開。不一會,一聲更為高亢的嘯鳴回應過來,在兩輪明月中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快速飛近。
“閃”撲棱著翅膀,緩緩降下,在凌軒四周的茅草就如同被重物碾壓般伏到地上,按著額頭被吹散的頭發,凌軒迎了上去,輕輕撫摩著“閃”那粗糙的皮膚。
“幾個月不見,你又長大了呀!”不得不發出一聲感嘆,原本瘦xiǎo的“閃”現在也長成了巨大的飛龍,銅鈴般的眼睛里閃耀著大陸最強大生物特有的光芒。
“閃”發出了“咕咕”的叫聲,然后伸出長長的舌頭在凌軒臉上來回滑動,凌軒略略避過它那太過親密的舉動后道:“好了,閃,讓凌軒們一起飛吧。”言畢,翻身越上了它的背,輕拍了一下它的脖子,“閃”伸展了雙翼,仰天嘶鳴,在卷起一陣風后急速向東飛去……
“呼——”從鼻子中噴出了一股白汽,“閃”撲動著翅膀,開始盤旋,凌軒低下頭,看見下面是數十騎不停打著轉,數聲戰馬的驚鳴傳進凌軒的耳朵。曼陀羅和雅修的部隊不可能只有這么幾騎,看樣子,凌軒已經追上了第三王子他們。
“凌軒們下去。”拍了拍“閃”的脖子,凌軒低喝了一聲,“閃”又噴了一股白汽作為回應,然后收起了翅膀,如箭般沖了下去。
“轟——”的一聲,雜帶著戰馬的泣鳴,“閃”
降落到地面,當凌軒跨下它的時候,只看見眼前的騎者大半躍到地上,惟有數人還控著戰馬,在那里來回打轉。
“布拉西爾大人,能和凌軒説幾句話嗎?”平復了一下跳動的心,凌軒高聲嚷了出來。
“混帳,拋棄凌軒家主公的家伙還有顏面追過來!”
一名騎士怒吼了一聲,從腰際抽出了長劍,然后勒馬急沖過來,還沒等他靠近。“閃”就挪動了一下身子,擋在凌軒面前,然后張大了嘴巴大吼了一聲。巨大的氣
流扯斷了草根,齊砸到那名騎士身上,他胯下的戰馬只發了一聲低鳴,就癱軟在地,將他甩出數米遠。
“混蛋!”用劍支起身子,那名騎士搖晃著站了起來,而其他人也紛紛抽出了兵刃,大有一涌而上,將凌軒碎尸萬段的架勢。
“住手!”這個時候,布拉西爾的聲音響了起來,只看見他排開屬眾,站到凌軒面前。
凌軒張大了眼睛,才幾個時辰不見,布拉西爾就如同蒼老了數歲,鬢際居然有了幾根白發,臉色更是慘白的嚇人:“殿下,你這是……”
“法普將軍,布拉西爾已經是一個廢人了,不用你動手,凌軒自己去艾爾法西爾和王兄做最后的了斷,難道連這一diǎndiǎn騎士的自尊也不給凌軒嗎?”布拉西爾苦笑道,聲音聽上去異常的沮喪。
凌軒不太清楚才幾個時辰,怎么就讓這個王子殿下如此厭世,但是在心底隱隱覺著有什么不對在里面:“殿下,你到底想説什么?”
“卑鄙xiǎo人,今天若不是凌軒們護著殿下及早從城里逃出來,你早拿著殿下的首級和叛逆握手言歡了!”
先前沖上來的騎士抹去嘴角的血漬,大聲吼道。
凌軒越聽越奇,皺眉道:“殿下,凌軒想著有什么誤會了。”
“殿下,不要相信這個xiǎo人的話,你也看見,他的部屬在丹魯城里就想著要殺你了。現在他一定是在拖時間,等著大部隊一到,凌軒們就逃不掉了,這里由凌軒擋著,殿下請先走!”騎士紅著眼睛,一瞬間就把凌軒的聲音蓋了下去,余下的騎士應合了一聲,又踏上了一步,長劍在月色下發出了森寒的亮光。
“第三王子殿下請先告訴凌軒到底發生什么了!”
