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天，最讓人開心的事情就是圍著火鍋，邀上三五知己喝上兩杯小酒。喝多了吹吹牛侃侃大山，多么好的生活方式啊。
如今李梟就過著這樣舒坦的日子，銅火鍋里面的清湯煮得沸水亂涌。里面鋪上一層肥肉片子，再蓋上一層酸菜，隨便扔兩只小赤甲紅進去，鍋底就算是齊活了。
“告訴你個乖，吃鍋子的麻醬蘸料不能太稀。鍋子里面撈出來的肉難免會帶著湯水，和的稀了一會你就喝麻醬湯吧。燒烤的蘸料才需要稀一些，那東西沒有湯水。”敖爺站在邊上，指導著滿爺和麻醬。
滿爺手里拿著搗蒜的杵，在一個臉盆里面和著麻醬，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伙是火鍋店的打雜。
“咣當！”滿爺把杵往盆里一扔，抱著膀子看敖爺。
“不干活兒還話多，你刀工好切肉吧。”李梟無奈，只能又找了把盛飯的勺子遞給滿爺。扔給敖爺半扇羊排！
有人吃羊愛吃羊腿，有人吃羊愛吃血脖，李梟偏愛羊排。
事實上，不管啥動物。一般來說排骨的地方都好吃！
“嘿嘿！”敖爺訕笑一下，摸摸鼻頭。拍拍滿爺的肩膀：“切肉，切肉。俺切肉，你繼續和稀泥。”
滿桂氣哼哼的奪過李梟手里的勺子，繼續和麻醬。
李梟拿起刀子，開始切蔥花切香菜。
其實吃火鍋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切點兒肉拌點兒麻醬，支個鍋子涮肉就成。
復雜點兒的，單單的小菜就有十幾種。
敖滄海和滿桂是兩只食肉動物，今天哥仨準備了兩只羊，光涮羊肉吃不吃別的。
用敖爺的話來說，吃涮羊肉吃什么拌菜。還吃兩頭糖蒜解膩？那他娘的是羊肉不夠蒜來湊！
羊肉夠吃，誰家弄那些花活兒。
今兒個，咱們就吃羊肉。
都是大爺惹不起，李梟現在也得陪著小心。今天滿爺很不爽，原因就是第一騎兵師要被改編了。
“騎兵沒了戰馬，那還叫騎兵？”滿爺憤懣的扔掉了手里的木勺子。
“那么多兄弟，好多都是咱們從皮島帶出來的。他們大字不識一籮筐，卻是最好的騎士。現在你說整編就整編，你就不怕寒了兄弟們的心。”滿桂竄起來，指著李梟惡狠狠的質問。
李梟不緊不慢的切著香菜蔥花，努力切得大小均勻一致。有幾年沒干活兒了，手生的很。
“你梟哥兒對我滿桂不薄，銀行里面存著五十多萬銀元，每年還有各種各樣的分紅。我滿桂就算是花到從孫子死都花不完，可那些兄弟們怎么辦。
十幾年了，他們不是在打仗就是趕往戰場的路上。打女真人，打南明，打蒙古人，打羅剎人，哪一次我們騎一師落于人后了。
他們打了十幾年的仗，他們什么都不會只會打仗。現在你讓他們回家抱孩子，他們可怎么活啊！”
滿爺對李梟卸磨殺驢的做法十分不滿！
李梟把切好的蔥花香菜，放進一個巨碗里面。光吃羊肉的確膩得慌，蔥花香菜這些東西還是要吃一點兒的。
“說完了？”李梟把碗擺在桌子上開始剝蒜。
“時代在變，今后騎兵除了在邊境巡邏之外，沒有別的功用了。”
“你……！”滿桂一腔子火騰的一下躥了起來，操起板凳就要下手。
“喂！動手可不成。”敖爺扔下切肉刀，一把奪過滿桂手里的板凳。
“長興島鋼鐵廠最新研制的特種鋼制成的槍管，已經支持通用機槍每分鐘發射四百發子彈。
咱不說馬克沁，就說通用機槍。你覺得幾挺通用機槍可以干掉你的騎一師？騎兵退出歷史舞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李梟把蒜扔進碗里又拿起了一瓣開始剝。
“梟哥兒說的在理，莫斯科戰役的經過已經由細作帶回來了。俄羅斯人跟英國人學著造出了馬克沁，繆拉的第一騎兵軍死的很慘。
一次沖鋒就被干掉了四千人，你猜用了多長時間？
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啊！四千人馬就變成了四千具尸體，拿破侖的精銳騎兵在莫斯科損失殆盡。這是他戰敗的重要原因！”
