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留步,留步哈……”
噠噠噠噠……
馬作的盧飛快,鞭如霹靂雷驚。
轉(zhuǎn)瞬,程二牛便策馬飛奔到了郭業(yè)跟前,一個爽落的翻身下馬。盡管臉帶疲色,但還是聲若洪鐘般喊道:
“日他個仙人板板,可累死俺二牛了,一路上七天七夜,跑死三匹快馬,可算是讓俺追上小哥了。”
咯噔~~
郭業(yè)聽著程二牛說得如此嚴(yán)重,心里猛地一顫,萌出一絲的不祥之感來。
急急跳下馬問道:“什么事竟值得你連趕七天七夜,還跑死三匹快馬。趕緊說,到底出了何事?”
唰唰唰~~
順公公,蘇定方,趙九丑等人的眼光紛紛齊聚在程二牛的身上,心中皆有預(yù)感,看來是有大事發(fā)生了。
程二牛顧不得歇腳喘息,解下腰間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潤了潤嗓子后,面色沉重地說道:“家里出事兒了!”
郭業(yè)聽罷,心中更是不解,連連問道:“嗯?我走之前不是布置安排妥當(dāng)了么?西川小都護府那邊怎么可能還有事情發(fā)生?莫非吐蕃人又越境搶掠了?狗日的桑巴,看老子不活剝了他的狗皮。”
程二牛重重地甩了甩手中的羊皮水囊,濺了一地的水漬,急道:
“不不不,俺說的不是西川,俺說的是,是咱隴西老家!小蠻跟俺說,家里出了事兒。不,是你郭府出了事兒。嗨,瞧俺這張嘴笨得,對了,這有秀秀夫人讓小蠻拖俺捎給你的信,你看完信就知道哩!”
言罷,從袖子里掏出一封皺皺巴巴的書信塞到郭業(yè)的手中。興許是累得實在夠嗆,竟然自個兒獨坐在地上,歇起腳來咕咚咕咚又是猛灌羊皮水囊中的清水。
隴西老家出了事兒?
唰~~
郭業(yè)的臉色頓時慘白,心臟陡然咚咚跳個不停,一陣兒發(fā)慌。
這一刻,他聯(lián)想到在靈州的那一場驚魂噩夢,莫非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當(dāng)即將信封三兩下撕把兒開,掏出吳秀秀托小蠻捎來的信函。
果然,娟秀字跡,紙帶蘭香,的確是自己老婆秀秀的筆跡,還有她身上獨有的那股子味道。
本以為吳秀秀會給他寫上一封長篇累牘的家書,以寄相思之苦。
誰知信上就簡簡單單寫了三句話。
第一句:夫君見信如面。
最后一句:妻郭吳氏秀秀敬上。
至于中間那句話,只有五個大字:父病危,速歸!
父病危,速歸!
雖僅五個字,卻是字字泣血,如針扎心。
霎時,郭業(yè)面容為之慘白無色,呼吸變得急促,手執(zhí)書信的右手禁不住地顫抖起來。
父親,老爹,郭老憨,病…病危!
郭業(yè)心中惴惴不安,如天間驟然陰云密布而起,哆嗦著嘴唇喃喃自語道:“怎么會這樣?我離開隴西之前,他老人家不是還好好的嗎?”
靈州那一場噩夢情景再次鉆入腦中,夢中,父親撒手人寰,離他而去。
今日,程二牛送來緊急家書,妻子秀秀信中相告,父病危!
此時,郭業(yè)再是子不語怪力亂神,也相信了冥冥之中必有通靈之說。
噌~~
蘇定方見著郭業(yè)看不完家書,神情舉止完全不對勁,當(dāng)即上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信函,細(xì)細(xì)看了起來。
看罷,饒是他平日對郭業(yè)橫挑鼻子豎挑眼,現(xiàn)在也是神情肅穆,臉色凝重地說道:
“兄弟,家書抵萬金啊,趕緊調(diào)轉(zhuǎn)馬頭,歸去吧!”
他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讓郭業(yè)離近在咫尺的長安城不入,速速回老家看望老父。
說道這兒,他突然湊近郭業(yè)的耳中低聲了一句:“別怪蘇某言語沖撞,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啊,你入長安在即,太子之事更是無從解決。如今你老父病危,你現(xiàn)在立刻趕回隴西盡孝,即便是太子再蠻橫無理,也挑不出你丁點不是來。”
“回吧,現(xiàn)在火速趕回隴西,遲則生變,到時悔之晚矣!”
蘇定方這通話雖是極為刺耳,郭業(yè)聽著心里不爽,但是未嘗沒有道理。
百善孝為先,父親病危,做兒子的回去盡孝,誰敢挑一個不是?
即便是李二陛下相召,也大可無需理會。
郭業(yè)心頭焦苦,難道這是老爹在冥冥之中保佑我,病危之機助我一解眼前困局?