雖然不是太畏懼靠上來的騎士們,但是如果今天在這里打起來,“殺戮投奔者,討好敵軍”的罪名是怎么也洗不掉了,到時候在領內的艾爾法西爾人就是一場大變亂,那時候……凌軒簡直沒辦法想結局。
“卑鄙xiǎo人,不要狡辯了!”騎士大喊了一聲,手上的長劍幻化出一道白芒,直刺向凌軒的胸口,凌軒略略偏了一步,一手按住了欲上前的“閃”,今天拼著挨這一劍,也要把事情解釋清楚。突然間,凌軒看見那名騎士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手持長劍dǐng端閃過一縷青藍之色。
“有毒——”經歷了無數次刺客的騷擾,再清楚不過這個代表著什么,但是這個時候,凌軒已經被籠罩在劍芒之中。
“咻——”輕細的破空之音,一道青芒后,就聽著那騎士慘喝了一聲,捂著手跪在地上,遠處,是一雙透著銳利的碧綠眼睛。
“風之矢——”剩下的騎士們猶如舌頭打結般喝出了來者的外號,身子忍不住偏移了數分,緊接著馬蹄急弛的聲音如雨diǎn般敲擊在他們耳朵里,眨眼間,四周到處是人影,隱約間,更是能聽見地龍的咆哮聲。
當曼陀羅和雅修破開憧憧黑幕,出現在明亮處時,凌軒聽見了一片的哀鳴。
“迅雷之曼陀羅,翔天之鷹……”有幾人已經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放下了兵器。笨蛋也知道這兩個人的出現,代表著流浪兵團最精銳的兩支騎兵隊都已經趕到,能在這個時候做出抵抗之舉,不是武勇過人,就是白癡至極。
布拉西爾緩緩湊出了大劍,嘆息道:“到底還是……法普,不用你動手,凌軒會自己了斷,只求你能拿凌軒的首級保下境內的數萬艾爾法西爾人。”
凌軒連忙道:“殿下,凌軒從來都沒有殺你的意思,之所以勸阻你不要那么快出戰,完全是為了領內百姓考慮。如果戰火在第一次收獲季就燃起的話,特拉維諾地域的百姓就不得不再次遷移,而凌軒們的糧食也會陷入短缺之境,到時候不要説領內的數萬艾爾法西爾人,就連蘭帝諾維亞、捷艮沃爾、特拉維諾各族都會完蛋呀!”
布拉西爾的臉色頓變:“那些刺客不是你派來的?”
“刺客?”凌軒聽著有diǎn糊涂,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如何做答。
布拉西爾突然又流露出恍然的神色:“不是你派來的,如果你想殺凌軒,根本用不著派刺客,而且還是那么差的……阿普雷頓,凌軒到底有什么對不起你……”
凌軒還沒聽清楚王子殿下所指何物,就看見最先沖上來的騎士搖晃著站起,哈哈大笑起來:“有什么對不起凌軒?凌軒為了你死了三個兄弟,兩個兒子,但是凌軒得到什么呢!凌軒的一個侄子只不過玩弄了幾個賤女人,就被你處以絞刑;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里面的財物
你寧可分給那些賤民,也不肯給凌軒們這些出生入死的武將。大義之名,誰稀罕呀,凌軒不想到死的時候,就只有這個名分!其實凌軒早就反了,從圣城一戰后,凌軒就和北方軍有所交往了,只不過你一直不知道而已,哈哈……”
“原來……特魯西亞、巴比拉倫他們的死……”
“不錯,就是凌軒出賣的情報,雖然有diǎn可惜,但是誰叫他們還是那么愚忠呢!”阿普雷頓的臉有diǎn扭曲,也讓凌軒感到一絲寒栗,他的話也深深觸動了凌軒,凌軒也知道,將士們戰斗可不是為了追求什么大義名分,如果不能給予相應的報酬,光是靠一張嘴巴,是很難
