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太子舍人范植是太子府的紅人,但是他們這撥從長安來的貴客,還是以順公公為尊。
一嘛順公公乃是宮中內(nèi)侍省內(nèi)給事中,是皇帝跟前走動的老人,太子跟皇帝陛下一比,誰大?
二嘛順公公此番是受了長孫皇后之命,領(lǐng)著太醫(yī)蔡恒前來隴西,盡管從宮中派太醫(yī)是長孫皇后寵溺長子李承乾,隨他心意所辦之事。
但好歹順公公代表的是皇后那邊出宮的人,這里有皇后娘娘的體面在里頭。
因此,范植盡管心中厭惡順公公,但還是以他的意見為大,不可能忤逆于他,跟他對著干。
自己不可能跟順公公掰手腕,因為萬一惹了順公公,被這死太監(jiān)捅到宮里,惹得皇帝和皇后不悅的話,這牽扯就大了。
因為兩人的較勁直接涉及到,皇上兩口子跟太子殿下,誰大誰小的問題,再往遠了扯,便是這天下之事,到底是皇帝老子說了算,還是太子殿下作得主。
這問題還用問嗎?
范植便是用屁股都能想到大小。
因此,他不敢魯莽行事,心中哀哀嘆道,唉,可真苦了太子殿下。
看著順公公被郭業(yè)的金銀珠寶給砸暈了,范植無可奈何,只得不情不愿地留在了隴西,呆在了福順巷郭府。
不過這并不代表他逆來順受,他還是在不屈不撓地抗爭著,以期達到勸服順公公啟程,盡早回長安的目的。
順公公收了郭業(yè)的好處,自然更加舍不得走,幾天下來任憑范植如何游說,如何軟磨硬泡,愣是不動身。
死太監(jiān)還指望著自己以長安貴客的身份,替郭業(yè)主持完婚禮之后,仗義疏財又豪爽的郭小哥能給他封上一包大吉大利的紅包呢。
范植氣得心肝直顫兒,差點沒一口吐出血來。
無奈之下,只得又起草了一封加緊信,又派出兩名隨行扈從,命令他們?nèi)找辜娉蹋鹿芘芩蓝嗌倨ヱR,必須火速回道長安,將這封加緊信送到太子殿下手中,好讓他做出關(guān)于郭業(yè)此事的應(yīng)對之法。
這封信的發(fā)出,距離之前發(fā)出的第一封信,正好三天。
晃眼間,
又過了七天后。
郭府這邊已經(jīng)開始張燈結(jié)彩,府中上上下下忙忙碌碌,都在準備著郭大官人納益州康家小姐為妾之事。
而遠在長安城的東宮太子李承乾,業(yè)已收到了范植從隴西發(fā)來的信函。
正午光景,剛收到一封還沒拆閱,下午又是收到第二封,前前后后超不出三個時辰。
這下李承乾不敢疏忽大意,他知道范植的性子,沒有重大之事,輕易不會連發(fā)兩封急件。隨后將兩封信函都拆閱了開來,內(nèi)容居然都是一模一樣。
看罷之后,李承乾臉罩寒霜,陡然陰沉了下來。
喀嚓喀嚓,三兩聲兒,兩封書信被他撕成碎片,狠狠往上一拋,如漫天飛絮般洋洋灑灑,飄落一地。
而后,
他雙手負背站在原地,久久不語……
最后,口中語氣森寒地蹦出一句話來:“混賬,虧本太子如此看重于你,你便是一灘爛泥,廢物,蠢材!”
至于李承乾口中的爛泥,混賬,廢物,蠢材指的又是何人,答案呼之欲出。
……
……
半柱香的時間,禮部尚書兼太子詹事,李承乾的股肱老臣李綱奉命從家中趕到太子府外,匆匆下了馬車,來到太子府中面見太子殿下。
李承乾相召李綱匆匆過府,自然還是為了范植兩封加急信函之事。
老胳膊老腿兒地李綱滿頭虛汗來到太子府大廳中,渾身疲軟地癱坐在大椅之上,聽著李承乾敘述著范植信中稟報之事。
..
……
李承乾話畢,
前一秒鐘,李綱還累得病怏怏,仿佛命懸一線,再聽完李承乾的敘述之后,陡然——
噌的一聲,詐尸一般竄了起來,跳腳罵道:“此,此事當真?”
李承乾重重地點了頭,斬釘截鐵地說道:“當真,千真萬確!”
而后不忘補充一句:“太子舍人范植,乃是本太子心腹,老大人還信不過他嗎?”
