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腫脹狹間頂部。
這里是厄難教會精心布置的邪神降臨場所,巨大的儀式陣中,擺放著十二件黑灰色瓷罐,里面裝有滿滿的神秘生物血肉精華,異常珍貴。
整座儀式陣由淡金色的血液繪制而成,在那猶如鉤爪彎曲的層層繁雜圖騰中,熠熠生輝,兩側(cè)撒滿了青色的詭笑花花瓣,簇擁著一尊四臂神像。
神像的面容非常普通,玄金黑頂,四只或伸或曲的手臂分別握著利劍、巨斧、鐵鞭、長槍,與那漆黑如墨的身軀一樣,散著扭曲之意。
緩慢蠕動的肉瘤身側(cè),吉爾修斯望著淚流滿面的瘦弱女孩,遍布刀疤的臉上露出病態(tài)的笑意,指尖再次觸碰對方,彈出一絲電流。
“啊啊啊!”
原本將近昏死的女孩再次慘叫起來,臟兮兮的臉上滿是淚痕與鼻涕。
她抬起茫然的雙眼,喉嚨已經(jīng)沙啞,干裂的嘴唇輕輕觸碰,好像在說些什么。
看到解封儀式的進度就卡在最后一環(huán),吉爾修斯怒不可遏地加大電流,怒罵道:
“為什么神軀會轉(zhuǎn)生在如此孱弱的靈魂上!?可惡!我們付出了那么多,絕對不可以功虧一簣!”
為了拿到最后的神之軀殼威爾瓦拉亞的目光,不只是懺悔者等人,零外加他,乃至于整個新教派的信徒嘔心瀝血數(shù)十載才找到了其他五件神軀,付出的代價之重,根本無法衡量!
再次受到非人的折磨,瓦莉塔癱開無力地四肢,只剩下最后的機體反應(yīng),她毫無生氣的眼眸,俯視著倒在一旁的中年女人,不禁淚流滿面。
“嬸,嬸嬸”
盡管平時布洛尼嬸嬸經(jīng)常對她脾氣,有時候氣急了還會動手打她,但在這座死氣沉沉的小鎮(zhèn)里,嬸嬸是唯一對她好的人,現(xiàn)在卻
瓦莉塔艱難地抬起頭,雙眼仿佛透過這個惡心的肉瘤世界,看到了外面滿目瘡痍的世界,看到了一位位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身影就此離去。
要死了嗎?
就跟父親母親一樣、就跟海瑟妮姐姐一樣、就跟布洛尼嬸嬸一樣就跟,早已失去活力的卡森德一樣。
最后,是一位年輕英俊的紳士,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溫暖,可自己卻不敢上前半步。
瓦莉塔露出卑微的笑容,心酸道:
“從始至終,我都不知道您的名字”
朦朧間,她仿佛看到那位先生
不對,她真的看到了!
夏洛克現(xiàn)在的處境不是很樂觀,傷痕累累的他精神有些萎靡,雙手被鎖鏈捆住,正一瘸一拐地跟著前面的零走上最頂端,也就是儀式陣的位置。
“哇哦哦哦”
吉爾修斯出一連串的怪叫,用著滑稽的表情,如果馬戲團里的小丑般圍繞夏洛克打轉(zhuǎn),不時還“嘖嘖”幾聲。
他擠著難看的蚯蚓眉毛,調(diào)侃道:
“難道這就是殺死茉莉蟲軀的那個男人?呦吼吼,她該不會是看花癡了才被擊殺的吧?砸了那么多資源,呵呵,真是廢物”
“吉爾修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零皺眉看著仍然沒顯現(xiàn)出神軀真身的瓦莉塔,語氣充滿了火藥味,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
相愛相殺的橋段?我喜歡
夏洛克無意去聽兩人沒營養(yǎng)的拌嘴,當(dāng)看清地上布洛尼的尸體后,他又抬起目光看了眼瓦莉塔,卻現(xiàn)對方也在望著自己。
你還好嗎?
這是他從那輕微嗡動的雙唇讀出來的話,或許,這個瘦弱女孩想要表達的含義更多,只是沒人聽得到。
他同樣張合嘴唇,說出三個字:
我沒事。
因為情況緊急,夏洛克馬上回過頭,藏在零襯衫衣擺下的手槍已經(jīng)上膛。他必須時刻盯住不安分的“科恩”先生,不能分心。
經(jīng)過短暫的交流情報,吉爾修斯也大致知道了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他點頭道:
“既然這個人認識神軀的轉(zhuǎn)生體,那就讓他試試吧,不過度要快。”
“不想死的話自然知道該怎么做。”零只感覺到背后冰涼涼的,這番話也是在提醒夏洛克小心走火,自己會乖乖辦事的。
“等下,”吉爾修斯攔住了兩人,“你要和他一起進入儀式陣嗎?”
