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說,說啊~~”
此時的梁二公子早已不滿足擦拭手心了,仿若渾身長了癬疾似的,一會兒撓著胳膊,一會兒在后背上抓癢,如萬千螞蟻爬過一般癢癢難受。
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跑去好好沐浴一番,換上干凈衣裳。見著郭業(yè)還在磨嘰,聲嘶力竭地催促道。
郭業(yè)看得眼睛發(fā)直,暗道,不會吧?
不過他也不敢再做耽擱,萬一對方撒丫子跑去洗澡,神清氣爽之后淡定下來,再聽了自己要相托之事,指不定又不認賬了。
趁你病,要你病!
隨即,他緩緩講道:“事情是這樣的。據(jù)在下所知,長樂坊之地乃是賭坊賭檔盤踞之所,素聞萬貫家財者進得長樂坊,皆是家底掏空而出,更有家敗人亡,妻離子散之事,不乏鮮有之。正所謂,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郭某早看長樂坊這種罪惡源地心生不爽,所以想給長樂坊這數(shù)百家吃人不吐骨頭的賭坊賭檔一個教訓,需要梁公子襄助一二。”
“什么?”
梁叔宇聽到郭業(yè)要去招惹長樂坊,給這數(shù)百家賭坊賭檔一個狠狠的教訓,不由驚喊了一聲。
驚詫之下,連手中的動作都停止了,顧不得撓癢癢,急問道:“郭大人,你說得倒是輕巧。你知道長樂坊的幕后之人是誰嗎?你知道惹怒了他,會是什么后果嗎?雖說梁某生平也最恨玩物喪志、賭博敗家之人,但長樂坊開門做生意,他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誰能管得著?再說了——”
梁叔宇稍稍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再說了,長樂坊這數(shù)百家賭坊賭檔,都是合法經(jīng)營,朝廷都不管,你郭大人操得哪門子心啊?”
顯然,梁叔宇清楚長樂坊的背后,站著江夏王李道宗這么一尊彪悍的人物。
郭業(yè)聽著梁叔宇的話,知道對方不想攤渾水,給自己招惹麻煩。
乖乖,郭業(yè)豈能讓他如意,常言道請將不如激將,郭業(yè)只得故作不屑地哼哼道:“我算是聽明白了,梁家世代御貢酒商,幾代人的積淀,號稱百萬家財,長安第一富。莫非在江夏王等人眼中,亦如螻蟻一般的存在乎?”
“郭大人無需多費唇舌,激將法對梁某人一點用也沒有,”梁叔宇擺了擺衣袖,游刃有余道,“梁某不摻合長樂坊之事,完全是站在買賣人的角度看看待此事。為了一件不僅毫無利益可言,相反還會反噬到自身的不相干之事,梁某如果躍躍欲試,那才是蠢材一個。還是那句話,我們梁家世代都是買賣人,什么是買賣人?除了要廣結(jié)天下善緣,還要懂得無利不起早!”
郭業(yè)聽罷梁叔宇的話,一陣氣悶,仿佛自己積蓄力量狠狠揮出一拳,不過到最后卻是砸在一團棉花之上,當真是有力使不上勁。
不過他聽著梁叔宇話里話外,無不透著一個意思,那便是一個利字,而不是單純地為了拒絕而拒絕。
難道對方真是商賈買賣人的本性而已?并非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拒絕?
隨即試探地問道:“真不是因為懼了江夏王?”
“呵呵,”梁叔宇看著郭業(yè)這小子還是不死心,不由笑道,“本公子剛才說了,買賣人就該廣結(jié)天下善緣。江夏王與我梁家往日無怨,今日無仇,我為何要為了一件不相干之事與他為敵?至于郭大人所問的,梁家懼不懼江夏王,呵呵,你真當梁家只是空有一副家底不成?郭大人,你是個聰明人,我們梁家在前朝大隋開始,就已經(jīng)是御貢酒商。大唐立國之后,我們梁家依然地位穩(wěn)固,繼續(xù)給皇家釀造呈送御酒,成為大唐朝的御貢酒商。難道,你真以為是我梁家酒好的緣故?”
“嗯?難道不是?”
郭業(yè)下意識地反問一句之后,再看向梁叔宇的神情,就悔爛了腸子。
看對方的略略不屑的神情,明顯就是語帶玄機嘛。
他聽出來了,也許梁家之酒稱得上美酒,但絕非不是梁家能夠歷經(jīng)兩個王朝而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那么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梁家亦非如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旋即,他訝異問道:“莫非你們梁家山上有人?”
