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道長聽到江蒼話語，愣了幾息，忽然一醒，心神從剛才江蒼的那一手中回過神來，便一回身，擺了個邀請貴客的架勢，反手虛引院內(nèi)道，

    “請！江師傅請！”

    道長說到這里，又連忙歉意道“是我招待不周，心思雜亂，怠慢了貴客，望江師傅海涵！”

    “您客氣。”

    江蒼笑著抱拳回禮，同樣一虛引，跟著道長去往院內(nèi)的腳步也沒停。

    “你去通報掌門”道長帶著江蒼來到院內(nèi)，又朝后山走去的時候，也讓附近來往的一位弟子先行幾步通報，向著自己師父說，來‘貴客’了，并且自己一招敗了，看都沒有看清。

    省得自己師父到時候還要再試幾手，萬一傳出去了，他們武當(dāng)不就是被一人給打了？

    “是師伯！”弟子先是應(yīng)了一聲，又驚訝自己師伯落敗，便偷偷瞧了一樣氣質(zhì)從容江蒼，就拔腿先走了，準(zhǔn)備把這事給掌門告知。

    ‘師伯可是門內(nèi)的第二高手竟然被人打敗了’

    這位弟子走的匆匆，越想越覺得驚訝，感覺這位江師傅來者不善，就換成了小跑，一溜煙的消失在了這處小院內(nèi)。

    而江蒼一邊走著，一邊神識掃過，卻沒有在看后山，反而是望了望來路上的正殿那里。

    這時，那位測驗(yàn)的青年，正蹬完了最后一個臺階，又闌珊上了大殿階梯，準(zhǔn)備向著后院走來。

    但他表面上卻和正常人一樣，一步步走著，沒讓附近的行人，或是來往的道人生出什么疑惑。

    只是江蒼神識入微，卻覺察到他的腳步虛浮，每抬一步，踏上階梯的時候，小腿抽筋，筋肉震動，看這樣子，就像是隨時能摔倒。

    約莫他在走個百十步，還沒上了正殿，再往后院走，就有可能從臺階上滾下去。

    于是。

    江蒼思索幾息，想到自己之前能‘悟道神識’，確實(shí)是和這位青年有牽扯關(guān)系，算是他無意中給自己了一些‘恩情。’

    那么自己見到他這半死不活的架勢，是該說說話。

    這也是一句話的幫忙事，說了也就說了，看看這位道長的意思如何。

    反正青年的毅力在這放著，合格是過了，是個好苗子，那肯定是讓他們門派里的人趕緊接引，省得落下了什么病根。

    就當(dāng)還青年的恩了。

    “我來往貴派的路上，見到一人。”

    江蒼思索落下，就向著旁邊落后自己半步的道長道“只是看那位朋友雖然筋骨扎實(shí)，但如今虛弱的樣子，像是多日連夜趕路。心誠敬神，難能可貴。”

    ‘有武者像是連夜趕路？’道長聽到這事，是心里左右一思，想著哪位眾信會如此虔誠。

    但他隨后卻忽然想起了門內(nèi)在半月前，好似就又招了一位資質(zhì)不錯的弟子。

    再聽自己在外省的師弟說。

    這弟子資質(zhì)與毅力都不錯，想讓他來到山門，跟著自己學(xué)心法。

    如今。

    自己又聽到江師傅的話，如果江師傅說的這人真是這名來門內(nèi)的‘測試弟子’，那自己是真的沒想到這位弟子比自己師弟預(yù)期的還要早兩日到達(dá)，是出乎意料。