老爹,你一定要撐住,沒事的,大娃這就趕回來見你!縱是尋遍杏林名醫(yī),大娃也要治好你的病癥。
旋即,郭業(yè)打定了主意,立刻返回隴西。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
郭業(yè)眉頭凄苦,口中帶澀地沖著蘇定方點頭說道:“為人子女者,父親臥病在床,怎能遠游在外?老蘇,你說得對,我這就快馬加鞭返回隴西。”
隨后,又走到順公公這邊,拱手念道:“順公公,家父病危,我當(dāng)為人子,必須趕回床前盡孝。李綱李老尚書那兒,只能勞煩您替郭業(yè)酌情說上一二了。”
順公公看了半晌,自然也知道家書里頭寫得什么。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矯情,也沒有耍滑,而是極為仗義地說道:
“董順也曾為人子,自然理解郭小都護心中的苦楚。放心,你盡管回去,李老尚書那兒,老奴自會替你周全一二。”
這番話一出,別說郭業(yè),就連蘇定方都對這老太監(jiān)刮目相看,這視財如命的老閹宦,也有至誠至孝的一面。
郭業(yè)頷首說了一聲感謝,然后叫著趙九丑拉來扛著紅木箱子的那匹騾子,到順公公跟前。
輕輕一個推手,說道:“這箱奇珍異寶,郭某本想著進長安時拿來送呈,現(xiàn)在全權(quán)交由順公公,勞煩你受累,替郭業(yè)疏通李尚書與……”
本想說太子李承乾,不過既然順公公沒有點破,他也就點到即止。
不過順公公明白郭業(yè)的意思,心中暗暗贊了一聲郭業(yè)的機靈。
見著滿滿一箱子動人心魄的珍寶,心里喜不勝收,嘴中連連答道:“放心,放心,一切有老奴在,郭小都護安心回吧!”
這時,玄奘大和尚頗為仗義地雙手合什道:“郭賢弟,小僧之事不急,要不然小僧先隨你回隴西,探望一下令尊,也成全了你我之間的這番情誼。”
對于玄奘的赤誠,郭業(yè)沒有答應(yīng),因為大和尚不是杏林高手,去了老爹也不能藥到病除。
此去隴西一來一回,何止百里,不僅做那無用功,還耽誤了玄奘西行的大事,這就大大劃不來了。
當(dāng)即拒絕道:“玄奘,你我能以兄弟相稱,便是一場緣分。來日方長,你我他日,一定還能在長安相見。你,還是隨順公公進長安,辦你的大事去吧。記住,如若事情能成,便托人捎信來隴西,也好讓我替你開心開心。”
“阿彌陀佛!”
玄奘莊嚴(yán)地宣了一聲佛號,虔誠地望著隴西方向,雙手合什地誦道:“那小僧定會在長安城中,早午晚三課,在佛祖面前為令尊祈福!”
郭業(yè)頗受感動,有些哽咽地低語道:“大和尚,有心了!”
旁邊的趙九丑催促道:“大人,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fā)吧!”
顯然,趙九丑也從吳秀秀的信中感覺到了,郭父這次病危,兇多吉少。
郭業(yè)唔了一聲,沖著坐在地上歇腳,累得昏昏欲睡的程二牛喊道:“二牛,醒醒,還能否趕路?”
噌的一聲,
程二牛如彈簧般跳了起來,拍拍屁股喊道:“累不死俺,小哥,俺隨時都能跑……”
“好兄弟!”
郭業(yè)輕輕擂了一拳程二牛的胸口,然后快速翻身上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
而后回身沖著蘇定方,順公公,玄奘三人莊重地拱手抱拳,告辭道:“諸位,很遺憾沒有跟你們一塊兒進長安,領(lǐng)略帝都大好風(fēng)光。來日方長,咱們后會有期!”
“郭小都護,好走好走,下次來長安,老奴自當(dāng)再盡地主之誼!”
“郭小子,一路順風(fēng)!”
“阿彌陀佛,郭賢弟,你是有大福緣之人,萬事莫急莫慌,自有迎忍化解之時。”
蘇定方三人紛紛與郭業(yè)告別。
最后,郭業(yè)看了一眼盡在咫尺,卻未能踏入的長安城,心道,來日,哥們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進長安。
此時心中記掛老父病危,他也不敢再做耽擱,急急揮動馬鞭驅(qū)策,原路返回。
程二牛,趙九丑緊隨其后,三人三騎,響鞭揚蹄,絕塵而去。
……
……
蘇定方看著郭業(yè)策馬,漸行漸遠,心中默默道,難道這小子真是有大氣運之人?以太子承乾的乖張本性,興許連虞老大人也不一定能鎮(zhèn)住。
呵呵,一封家書,足抵萬金啊!
蘇定方感慨之余,用微乎其微地聲音,喃喃自語了一句:“說一句誅心之話,若郭老太公病逝仙游。按祖制,郭小子必須在老家丁憂守孝三年,承乾太子縱是乖張暴戾,焉敢冒這天下之大不韙,再召郭小子入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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