李綱自然知道范植在李承乾心中的份量,而且平日他也與此人共事過,口沒遮攔,無中生有之事,范植還是干不出來的。
繼而,他喟然一嘆,重重跺了一下老寒腿,豎起食指遙點蜀中方向,痛罵道:“郭業(yè)此子,當真是不學無術(shù),罔顧孝道,蔑視禮法,委實不堪大用啊!丁憂守孝期,他竟敢行納妾之事,就不怕天下人戳爛了他的脊梁骨么?唉……”
痛罵一番之后,李綱頓時反應(yīng)過來,急道:“太子殿下,此人名聲即將臭出三里長街,注定要背上不孝之名。此等聲名狼藉之人,您一定要撇開與其之關(guān)系。畢竟您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此人美言過,還央求皇后娘娘派遣太醫(yī)入蜀中,萬一傳入皇上耳中,不免又起一番波瀾啊!”
李承乾收斂了陰沉的臉色,黯然嘆道:“老大人所慮及是,范植在信中也是這么提醒本太子的。不過本太子是心有不甘啊,因為我曾允諾其三年之后,保薦他一個大理寺少卿之位。既然不能為我所用,本太子又何必許他如此天大的好處?”
太子儲君,雖不是一國之君,但代表的是皇家的體面。
李承乾自然知道,自己的話亦是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允下的諾,如潑出去的水,又怎能收回?
關(guān)鍵是郭業(yè)這種名聲臭熏天的人注定不能收為己用,就這么平白無故地便宜郭業(yè),真心不甘啊。
從五品的大理寺少卿啊,這可不是菜攤上的爛白菜,豬肉攤上的豬下水,這是一個極盡顯赫的職位,垂涎欲滴者不知凡幾。
隱隱中,李承乾有種被郭業(yè)擺了一道的錯覺。
聽著李承乾的吐苦水,李綱突然面色一緊,擺出老師的派頭,當頭棒喝道:“太子殿下,一個大理寺少卿而已,就當便宜于他了。你現(xiàn)在不該關(guān)心這事兒,你該關(guān)心如何撇清與郭業(yè)之間的關(guān)系。也許,皇帝陛下業(yè)已從皇后娘娘口中聽到了你關(guān)于派遣太醫(yī)赴蜀中之事。所以,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表明自己的立場,你的立場便是——”
“郭業(yè),與你毫無關(guān)系!”
“啊?父皇!”
李承乾驚呼一聲,腦中浮想聯(lián)翩,他知道自己的皇帝老子最重孝道,如果知道自己在拉攏收編一個背負大不孝之人,肯定也會將自己與之視為一丘之貉。
那么后果,也許,可能,肯定,百分百的相當嚴重!
從自己如履薄冰的太子生涯中,李承乾怎么預料不到這嚴重后果所導致的一連串悲劇~~
郭業(yè),你當真是個害人精,害人害己的禍害,敗類!
李承乾心中不斷咒罵著郭業(yè),然后口中求助道:“老大人,本太子又該如何向父皇表明自己的立場?”
李綱也是顫顫悠悠地站在原地,微微閉起雙眼,沉思了起來。
約莫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李綱突然雙眸一睜,閃過一絲精芒,慶幸道:“有了,老夫想到辦法了!”
李承乾聞言,肩膀一垮,總算松了一口氣,急急叫道:“什么辦法?老大人,快快說,可愁死本太子了!”
李綱仿似回憶了一下,說道:“今早,陛下好像又舊話重提,提起過郭業(yè)擒拿頡利可汗之事,后來問過該如何封賞郭業(yè)的首功。不過后來因為黃河水災(zāi)之事,就將這話題給擱置了下來。”
言罷,突然朝著李承乾走近了幾步,悄聲說道:“太子殿下,你即刻進宮面見圣上,這個時候,正是你撇清與郭業(yè)關(guān)系的大好機會!”
李承乾其實挺郁悶的,自己沒事瞎****拉攏,還沒拉攏到郭業(yè),反倒惹了一身騷。
現(xiàn)在聽著李綱讓自己面見父皇,他打心眼里挺怕見他這個牛逼閃閃帶火光的皇帝老子,心中早已慌亂如麻,不知進宮面見父皇之后又怎么辦。
于是他苦著一張挺俊俏的臉蛋,沖李綱拱手問道:“老大人,本太子真是吃飽了撐的,你說沒事兒招惹郭業(yè)這個害人精干嘛?唉,還望老大人教我,見了父皇,我該如何說才能撇清我與那混賬的關(guān)系?”
李綱也是深有同感的無奈搖搖頭,嘆道:“是啊,老夫也是終年打雁被雁啄,看錯了郭業(yè)此子竟然如此下作!至于面見圣上之后你該如何說,老夫已有腹稿,太子殿下勿惱!”
隨后沖僅僅一步之遙的李承乾招招手,一副機密不與外人道的樣子,輕聲說道:
“太子殿下,請附耳過來,老臣教你如何跟圣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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