山上有人與身后有靠山之意,如出一轍。
梁叔宇聽得懂郭業(yè)的這個意思,不過這個時候他倒賣起關(guān)子來了,微微搖頭輕笑道:“各家都有各家事,我們梁家的山上到底有沒有人,這點便不足與外人道也!”
奶球,關(guān)鍵時候賣起關(guān)子來。
不過郭業(yè)心中卻是暗暗興奮,就跟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原來梁家真的并不簡單。
從梁叔宇的語氣和神情中可見,他們梁家那位靠山的地位或者能量,肯定不會比江夏王李道宗來得差。
但,即便如此,對方的態(tài)度也很鮮明,買賣人就該廣結(jié)天下善緣,不該攙和不相干的事情為自己樹敵結(jié)仇。
可郭業(yè)并不這么認為,因為他還留意到了梁叔宇的后邊半句話:
“買賣人,不僅應該廣結(jié)天下善緣,還要懂得無利不起早。”
關(guān)鍵還是圍繞在一個利字,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郭業(yè)暗暗琢磨,看來這小子真正的意思不是不想攙和,而是不愿白白攙和。
他深呼一口氣,盯著眼前這個印象里愛裝逼愛排場的梁二公子。
原來,這小子精明著呢,愛裝逼愛排場,僅僅只是他的外衣罷了。
敢情兒自己那個“要想馬兒跑得快,又想馬兒不吃草”的如意算盤是落空了。
看來,是該到了下點本錢,讓梁叔宇掂量掂量的時候了。
旋即,他輕聲說出了自己的一個秘密,道:“梁公子,實不相瞞,三年前郭某在西川那邊,還搞了一個‘兩國大集市’。呵呵,買賣還算湊合,不知梁公子是否有興趣摻上一股呢?”
兩國大集市?
梁叔宇到底是個見識廣博之人,一聽名字就知道這是個貿(mào)易之地,而且還是兩國之間的商貿(mào)交易之地。
西川,不就是吐蕃和大唐在西南交界之地嗎?
跟吐蕃人做買賣?
唰~
梁叔宇的眼睛頓時油光瓦亮,饒有興趣地催道:“郭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個情況,快快說來聽聽~~”
郭業(yè)見狀,嘴角處頓時浮起了幾分笑意,不怕你小子油滑奸似鬼,不怕你小子無利不起早,就怕你小子不心動。
旋即,他侃侃而談,將自己在西川搞了兩國大集市之事,娓娓跟梁叔宇道了出來。
……
……
待得郭業(yè)講完兩國大集市的初建,經(jīng)過三年的摸爬滾打已頗見成效,漸漸走上正軌云云,才問著早已聽得有些傻眼的梁叔宇道:“二公子,如何?有興趣玩上一票兩國貿(mào)易不?生意人嘛,不能老是盯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要做大,要做強,要走出國門,揚我國威……”
“呃……”梁叔宇自動忽略了郭業(yè)最后那句忽悠人的話,而是感嘆道,“梁某早就說了嘛,郭大人不做買賣人,委實太可惜了。沒成想,你在西川已經(jīng)搞了這么大的家業(yè),嘖嘖,佩服,佩服啊!這兩國集市,絕對是一個頂好的賺錢路子。郭大人今天真是令梁某開了眼界啊,頻頻出招,皆是驚艷手筆!”
“那梁公子意下如何?”
梁叔宇這下毫無猶豫,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顱,斬釘截鐵地說道:“梁某是個買賣人,重誠重信,絕對是言必行,行必果。之前我不就答應了郭大人嗎?說吧,到底需要梁某幫什么忙?盡管說,只要梁某力所能及,必……”
尼瑪!
郭業(yè)聽著梁叔宇信誓旦旦的保證,差點沒氣得噴他一臉唾沫。
格老子的,剛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啊!
這好賴話都讓你小子一個人說全乎了。
不過見著梁叔宇已經(jīng)被兩國大集市搞得怦然心動,郭業(yè)也懶得再去計較這小子的前后變幻。
繼而說道:“好,爽快!其實吧,郭某這個忙也并非很難,對梁公子來說頂多算是舉手之勞而已。那,郭某這就說了?”
梁叔宇急急催道:“郭大人,好不羅嗦。說,請說,快快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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