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花獻佛?”鄭元低聲重復了一句,還是一頭霧水,道:“從哪借?”
郭業(yè)微微一笑,道:“這有什么難猜得,整個河南道,誰能拿得出百頃良田,千卷古籍,千件銅器,咱們就跟誰借!”
“這……”鄭元忽然間眼前一亮,道:“你是說博陵崔氏?”
郭業(yè)點頭道:“正是!抓了崔玄仁和崔六全這兩個家伙,殺又殺不得,放又放不得,我看著都鬧心!你說以這二人為條件,索取這些東西,博陵崔氏能不能答應?”
“能!簡直太能了!”鄭元喜得手舞足蹈,高興得說道:“平陽郡公,您真是諸葛再世!天大的難題,到了您的手中都迎刃而解!而且都解得順理成章,毫無后患!我這就出發(fā),找博陵崔氏談判,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關心則亂,鄭元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是真拼了老命了,不待郭業(yè)答應,就要離開!
長孫師趕忙把他攔住了,道:“鄭老爺子,慢!您別著急呀,平陽郡公還沒把話說完呢!”
“啊?還有什么話?”
“平陽郡公剛才可是說了,這個辦法還能讓咱們小賺一筆!您就這么去了,咱們就是左手進,右手出,什么都賺不到!雖說哥幾個都不缺錢,不過……說句您不愛聽的話,五大士族與咱們爺們?yōu)殡y,咱們要是不讓他們大出血,就這么輕輕放過,也就太沒面兒了!”
郭業(yè)點頭道:“長孫師,你現(xiàn)在越來越長進了!就是這個道理!鄭老先生,您就按照滎陽鄭氏提的條件,每項貨物的數(shù)量后面加個零!去向博陵崔氏提條件吧!“
“每項貨物的數(shù)量后面加個零……那不是要十倍?”
“不錯,就是十倍!”
“這就是您所說的一點小錢?古籍和銅器不好估價。單是土地一項,千頃地,價值幾千萬貫!大唐一年的賦稅也就這么多吧?您這……是不是太……”鄭元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嘟噥道:“黑心了一點?”
郭業(yè)道:“就是要博陵崔氏比割肉還疼,要不然怎么消我的心頭之恨?”
長孫師皺眉道:“光是崔玄仁和崔六全就要換這么多東西,只怕博陵崔氏不肯!到時候一拍兩散,咱們怎么應付滎陽鄭氏提出的三個條件?”
鄭元也說道:““博陵崔氏雖然家大業(yè)大,要他們拿出千頃良田,這差不多就是博陵崔氏一半的田地了,也太強人所難了!就算他們肯,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您這是要跟博陵崔氏結(jié)下大仇呀!說句不恰當?shù)摹退隳蛄瞬┝甏奘系淖鎵灒紱]有比這仇結(jié)得大!”
郭業(yè)笑道:“漫天要價,落地還錢。這只是咱們開的條件,就看博陵崔氏如何應對了,總而言之,不能讓博陵崔氏好過,但也不能逼得他們跟咱們一拍兩散!”
鄭元道:“既然如此,和博陵崔氏的談判還請平陽郡公和我一塊去……”
“你是想拿我郭業(yè)鎮(zhèn)場子,以勢壓人?”
“不!因為您最像奸商!”
……
……
博陵崔氏族長崔九炎最近的日子過得不大舒坦。
家族之內(nèi)人口繁衍越來越多,開銷越來越大!家族的聲勢卻逐漸衰落,來錢的路子越來越少!有多少年家里沒有出三品以上的高官了,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不光是博陵崔氏,五大世族其他四個也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雖然現(xiàn)在五大士族還有著強大的力量,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五大士族的衰敗不可避免!
現(xiàn)在,為了恢復五大士族的榮光,五大士族正在謀劃著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這件事情要是成功了,五大士族不但能恢復祖上的榮光,還能更上一層樓!
