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
候官司司正王坦之在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沿著園中小徑穿過重重崗哨,宮外花草樹木早已枯萎凋零,而在這御花園中卻是花香滿園,綠樹常青。
此時天空陰沉如墨,宮外呼嘯得寒風(fēng)刮過御花園上空,隱隱帶來絲絲寒氣。
“只怕要下雪了!”王坦之暗暗想著。
正走著,隱隱從遠(yuǎn)處傳來利刃刺破空氣的嗤嗤聲,再走幾步一看,只見園中一片空地上一個健碩的身影正在施展刀法,剛猛凌厲、快若閃電。
在周圍,面向外側(cè)站著一些太監(jiān)、宮女和御前侍衛(wèi)。
太監(jiān)把王坦之引到近處示意王坦之稍等片刻,待那練刀之人停下來再去稟報。
不久,趙俊生收刀停了下來,旁邊一個宮女立即上前遞過去一塊毛巾。
引路的太監(jiān)上前躬身行禮:“陛下,候官司王司丞到了!”
王坦之上前躬身抱拳:“臣王坦之參見陛下!”
趙俊生一邊擦汗一邊揮手,讓太監(jiān)、宮女和侍衛(wèi)們都退下去,這里很快只剩下他和王坦之了。
“坦之啊,朕有多就沒見過你了?”
王坦之道:“回陛下,自從陛下出宮去了梁州,帶兵進(jìn)入巴蜀之后已過去了大半年,這期間陛下一直沒有見過到微臣了!”
趙俊生問:“朕為何這么長時間一直沒有見到你呢?難道是因為你不在朕身邊!”
“回陛下的話,距離不是問題,若有必要,就算是相距萬里之遙,臣也會火速趕去拜見陛下,陛下這么長時間未見到微臣,是因為陛下不在長安這段時間,朝廷上下大臣和各地官員實在沒有什么是值得陛下一定要及時知道和過問的!”
“這期間倒是有一些事情,但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微臣已經(jīng)一一從各地送來的報告中抄錄下來了,請陛下過目!”
趙俊生放下刀和毛巾,接過王坦之遞過來折子,他走到?jīng)鐾な肋呑,打開折子細(xì)細(xì)看了起來。
“四月二十九,萬年縣令吳大為貪墨六十貫!”
“五月初二,雒陽府丞張豫以權(quán)謀私、賣官鬻爵!”
“五月初二,乾京府尹劉丹之子劉通強(qiáng)搶民女!”
“五月初四,青州刺史范莘派人給太子送來黃金一百斤,東海珍珠一斗,三尺高血珊瑚一支!”
趙俊生一目十行,把折子上寫的內(nèi)容看完已用去整整一盞茶的工夫。
王坦之站在一旁,雙手自然垂下,雙眼微閉。
趙俊航看完折子,沉思一下,抬頭對王坦之說:“做得很好!”
“這是臣的職責(zé)!”
趙俊生道:“坦之啊,有件事情朕想讓你親自跑一趟!”
“請陛下吩咐!”
“忽合罕在蔥嶺以西打得還不錯,短短半年時間打下了大片土地,但朝廷對那里依然是一無所知,所知道的也僅僅只是忽合罕派人送來的戰(zhàn)報上描述的一鱗半爪,此前厭噠人公然撕毀盟約起兵攻打我西域,朕一怒之下派了忽合罕帶兵過去征討,也算是給厭噠人一點顏色看看”。
“再有,柔然人也是一個禍害,雖然我朝已經(jīng)打敗柔然人,收降了十幾萬柔然人,但還有一部分柔然人在圖真公主的帶領(lǐng)下北遁,而且這十幾萬被我朝收降的柔然人也不好安置,讓他們繼續(xù)留在漠北草原只怕也是養(yǎng)虎為患,所以朕讓他們跟著忽合罕大軍西遷,也是存了把這個柔然這個禍害引向厭噠人,但無論是忽合罕大軍,還是這十幾萬柔然人不能脫離我大乾的控制!”
“所以,朕需要時時刻刻了解這支柔然騎兵、西域聯(lián)軍和我漢軍混合而成的大軍的具體情況和動向,包括這十幾萬柔然人也是一樣,朕需要你親自去那邊建立候官司的分部,物色人選收集相關(guān)情報,不但柔然人要在候官司的監(jiān)視之內(nèi),候官司西域分部還有關(guān)注厭噠人、波斯人,甚至是羅馬人的動態(tài)!”
王坦之知道自己無法拒絕,皇帝的旨意,沒有誰敢抗旨,抗旨的下場只有一個,死!甚至還可能連累家人和家族。
“臣領(lǐng)旨!不知臣何時出發(fā)?”
“朕給你三日時間做準(zhǔn)備,三日之后啟程,必須要盡快把西域分部建立起來!”
“諾!”
王坦之走后,趙俊生在石凳坐了許久。
“來人!”
一個太監(jiān)走過來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找林敬輝,讓他來見朕!”
“諾!”
不久,林敬輝匆匆趕了過來。
“臣拜見陛下!”