為繼的。
頓時一股無奈涌上心頭,凌軒討厭貴族,但是不得不去組織另一批貴族,雖然現在還是新鮮血液,但是將來呢?晃了晃腦袋驅除了這些不快的想法,凌軒繼續關注著場內的情況。
布拉西爾抬頭望向了天空,在月光下,凌軒依稀能看見他眼角的晶瑩反光,在沉默了片刻后,他走上幾步,雙膝跪地,這應該是第三次他向凌軒跪下,但是這一次,遠沒有那種即便跪著也讓人覺著是站著的氣勢:“法普將軍,放阿普雷頓走吧,這是凌軒唯一能對他做出的獎賞了。”
一時間,凌軒腦子里一片空白,這個王子,居然哀求凌軒放走他的敵人,這份胸襟,讓凌軒再次涌起對他的崇敬之心。
還沒等凌軒答話,阿普雷頓就哈哈笑了起來:“王子殿下,你還和原來一樣的傻呀,放凌軒走,只會讓你們更加困苦,不過凌軒不能接受你的賞賜。”言畢,拔下手上的箭,用勁**了自己的喉嚨,一股血箭噴上半空,在兩輪明月的光環中散成無數的細珠,灑落下來。
一直到他的尸體軟倒在地,四周有如死一般寂靜。
“哎——”速的嘆息聲,然后那雙綠色瞳人隱沒在黑幕中,曼陀羅和雅修在對望了一眼后,也舉起了手,在他們身后傳來了戰馬和地龍的嘶鳴,就連布拉西爾的侍從也紛紛牽馬退下,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凌軒和布拉西爾兩個人而已。
“法普,從現在開始,凌軒舍棄王族之稱謂克魯斯汀。德。艾爾,凌軒將只是布拉西爾。”雖然凌軒不是太清楚艾爾法西爾王室的規矩,但是凌軒知道,王族的正式稱謂就如同王族的身份一樣,一旦放棄就意味著連王族身份也被舍棄。“所以請容忍凌軒以布拉西爾之名謂加入將軍的麾下,從現在開始,凌軒將聽從將軍的指揮。”
“殿下言重了。”凌軒連忙踏上了幾步,攙扶起布拉西爾,“這樣吧,凌軒正式邀請殿下協助凌軒軍,所有艾爾法西爾人的部隊將由你統領,如果有可能,凌軒們一起建立新的世界吧。”
“多謝!”布拉西爾抹掉了眼角的淚水,diǎn了diǎn頭。
“啊,太陽都快升起了呀,一夜勞累,布拉西爾殿……將軍,凌軒們都快diǎn回去吧,不要還沒打天下,就生病了,那可不好。”這才發現天際有diǎn微白,凌軒笑著對布拉西爾道,然后翻身跨上“閃”。
布拉西爾這個時候才露出一絲笑容,在看了凌軒一眼后,突然彎下腰去,脫下了自己的靴子,一把扔了過來:“將軍大人,晨曦寒霧,別凍傷了腳。”
凌軒接過后,歪頭想了想,又扔回了一只:“你也一樣,凌軒們就一半一半吧。”
第一縷陽光灑落到凌軒們的肩頭,原本涂抹在草地上的血色也淡了下去,凌軒和布拉西爾各捏著一只靴子,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一切蒙上了一層金黃色,在畫家
的畫筆下永傳世間,史稱“半靴之盟”……
第三王子出奔的事情雖然告一個段落,但是有許多陰影還是留在凌軒心里,先不論布拉西爾是怎么被慫恿著離開的,就是悄無聲息離開丹魯城本身就足夠讓凌軒奇怪了。負責丹魯城守備的基本上是亞魯法西爾人,對第三王子的同情恐怕半diǎn都談不上,就這么輕巧巧
的把幾十騎給放走了,這個怎么也説不通。
“去查一下吧。”説話的對象并不是德科斯,這個老狐貍早就打算把第三王子處理掉了,讓他來查這個事情,最后的結果一定是不了了之。
“是!”梅爾基奧爾diǎn下了頭。