    除此之外。

    自己武當(dāng)門內(nèi)沒有安排人手去接，也沒有暗中保護(hù)他。

    皆因全國各地也有不少的弟子趕來，不止他一個。

    加上這里是現(xiàn)實(shí)，不是江湖中的爾虞我詐，沒有什么扼殺天才的情況發(fā)生。那何不讓所有弟子進(jìn)門之前，再鍛煉一下。

    且說實(shí)在了。

    江蒼也覺得這個世界內(nèi)的武當(dāng)收徒一事章程，確實(shí)沒有為難他們。

    想走走，想歇歇，都能卡著點(diǎn)趕來，他們師父熟悉他們根底，基本都捏好了章程。

    只能說，誰能想到這位弟子這么拼？

    包括道長聽著這位江師傅的意思說，看似他都快要累死了，又到山門了，還不求助？

    這樣的性格，這樣的門外弟子，這現(xiàn)實(shí)變革下，還能這么倔、想要學(xué)武的人，種種因素加到一起，實(shí)在是太少了。

    不過也好。

    道長覺得少了暗中的看護(hù)，還真的擦出了金子，見到了這人的毅力。

    不然暗中保護(hù)的人，要是見到了測驗(yàn)弟子累倒、或是支撐不住，那是救還是不救？現(xiàn)身不現(xiàn)身？

    人命關(guān)天是該救，但也會干擾本有的測驗(yàn)。

    只是這般一來，沒人保護(hù)、干擾測驗(yàn)，又等擦出了金子，那這金子真像是用血從茫茫塵沙中淘洗出來的。

    且也是想到這。

    道長話語中沒有遮攔，也沒有什么好掩飾的，便向著江蒼回禮抱拳道“江師傅說的那位朋友，估計是本門的一名弟子。這是門內(nèi)的測驗(yàn)讓江師傅見笑了。”

    “原來是貴門的考核弟子。”江蒼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是‘才知道’一樣，略有歉意，剛才沒有稱呼那位朋友為‘道長’一詞。

    因?yàn)樽约嚎偛荒苷f，‘我有四種神力，百米內(nèi)的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我的傾聽，我早就知道那人是武當(dāng)?shù)臏y驗(yàn)弟子。’

    但不管怎么樣。

    江蒼看到道長接了這個話頭，又見道長沒有立即派人接那弟子的意思，則是再指了指身后的院門道“那位道長約莫趕了不少時間的路，如今精氣神都已經(jīng)虧損，中途少有休息。據(jù)我所觀，等這位道長累倒了，貴門就少了一位能打拳的接引了。事不宜遲，就算是測驗(yàn)，也該停了。”

    “精氣神虧了？”道長聽見了大高手說自己這位‘超分的師侄’堅持不住，那是腳步一頓，不疑有他，趕忙讓附近正在掃地的兩位道長，去正殿前門迎接，不說測驗(yàn)的事情了。

    畢竟像江蒼這樣練武養(yǎng)氣的武人，或多或少都會些醫(yī)術(shù)，看人是準(zhǔn)沒錯的。

    更莫提江蒼這樣的‘大高手！’

    在道長想來，這位江師傅既然能一招敗了自己，還讓自己看不清動作，肯定孕養(yǎng)了‘真氣！’