不過這件大事,雖然利益大,但是風險也很大!至于下的本錢那就更大了!為了這件大事,花的錢海了去了!族內(nèi)的錢財更加捉襟見肘!
為了解決族內(nèi)錢財?shù)木骄常坏靡炎屢呀?jīng)出仕的族人拼命地弄錢!前些日子,有族人提出要謀奪一個寡婦的產(chǎn)業(yè),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嚴詞駁斥,甚至要請出家法,給予重責!不過現(xiàn)在,形勢比人強,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后來他才知道,這個寡婦竟然是隴西李氏之女!知道這件事后,崔九炎一連幾天都睡不好覺,這要是傳出去,被隴西李氏之人問起來,讓他這張老臉往哪擱?
怕什么來什么,沒過多久,就傳來消息,這件事不但已經(jīng)盡人皆知,還竟然沒辦成!
這個族人一腳踢在了鐵板上,沒想到那個寡婦不但是隴西李氏之女,還勾搭上了大唐的平陽郡公!官字兩張口,怎么說都是他的理,最后竟然給自己的兩個族人定了一個勾結(jié)番邦,謀害國家大臣的罪!要置他們于死地!
自己多方請托,請平陽郡公高抬貴手,沒想到這個平陽郡公油鹽不進,就是不松口!難道真的跟平陽郡公拼個魚死網(wǎng)破?往常倒也可以,平陽郡公雖然有權有勢,博陵崔氏也不是好惹的!但是現(xiàn)在那件大事正在關鍵時刻,實在不宜節(jié)外生枝!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又傳來一個消息,平陽郡公身體有恙,概不見客!可他從內(nèi)線得來消息,平陽郡公根本就沒在鑫鑫客棧,而是帶著幾個親信,不知去向!
平陽郡公想干什么?難道看到廣貼告示不管用,要對博陵崔氏來個明察暗訪?這可要了命了!那件事雖然隱秘,但是誰知道自己會不會百密一疏,留下什么破綻?
平陽郡公是出了名的能吏,又是衙役出身,要是真讓他查出什么蛛絲馬跡,別說博陵崔氏了,就是五大士族也得灰飛煙滅!
崔九炎越想越害怕,郭業(yè)失蹤了半個月,他就半個月沒睡好覺!六十多歲的人了,哪受得了這個?他最近幾天,已經(jīng)是形銷骨立,神情恍惚,要是郭業(yè)再不出現(xiàn),老頭子猝死都有可能!
他有時候甚至都暗暗后悔,想當初郭業(yè)貼告示的時候,他為啥要派人阻止鄉(xiāng)民告狀?早點把他糊弄走不就完了嗎?死兩個族人和那件大事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這次可真是因小失大!
假如郭業(yè)知道,自己無心插柳,把博陵崔氏的事情放一放,放出這么個結(jié)果,恐怕做夢都會笑出聲來!他還沒上門威逼,博陵鄭氏已經(jīng)準備舉手投降!
“郭業(yè),你究竟在哪呢?”崔九炎把這句話翻過來,掉過去的念叨。知道的是他做賊心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害了相思病呢!
正在他自言自語之際,老仆崔德福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道:“來……來了!”
“什么來了?”
“大唐平陽郡公,禮部尚書郭業(yè)郭子儀,來了!”
聽了這話,崔九炎就如同有人搬開了壓在他胸口的萬斤巨石,又如同蹲了十年大牢終于得了自由,別提多舒坦了!他連忙道:“快請!快請!不……我要親自出迎……開中門,我要親自迎接!”
吱呀呀~~
博陵崔氏幾十年未開的中門,今日敞開!
鄭元卻是知道其中的厲害,道:“平陽郡公,您的面子可真大!我鄭元卻是服了!”
“怎么講?”
“博陵崔氏眼高于頂,別說您是個公爵了,就是貨真價實的王爺他們也僅僅是禮數(shù)周到,而不會大開中門!果然是能者無所不能,菲菲跟了您,我放心!”
郭業(yè)卻是頗有自知之明,道:“沒那么簡單,我看這里邊是有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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