黑衣衛(wèi)是乾國公開的豢養(yǎng)細(xì)作暗探的衙門,但它的主要職能是對外收集情報,乾國朝堂上下大臣官員們雖然對這個很警惕和防備,但也已經(jīng)習(xí)慣它的存在,暫時還沒有出現(xiàn)大臣要求裁撤這個衙門的事情,黑衣衛(wèi)衙門與朝廷各個衙門倒也相安無事。
趙俊生抬手示意林敬輝免禮,說道:“朕把你找來,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辦,這半年來,朕一直不在長安,朝堂上的格局是否有發(fā)生變化,有什么變動,朕也不太清楚,朕要黑衣衛(wèi)去查一查,盡快給朕一個報告,此事保密,只有你我二人知曉,去吧!”
“臣遵命!”林敬輝行禮后退走。
三天后。
王坦之因公干離開長安,前往西域,候官司由司丞賈越署理日常事務(wù)。
這天早上,賈越來到候官司處理公務(wù),剛下馬車就有人上前問道:“是候官司賈司丞嗎?”
賈越一看,竟然是一個太監(jiān),他心中一驚,卻不敢小瞧,連忙放低姿態(tài):“正是下官,不知公公找下官所為何事?”
“有位貴人想見司丞,還請司丞跟咱家走一趟!”
賈越猶豫了一下說:“那等下官安排一下衙門事務(wù)再跟公公前往,如何?”
這太監(jiān)卻道:“貴人的時間寶貴,只怕等不起賈司丞!”
“是、是,那就請公公帶路吧!”
“你跟咱家走,上車!”
賈越無奈,只好上了旁邊的馬車。
馬車四周封閉,也不知道走過了幾條街,轉(zhuǎn)了幾道彎。
“請賈司丞下車!”
賈越下了馬車,被這小太監(jiān)引到另外一輛寬大的馬車上,剛進(jìn)馬車,他就看見一個長著白眉的老太監(jiān)正盯著他。
賈越只感覺這老太監(jiān)有些面熟,但很快就想起來了,這是皇帝身邊的管事太監(jiān)康義德,他立即下拜道:“原來是康總管,下官給公公見禮!”
康義德伸手?jǐn)v扶起賈越道:“賈司丞免禮,今咱家派人把賈司丞找來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賈越心頭一跳,連忙恭敬的拱手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給下官?”
康義德向皇宮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口諭:第一,朕想知道這大半年以來朝堂政治勢力格局之變化,大臣武將之間、大臣武將與皇子之間、皇親國戚與大臣武將之間、地方官吏與皇子和皇親之間是否有過密往來;第二,南朝及各屬邦、各國在我大乾安插的細(xì)作暗探活動情況如何!這兩件事,事無巨細(xì),一并報來,此事不可泄露給另外第四人得知!”
賈越心中大駭,皇帝讓王坦之呈報這半年來朝廷大臣、武將和官員的情況這個事情,他是知道的,現(xiàn)在皇帝再次讓他呈報相關(guān)情況,這是什么意思?而且還是在王坦之走了之后再派人找的他。
難道皇帝已經(jīng)不信任王坦之了?要不然為什么在這個當(dāng)口把王坦之調(diào)走,反過來就派人找他來查?
自從候官司成立一直到現(xiàn)在,衙門上下一直是很平靜,各相關(guān)部門各司其職,皇帝對候官司的辦事能力和效率很放心,經(jīng)費方面從來不缺,福利比任何衙門都要好,可現(xiàn)在是什么原因讓皇帝起了猜忌?
如果皇帝只是猜忌王坦之一人還好,如果皇帝已經(jīng)不信任整個候官司了,這就太可怕了,要知道候官司真正的職能并沒有在人前顯露過,也就是說它真正的職能是一個外人看不見的另外的單獨體系,只要皇帝一句話,整個候官司情報系統(tǒng)可以在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而展現(xiàn)在人前的候官司卻可以保留,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康義德見賈越不說話,問道:“怎么?賈司丞不想奉詔?”
賈越嚇得身體一抖,開什么玩笑,不奉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連忙道:“不不,相關(guān)消息在秘密檔案館都有詳細(xì)記載,隨時可以調(diào)取,但天子號絕密消息只有司正有權(quán)限,其他人一概不能調(diào)閱!”
康義德拿出一面金牌遞過去:“拿著它,你可以調(diào)閱任何檔案!”
賈越接過金牌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如朕親臨!”
臥槽,賈越心頭一跳,這玩意可以無視一切規(guī)矩和制度!
他咽了咽口水,把金牌藏在懷中,行禮道:“臣遵旨!不知陛下何時需要?”
“今夜戌時正,咱家會在皇宮門外等你,到時候你跟咱家一起去面圣!”
“明白了!”
康義德伸手撩起車簾對外面的小太監(jiān)吩咐:“送賈司丞回候官司衙門!”
“諾!”
賈越向康義德拱了拱手,退出了馬車,坐上來時的馬車趕回候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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