“當(dāng)然,這是我的戰(zhàn)利品,我可不想和上次一樣,被你劫走所有的資源。”零牽著銹跡鎖鏈,冷冰冰地擠開擋路者。
“嘿嘿。”吉爾修斯干笑兩聲。
可以啊,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夏洛克不得不贊嘆零的演技之精湛,果然聰明的人就沒有短板,每一句說辭都都話里有話。
他神色頹廢地前進著,眼眸落寞無比,將失敗后的不甘演出了靈魂,自然也就瞞過了吉爾修斯,成功來到詭異的四壁神像身側(cè)。
望著淡然的夏洛克,零面色冰冷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主的復(fù)蘇,是必然要生的事,無論你怎么反抗、阻止,都無法抵擋歷史車輪的前進。”
夏洛克將身體藏在吉爾修斯的視角盲區(qū)里,捆住自己手腕的鎖鏈緩緩收回掌心,繼而用手槍頂住零的脊背,握緊扳機。
“放輕松,現(xiàn)在可不是傳播信仰的時候,我對你們的主不感興趣。”
夏洛克擺擺手,襯衫衣袖遮住了微微熱的手背,就在剛才接近神像的一剎那,他就感覺到“逆十字”有蘇醒的跡象,仿佛遇到了同類。
“瓦莉塔?”他輕聲呼喚著。
眼前的女孩比先前更加消瘦,沒有血色的臉頰緊貼著頜骨,骨瘦如柴的軀干被層層鐵絲束縛,露出兩條滿是淤青的大腿。
現(xiàn)在的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氣。
手背上的“逆十字”愈滾燙,夏洛克不禁皺眉,他直視起女孩灰白的眼眸,倒映出自己身后虛幻的兩道身影,沉聲道:
“瓦莉塔,你知道他們想要什么嗎?”
“我的眼睛。”
瓦莉塔茫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年輕紳士,她不能理解對方身后為什么會有如此恐怖的存在,靈魂下意識戰(zhàn)栗。
眼睛,是眼睛
其實她最近一直有夢到一道身影,他披著黑色斗篷、長有四只健壯的手臂,背對著自己,口中不停念著她聽不懂的語言。
但現(xiàn)在,她明白了。
是眼睛!祂想要她的眼睛!
沒想到厄難教會所尋找的神軀,竟然就在一個普通的小女孩身上
夏洛克心情有些復(fù)雜,他沒有忘記進入卡森德的時候,是自己攔下了想要離開小鎮(zhèn)的瓦莉塔,也就是說,是他間接造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
那么接下來該怎么做?
拯救還是毀滅?
救贖還是死亡?
難道莉娜的意思是殺死瓦莉塔?但這樣真的能解決問題嗎?
夏洛克不知道,但有這個可能性。
“我辦不到。”
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dān)的殺死沾滿鮮血的圓盾軍、殺死神智癲狂的異教徒、殺死三觀扭曲的欺詐者,卻無法殺死一個無辜的孩童。
“先生”瓦莉塔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眼眸黯淡,無比疲倦地說,“我是不是快死了,就是再也不能呼吸的那種。”
“你怎么想呢?死,對你來說或許是種解脫,又或許是種救贖。”夏洛克鮮少會問別人這種問題,因為太虛偽了。
我的想法?瓦莉塔想要認真去思考這個問題,可是時斷時續(xù)的思緒根本無法排列,只能憑著最樸實的感受回答。
“布洛尼嬸嬸死了,離開了我。”她慘白的臉上浮出一抹悲傷,“最后一個在意我的人也不見了,那么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了吧。”
這幾句話掏空了瓦莉塔所剩無幾的精力,她現(xiàn)在連睜開眼睛都十分困難。
如果我的孩子還在的話,應(yīng)該和她差不多大了夏洛克的精神有些恍惚,甚至沒注意到某人的小動作。
屬于羅嵐的前世,曾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因為對方的疏忽,導(dǎo)致三個月大的女兒不幸夭折,這也是他用加班來麻痹自己的原因。
“可能這就是天意吧。上輩子的遺憾在這個世界得以彌補。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被巫妖的意志完全侵蝕,變成真正嗜好殺戮的魔鬼,那么我愿意將剩余的人性,寄托在唯一的凈土”
像是在述說,也像是在誓。
夏洛克無法預(yù)料自己能在這個蜿蜒曲折的恐怖世界走多遠,留下多少足跡,但他愿意為了瓦莉塔拼上一次,哪怕這不是一個明知的決定。
他在這一刻,褪下了屬于夏洛克巴羅德的虛假面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羅嵐的口吻對與自己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女孩承諾道:
“活下去吧,我會照顧你不,請為了自己而活下去,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在等待著你,你的生命不應(yīng)該就此結(jié)束。”
“所以,答應(yīng)我好嗎?”
說完,夏洛克伸出了小拇指。
聽到這番話,瓦莉塔如遭重擊般呆愣住了,那薄如蟬翼的眼皮輕微抖動,一滴滴淚水再也抑制不住,順著枯黃的臉頰流了下來。
她先是哽咽,咬住上唇的牙尖滿是鮮血,隨后顫顫巍巍地抬起左手勾住夏洛克的手指,猛的搖頭,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我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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