“咣當！”麻醬盆扔到敖爺面前：“你才是和稀泥的，你和！”
滿桂氣哼哼的奪過了切肉刀，今天暖房里面只有哥仨在。不然剛剛滿桂的動作，早被子彈打成篩子了。
“好好好！我來，我來！”暴怒的滿桂惹不起，敖爺笑呵呵的接過麻醬盆，開始和麻醬。
“戰爭的形態變了，騎兵已經跟不上戰爭的需要。不過都是跟著咱們的老兄弟，也不能讓兄弟們寒了心。
我琢磨了一下，草原上咱們要組織一些邊防團。主要任務是衛戍草原，還有就是牽制蒙古人。他們沒有機槍，也都是騎兵。以現在的裝備，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再有就是西域，西域要成立十三個農墾師。對外叫做生產建設兵團，這十三個師半農半兵。
過去西域人總是說，漢人是洪水西域人是石頭。洪水過去之后，石頭總是要露出水面的。
現在，我就要組織人在西域屯墾。不管是種棉花也好，種土豆種地瓜也好。只要他們能夠自給自足，百十年后金發碧眼的西域人，也會承認自己是正宗華夏苗裔。
騎一師裁撤之后，你的人或者提職去邊防團，繼續做純粹的軍人。也可以去農墾師，做一方的狩牧者。
去處應該都不錯，不會有人埋怨你。”李梟剝了兩頭蒜，覺得夠吃了走到洗手池旁邊洗手。
剝蒜的時候，難免有一些蒜進入了指甲蓋里面，那味道非常難聞。
“哦！”滿爺的聲音小了很多，開始專心致志的切肉。大小薄厚一致的羊肉片，被滿爺一塊塊切下來擺在盤子里。
“哦啥哦！你還不是想問，你去干啥！跟俺老敖學學，回國這一年多，老子多少部下都被拆散轉業到了地方上。
陸軍學院畢業的那些小年青，一個勁兒的往老子這里面塞。有次下部隊，有兩個團長老子居然沒見過。我說啥了！
梟哥兒夠意思了，換成朱洪武，咱哥倆的骨頭都能敲鼓了。”滿爺一邊和麻醬一邊哼哼！
李梟知道，這倆軍閥對于自己拆散他們的軍隊非常不滿。
可惜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大明的擴張時期已經過去，現在大明要做的就是梳理戰爭時期想做沒時間也沒條件做的改變。
地方上的官職，大部分都是由那些東林黨把持著。李梟一時半會兒的，根本沒有干部能夠派得出去。
朝廷的好多政令，其實到地方上都會被地方官員曲解的不成樣子。
沒辦法，李梟只能把遼軍的軍官們轉業，大量安置在地方各個崗位上。這樣一來，難免會對部隊造成影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陸軍幾乎就沒有仗可打。
軍官們只能用軍事演習來發泄自己多余的精力！
李梟很想說，自己并沒有奪取軍權的意思。可在事實面前所有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陸軍軍官學校的學員們，一批批的進入部隊。
部隊的老軍官們，一批批的離開軍營去地方上工作。
敖爺對這種事情很看得開，因為他發現自己在部隊里面的影響雖然小了，但在地方上的影響卻大了。
現在無論走到哪里，各個地方都有敖爺帶過的兵。老部下的殷勤招待，讓敖爺非常有面子。
“累了這么多年了，你們二位都歇歇。國家現在幾乎沒有仗打，也基本上沒有可能會發生戰爭。讓你們抓訓練，想必你們也沒有這個耐心。
先歇歇，北部邊境從興安嶺一直到祁連山需要二十多個邊防團。這些地方又主要跟蒙古人打交道，這些邊防團就歸滿爺你來管。”
“呦呵！這哪里是千里之地，前前后后怕是上萬里也不止了吧。老滿，你這回算是抄上了。”敖滄海笑呵呵的恭喜滿桂。
的確，滿桂的權利似乎比以前還要大一些。原先整個騎一師不過九個團，現在可好一下子變成了二十多個邊防團。
部隊一下子多了三倍不止，滿桂的確算是大權在握。