    那既然是孕養(yǎng)真氣的人，定然是對人體的‘精氣神’有所感悟，細(xì)致入微，能通過他人的走動、舉止，大約推測出這個人的身體有沒有毛病。

    這說是醫(yī)生望聞問切，也差不多了。

    師父收徒，搜骨、探查、測資質(zhì)，都是這么來的。

    所以江師傅說自己的師侄有問題，不能繼續(xù)測驗(yàn)，那肯定是不離十，是該注意了，不能讓血洗出的金子，又沉到了泥沙里了。

    “您請。”道長再次虛引中，除了尊敬，還多了一份感激，是感謝江蒼救了自己師侄一命，為他說話。

    而江蒼還了一禮，也是接著朝前走。

    但通過這一幕，再聽道長言。

    江蒼想起青年的事情后，卻覺得各行各業(yè)，只要一入門，踏進(jìn)這行，開始接觸，慢慢都能學(xué)出點(diǎn)東西。

    只是換成了有心法的門派，卻是成了練武不難，入門難。

    以青年之鑒，如此磨煉經(jīng)歷，加上自己開口，最后才能被門派肯定。那要是往后的更高等世界，那些動則弟子千萬的宗門，又是如何殘酷的挑選？

    江蒼想了想，感覺只會更殘酷，也許有資質(zhì)的弟子中也是千里、萬里挑一。

    但自己只要根基打足，等自己真要進(jìn)了那樣的世界，起碼也有資本去爭一爭，不一定會比天才般的世界人物差。

    先天上，就算是他們出自高靈氣的世界，自己可以彌補(bǔ)。

    皆因自己所練的真氣功法，說是提升實(shí)力的，不如說是提升‘資質(zhì)’的。

    兩兩前行，都不耽誤。

    且也在想著這事。

    離后山院內(nèi)越來越近。

    漸漸一陣陣呼喝聲傳來。

    江蒼神識朝著百米外的院中望去，院中正有數(shù)十名弟子練劍，踩著半圓步子，劍隨身走，打的應(yīng)該是武當(dāng)?shù)奶珮O劍架子。

    “江師傅請”

    來到院門邊。

    道長側(cè)身一禮。

    同時，江蒼也感知到了院內(nèi)正有幾位道人朝這里走來。

    其中一位道長走在前面。

    江蒼見到他胡子花白，穿著一身白袍，體質(zhì)在‘56’左右，是眾人當(dāng)中最高的。

    如果沒有什么意外。

    這位道長就是武當(dāng)?shù)默F(xiàn)任掌門，或是和八極門的孫師傅一樣，都是老一輩的拳師。

    “江師傅。”他來到院門口，打了一個作輯，身后眾道人同樣行禮。

    “道長。”江蒼抱拳回禮，行的是武者禮，畢竟自己是打進(jìn)來的，那就敞開天窗去說，各行各的，這又是另一碼章程，但不失禮數(shù)。

    包括這位老道人見了，也覺得這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又虛引院內(nèi)小屋，示意江師傅進(jìn)來說，盡顯款待貴客的禮數(shù)。

    因?yàn)樗麆偛怕牭酵▓蟮牡茏诱f了，自己的徒弟連一招都走不過，看都看不清，那還有什么說，自己八成也不是這位江師傅的敵手。

    索性，貴客款待，聽聽這位江師傅是為什么來的吧。

    但與此同時。

    江蒼才跟著掌門道人走進(jìn)院內(nèi)后，又聽到了院外傳來了‘嗒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好似很著急。

    “快快來人”

    院外的幾人，聲音也逐漸傳來。

    江蒼旁邊的諸位道長也聽到了。

    “何事慌張？”掌門回身，本來是要怒斥這幾位弟子喧嘩，驚擾了貴客。

    可他隨后見到這幾位弟子抬著一個架子，上面還有一人昏迷以后，卻向著江蒼道罪一聲，又連忙上前了幾步，救人要緊。

    “怎么回事？”掌門詢問，手也搭在了昏迷之人的手腕上。

    “這是王師弟所說的測試弟子張?zhí)铡！毕惹皫Ы�蒼來到的道長也跟了過來，先是朝旁邊江蒼一作輯，才向著掌門解釋道“要不是江師傅，他就要昏倒在前院外，還可能會從臺階上掉下去”

    “原來如此”掌門了然，又向江蒼道謝，“多謝江師傅救本門弟子性命”

    掌門說著，手搭在青年脈搏上，臉色是感激道謝一聲，旁邊眾道長亦是作輯一禮，替掌門行了這禮。

    但這時。

    掌門把著這位弟子的脈搏時，卻又探出手分別在他鎖骨、手臂，膝蓋處摸了摸，最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說什么，讓人快些送到屋內(nèi)休息，調(diào)養(yǎng)，備藥。

    可心里面，掌門卻發(fā)現(xiàn)這位弟子除了肌肉僵硬，是多日累的以外，還發(fā)現(xiàn)他的骨骼寬大、厚實(shí)。

    之前再仔細(xì)用手去‘聽’，仿佛能聽到他的骨髓‘沙沙’響動，好似是不停的造血。

    這資質(zhì)筋骨，是‘上好。’