“還有,這件事情不要太過聲張,凌軒不想在艾爾法西爾和亞魯法西爾兩族之間有什么間隙。”喝住了躬聲退下的梅爾基奧爾,凌軒又添了一句。
梅爾基奧爾只想了片刻,就了然凌軒的意思,在低頭應是后,輕手掩上了房門。
“真是麻煩的事情呀。”凌軒吐了口氣,揮了揮手,就像要驅散四周的郁悶空氣一般,屋中的燭光忽明忽暗,搖晃著將凌軒拖進了無盡的沉思中……
這次第三王子出奔,比凌軒想象的要復雜,初步的調查結果是有幾名刺客襲擊了布拉西爾的府邸,然后被“警覺”的阿普雷頓擊殺數人,捉住一人。在“嚴刑拷問”下,被俘虜的刺客很快招供了是由凌軒指示行刺,一旦事成就全部推給薩登艾爾方面。然后就可以借著布拉西爾的首級和艾爾法西爾秘密言和。
若不是調查出來的事實,連凌軒看了都覺著是從德科斯腦子里蹦出來的惡毒主意,然后有阿普雷頓這個“大忠臣”在旁邊慷慨陳詞,再加上幾隊適時出現的凌軒方士卒,混亂之下,布拉西爾哪里還有什么判別能力,自然被扯著離開了丹魯。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了,不過……”梅爾基奧爾沉默了片刻,并不立刻把話説出來。
“不過什么?”凌軒從他臉上看出為難神色,立時追問道。
“當日守東門的軍官,竟查證早就知道第三王子要出奔,而且還有幾支部隊的調動情況異常,牽涉的中下級軍官多達十七人。而且幾個艾爾法西爾人的已經被確認是間諜,估計還有數倍的人與艾爾法西爾尚有勾結。”
流民的大量涌入,等同著帶來了大批的間諜,真要抓起來,所耗費的人力物力簡直不可統計,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德科斯來處理。問題是那些軍官,“都是些什么人?”
“漢克、嘉洛斯、巴薩耶夫、康恩特……”從梅爾基奧爾嘴巴里報出了一連串的名字,每個名字都如同重錘一般敲到凌軒的心頭,這些人全部都是從蘭碧斯將軍起就跟隨在凌軒麾下的勇猛戰士,大xiǎo數十仗下來,哪個人身上沒有為了掩護凌軒而留下的傷痕。因為赫赫
軍功才被提拔到軍官級,説他們會叛變,殺了凌軒也不相信。
“怎么可能呢!”
“下官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根據調查,能得出一個結論,他們都認為第三王子是流浪兵團的禍害,如果能除掉他,換來暫時的和平,就算死也值得。”梅爾基奧爾的聲音里多少帶上了一diǎn感**彩,這些軍官不愧是流浪兵團的忠貞之士,可是現在,他們是在犯大錯誤。
“你是怎么處理的。”凌軒嘆了口氣。
“雖然下官并不認為他們是叛徒,不過,光是私自調動軍隊一罪,按律當斬。軍紀不可破壞,不然不能成軍,下官已經命令部屬將他們全部收押起來,只等大人下達處決指示。”梅爾基奧爾低下了頭,并沒有讓凌軒看見他的表情。
凌軒呆坐著,望著外面,敞開的屋門外是春意昂然的庭院,幾只雀鳥在那里嘰嘰喳喳的叫著,有時候真羨慕這些xiǎo生靈,至少不用費腦子去想太過復雜的東西。突然,那幾只雀鳥撲棱著翅膀,飛向了藍天,緊接著,雷動般的腳步聲竄進凌軒的耳朵。
雷帝斯走到屋門外后,并不踏進來,而是盤腿直接坐在走廊里,兩只手不停抓著散亂的金發,好一會,才露出他那張粗獷的臉來:“法普大人,凌軒雷帝斯這
輩子也沒求過人,但是,現在凌軒求你,能放了那幾個人嗎?”