只有滿桂心里清楚，騎一師是主力師。各種武器配備幾樣發放，那就是全遼軍最優先級別的。
邊防團！妥妥的二線部隊，整日里除了巡邏就沒有別的事情。
無論自己怎么巡邏，格日圖絕對不會有尋釁滋事的想法。現在的蒙古人乖得像綿羊，他們整日里在草原上放羊，就等著羊毛長了的時候剃羊毛。
每年賣牛羊的錢財，就足夠牧民們花用的，各種各樣的糧食一車車購買回草原。蒙古人再也不用拎著馬刀，沖到漢人的地方搶劫過日子。
有錢有糧誰愿意腦子別在褲腰帶上去搶劫，再說漢人的武力如日中天。通用機槍那種恐怖的東西，兩挺就可以干掉幾百上前的騎兵。
滿桂已經知道，未來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混吃等死。
“京城要成立衛戍區，衛戍區部隊全都由一師里面挑選。今后別的部隊絕對不允許進入京城，京城的防務要完全由衛戍區掌握起來。
滿爺在外面守國門，敖爺就在國內守衛京城。您二位的擔子都很重！”李梟洗好了手，哥仨一起坐到了桌子前面。
“那老子不就是九門提督！呵呵，這可就厲害了。”敖爺咧著大嘴，抬頭紋都樂開了。
“衛戍區可不僅僅是京城之內，整個京城范圍，包括房山門頭溝，都是你的防區。在這片區域之內，不會駐扎別的部隊。
只要看見有組織進京的部隊，不管來自何方何部，只要沒有我的手令，你都可以先干掉再稟報。”
聽了李梟的話，滿桂眼里滿是羨慕。與自己的混吃等死相比，敖滄海這才算是實權派。
酒杯里面的酒滿上，滿桂酒到杯干，菜一口沒動，酒連干三杯。
“滿爺，別以為你到了草原上就沒什么事情。根據可靠情報，羅剎國人這兩年發展很快。最近又打敗了法蘭西，現在號稱俄羅斯帝國。
羅剎國的國主，如今是個叫做葉卡捷琳娜的女人。這個女人可謂一代雄主，在她的治下僅僅三年時間，俄羅斯的國力就有較大的增長。
滿爺，你擔負著大明的北大門。未來可是最有可能發生戰爭的地方！
草原廣闊無垠，也是最適合騎兵活動的地方。今后如果俄羅斯要進攻咱們大明，你的二十幾個邊防團就是第一道屏障。
你要給關內部隊爭取到足夠的反應時間！
茫茫草原萬里之地，二十幾個邊防團實在有些兵力不足。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今的大明雖然國力如日中天。
但這些天孫先生給我看了財政結余，整個大明真正能夠有結余的省份只有五個，剩下的省份里面除了江蘇能夠收支平衡之外，其余的省份全都是赤字。
大明現在要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經濟建設中，給部隊的軍費十分有限。軍費中的大部分，還得優先補給給海外的海軍陸戰隊和海軍艦船。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海軍和海軍陸戰隊保證著大明的海外利益。這些錢不能省！也省不得！
今后你要用最少的錢，練最精銳的兵。難為你了！”李梟端起酒杯，對著滿桂敬了一杯。
“羅剎人？還是一個女皇，他們有膽子進攻我們大明？你不用管了，我帶著人直接去把他們滅了。當年成吉思汗派哲別和速不臺……！”滿桂聽說羅剎國的事情，立刻興奮異常，終于有一個值得打擊的目標。
這種好事情，得趕緊攬到自己懷里。
“滿爺！我剛剛說了，大明已經沒有了擴張計劃。畢竟我們大明現在只有兩億多人口，即便是攻占了莫斯科，也沒人愿意到那異族苦寒之地居住。
你辛辛苦苦打下來，最后你撤軍之后還是由俄羅斯人占著，得不償失！總不能讓你駐扎在莫斯科吧，我可告訴你，拿破侖的大軍差不多有一多半兒是凍死的，而不是戰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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