    練武，要的就是‘造血’，新陳代謝越快越好，才能快速恢復(fù)疲憊，以及練武暗傷、與拼斗傷勢。

    毅力，這明擺著的，更佳。

    一時間。

    掌門就覺得這個新來總門的弟子，和自己年輕時一樣，只要再多加磨煉，說不定下兩任的掌門，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師傅是救了武當(dāng)?shù)囊蝗握崎T’掌門閉目幾息，這話沒有開口說出來，防止身邊的其余弟子們嫉妒。

    可心里，他已經(jīng)決定了這弟子心性要好，一心向道，那這掌門之位，他想跑都跑不了。

    “江師傅移步”掌門笑著虛引屋內(nèi)，屏蔽了眾人，是想單獨(dú)道謝，恩情要還的，道家講的就是兩不虧欠。

    江蒼見了，跟著掌門走進(jìn)了屋內(nèi)后，卻沒等掌門說話，就又從懷內(nèi)拿出了一本薄薄書籍，朝著有些驚奇的掌門遞了過去。

    “道長請觀。這是江蒼來交流的賀禮，也是不請自來的謝罪禮。”

    江蒼捧著書，且這書不是別的，還是左慈道長的手書，但這次卻是自己抄錄的。

    而這一遞，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早行早章程，看看自己拿出一部經(jīng)文，能不能從掌門這里換到什么秘籍。

    “道經(jīng)？”掌門見到手書，也是好奇經(jīng)過，翻開望去。

    其第一眼看上去。

    他也和原先的清羽掌門差不多，都是被左慈仙人的注釋理解所折服。

    但武當(dāng)掌門終歸見過不少道經(jīng)，又是專修道家靜心一術(shù)，心思恢復(fù)的很快。

    不過短短一分鐘時間。

    他就不舍的把書本合上，又從旁邊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本秘籍，是武當(dāng)?shù)男姆ǎ�《梯云縱》。

    “江師傅對本門有恩。”掌門說的不明不白，像是指那位弟子的事，又像是指左慈的手書，想拿來交換。

    尤其他看到江蒼送書，心里面還松了一口氣，知道這位江師傅是真的來‘交流’，不是過來砸場子的。

    不然，聽那位弟子的傳言，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不是江蒼的對手。

    反正不管如何。

    掌門正正方方的把秘籍交到了江蒼的手里，又指著這本秘籍道“《梯云縱》是本門心法、輕功，可以孕養(yǎng)真氣。當(dāng)真氣大成，又可開辟腿部經(jīng)脈。成者，真氣貫通，能平步登山，如履平地。”

    掌門說著，見到江師傅翻看秘籍以后，隨之又嘆息道“只是這般種種傳聞、說辭，都是只傳說。傳聞先天武者，祖師張三豐真人，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因此，這部功法對于本門來說，可謂是天書神通種種，無法練得”

    “先天武者”江蒼合上書本，“聽道長言，這是一部教人打通經(jīng)脈的秘籍？而道長也覺得江蒼能踏足‘先天’？才厚禮相送？”

    “先養(yǎng)氣，后通經(jīng)脈。”掌門坐在板凳上，望了望江蒼，“如果貧道未猜錯，江師傅以這般不過三十年紀(jì)，就已經(jīng)孕養(yǎng)真氣了吧？不然貧道的徒弟，也不會一手都走不了。江師傅的武藝，遠(yuǎn)勝貧道太多”

    “道長言過了。”江蒼搖頭，但也沒有否認(rèn)道“江蒼確實(shí)是養(yǎng)出了真氣。”

    “果然江師傅這般年紀(jì)，就練出了貧道六十余歲才感悟出的第一絲真氣”掌門當(dāng)見到江蒼點(diǎn)頭，是沉默，又忽然笑了，學(xué)著江蒼一抱拳道，

    “恭喜江師傅得道！今日貧道沒有禮物相贈，相賀。僅有《梯云縱》秘籍一部，希望江師傅有所感悟，讓我等各門各派之人，見到早已消逝，只記錄在古文經(jīng)書中的‘先天武者’”

    掌門說到這里，又再一作輯道“也讓貧道有生之年，有幸見得成道真人風(fēng)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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