凌軒不禁變了顏色,消息走漏的還真是快,連這個單細胞都知道了,那全城還不是人人皆知,敵方間諜的本事還真不能xiǎo看。正欲答話,梅爾基奧爾已經用異常冷靜的聲音回答:“那些人現在犯的是重罪,哪里能説放就放,軍紀難道是放在那里看的嗎?”
“凌軒雷帝斯才不管什么軍紀,凌軒只知道那些人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當上個騎士,做了官,那可都是用命換回來的。當年五百人北上,大部分都戰死了,就剩下那么幾個老兄弟。若真是有了二心,那凌軒沒什么好説的,是他們不爭氣。可是那些人也是為了大家好,就這么斬了他們,凌軒雷帝斯就是不爽快。”雷帝斯梗直了脖子,頗有diǎn意氣用事道。
“混帳,有了軍功就可以藐視軍紀了嗎?你把整個軍團當成什么了!”梅爾基奧爾難得露出憤怒的表情,大聲呵斥道。
“好了,都給凌軒住嘴!”凌軒重重拍了拍墊子,低喝了一聲,支起上身,似乎要用拳頭的雷帝斯嘟囔了幾句,也不再有其他動作。微閉了一下眼睛,這個狀況,私下解決的可能已經沒有了,凌軒必須對兩族人都有個交代,“明天正午,凌軒親自來判決那些人!”
“大人明斷!”
“法普,你可要想想清楚!”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然后就是充滿敵意的對視,接著一個從鼻孔里噴出了粗重的氣息,另一個則把眉頭皺在了一起。還想著對敵人展開什么陰暗戰爭,但是現在看來,對方的行動可比凌軒們要有效的多,若
這么下去,沒等艾爾法西爾人來,內部的意氣之爭就會消耗光整個軍團的力量。
“你們先下去吧。”帶著diǎn無奈,凌軒揮手示意他們離開,在聽到一聲應答后,兩個人緩步退下。
庭院中依舊響起了雀鳥的歡叫,一股淡淡的花香飄了進來,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讓那股芬芳一直浸**進心底。“如果這是一個挑戰的話,凌軒接受了。”
自言中,凌軒張開眼睛,在嘴角滑落了一絲笑意。
王歷1355年3月24日
在很多書籍記載中,這一天應該是“春光明媚,微風,適遠游”的好天氣,不過在新亞魯法西爾軍中卻是一股壓抑的氣氛,因為在這一天,凌軒要懲處參與第三王子出奔事件的幾個參與者。
“漢克隊長從蘭碧斯將軍尚在的時候就開始跟隨大人了,大xiǎo幾十戰呀,哪次不是出生入死,就因為被幾個艾爾法西爾奸細騙了,就要被處斬,真是不值呀。”
“説到底,還是那個家伙……哎,就連凌軒們的嘉洛斯大隊長都要……”
“亞魯爾人仗著有軍功,就肆意妄為,連謀害殿下的事情都能干出來,不殺怎么能行!”
“話也不能那么説,那些人好歹也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就這么處死了,還真有diǎn可惜。”
“你是不是艾爾法西爾人呀!”
……
軍中和民間早已議論紛紛,對于這次懲處更是有多種版本,從絞刑到車裂不一而足,為了目睹,早有一些軍士和民眾趕到宣判的地方,熙熙攘攘的將那里圍的水泄不通。
“還真是熱鬧呀。”德科斯掀開了帳子,就聽聞到如蜂群齊飛的嗡嗡密響,帳中的軍官大部分神情嚴峻,細數一下位列團長之職的高級軍官,亞魯法西爾出生的就占了一大半,心中的不忍早就寫在了臉上。
凌軒掃視了列坐之人,然后拍了一下膝蓋,沉聲道:“開始吧。”
“是!”軍官們整理下衣甲,陸續而出,凌軒在坐了片刻后,最后一個走出大帳,春日的暖風混合著人們的叫嚷聲立刻撲到凌軒臉上。
“把人帶上來。”梅爾基奧爾待凌軒坐定后,大聲道,不一會,就看見十幾名軍官裝束的人被押了上來。
凌軒掃視了他們,那一張張略帶污垢的臉是多么的熟悉,塞維亞的雨夜,回廊的雪天,多少個血腥的日子就是
他們陪伴凌軒一起走過來的。
四周一下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視著,靜等著凌軒做最后的裁決。
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凌軒站了起來,走到被綁的軍官前,沒有言語,只是一個接一個的將他們松了綁。
“不是吧,就這么放了?”
“本來就應該這樣!”
底下一陣竊竊私語,人群里略起了一diǎn騷動。
凌軒沒有理會,在深吸了一口氣后道:“你們所犯的錯誤只有用死才能洗刷,你們有意見嗎?”
軍官們互相望了一眼,齊齊搖了搖頭,其中一人道:“大人,凌軒們已經清楚自己的愚行,如果這次真的讓……凌軒們就是死也彌補不了什么,所以,請大人處斬凌軒們吧。”
不愧是流浪兵團驍勇的戰士,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著對死亡的覺悟,凌軒轉過身,抬頭望向了蒼穹,天空還是那么的干凈,永遠不會沾染地上的血污,在那里,或許真的是天堂樂土吧。“如果真的是,凌軒也很想尋求解脫,可惜,凌軒死后不會有靈魂,永遠到不了那里了。”低聲自言了幾句后,凌軒終于下了最后的決定。
“流浪兵團的戰士,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手上。既然你們已經有所覺悟,那么凌軒就拜托你們,戰死在沙場上吧。”從來沒有試過用那么冰冷的口氣説話,四周的空氣有如凝固一般,所有的喧嘩一下就消失了。
“多謝大人寬宏。”
轉回身,再看了一眼已經伏在地上的軍官們,凌軒忍不住道:“不過你們記住了,你們是流浪兵團最驍勇的戰士,就算是死,也要在拿下一百個敵人的首級以后。在那之前,凌軒不允許你們戰死!”
軍官們齊齊抬起頭,在經過片刻驚愕后,眼淚如同流淌的泉水般滑過他們的臉頰。
面對他們,凌軒突然感覺到自己卑劣,凌軒到底想做什么?是想給這十七人一次機會,讓他們能夠有理由活下去;還是根本就殘忍到連死都讓他們死的不痛快。
這股想法如毒蛇般吞噬著凌軒的心靈,不想再多做停留,凌軒轉身大步離開。在凌軒身后,留下了一個激昂的聲音
:“大人,凌軒們不會讓兵團再蒙受第二次羞辱!”
春天的風吹過,卻有如冬日般讓人冰冷到心底…
“凌軒們的將軍可真是公正嚴明的人呀!”公開的判決似乎在民眾中留下頗為良好的印象,在領內開始傳誦起凌軒的功績來,不過其中多半摻上了德科斯的活動,一些甚為夸大的説辭就是一個佐證。
“謠言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最有效的工具,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
德科斯略帶得意的説出上述的話,然后捧起了茶杯,凌軒歪著腦袋看著他半晌,忍不住笑出來:“德科斯呀德科斯,凌軒想著是不是因為老和你在一起,也沾染上你的陰險毒辣了。”
“有嗎?”德科斯搖著頭。“如果是的話,現在你就不是坐在這種位子嘍。”
“亞魯法西爾的王呀,還是等凌軒心腸更壞diǎn再説吧。再説了,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凌軒可不想在兩個女人的爭吵中度過。”雖然帶著diǎn戲謔,不過想想,真要娶了女王殿下,以她的性格,就算不短命,身上的皮估摸著也完整不了幾塊。
“迦蘭的心胸沒那么狹窄吧,而且女王殿下沒你想的那么差吧,最近在軍中的風評可有蓋過你的趨勢。
她可是光輝女神的化身,這話傳出去,非有一半士卒
嘩變不可。”德科斯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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