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文和琴察坐在船頭,手按大劍,警惕中進入水道。這是一條如蛇曲折,如龍盤旋的“s”形道路,小船進進退退,甚至有走回頭路的時候。
從船頭能看到有破碎的船體架在沒入海水之下的礁石上,海盜持槍荷劍背負弓弩站在后面,有人的脖頸上掛著海螺、牛角,艾爾文甚至發現了一面鼓。
水里路邊繩索縱橫,其中不乏鐵索,水里甚至潛伏著人,一副嚴防死守的樣子。
自從離開大船,艾爾文、侍衛隊長肯特帶上兩位侍衛換上海盜的破爛衣服,墨黑臉龐,押著船長和章魚保羅乘坐小舟向著巨鯨島核心的方向前進。
至于剩余的人員則在巴克雷和獨眼龍班農的帶領下,遠遠的吊在后面,只要封鎖海域,不能跟魚兒一樣在海里游,也不能跟鳥兒一樣插上翅膀飛的海盜們就一個也跑不了。
什么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琴察猜想少年領主想說城堡,他們明明是去一座島嶼,好吧大概意思能夠領悟到,就當王都貴族喜歡遣詞用句文縐縐的。
接下來的什么明修賤道,暗度陳倉,琴察就徹底懵圈,媽的這句話什么意思,欺負老子讀書少,也不給解釋一下,他只能理解“明”和“暗”,大致知道要做什么,但是具體是什么則一頭霧水,又不能厚著臉皮要求解釋一遍,即使不好面子,也不能暴露無知。
琴察一邊干活,一邊心里咒罵少年領主玩弄新鮮詞匯,沒辦法,據說王都貴族都這樣,說話喜歡話里有話,暗藏機鋒,喜歡故弄玄虛。
但像他們這樣孤軍深入,太過危險,一旦被發現,寡不敵眾。以前出船歸來,琴察總嫌棄船速太慢,今天晚上卻迥異往昔,他希望船,慢一點,再慢一點。
“各位兄弟!跟著我琴察,有酒喝,有肉吃,船領主一樣的袍子,掛城堡打造的大劍,每月出兩次船,糧食管夠,女人每個月都添置一茬新的……”
每到一處,琴察就放開嗓門招呼,隱藏的海盜崗哨。
這處小島有點大,擋在路中央,島上的海盜數量不少,看起來是個要害據點,琴察的聲音嘹亮,小船飄搖,火把照耀下只有琴察和另外四個人搖擼。
“擅離職守,這樣做不合規矩,琴察老大這樣招呼人,帕特森會不高興,上一位從窩里爬出來的家伙,被吊在絞刑架上,尸體還沒干透呢!
出來幾個領頭的,說話的人叫阿萊,帕特森的擁躉。
見過丑的,沒見過這么丑的。乍一看挺丑的,仔細一看更丑!偏偏衣著邋遢,面容不整,艾爾文覺得他丑到了犯罪的程度,而且是死罪。
“是又怎么樣?”琴察冷冷地道,“阿萊,你要是覺得掛在頭頂惡心,本船長做了老大,改成丟進海里喂魚!
“老大要是換了,規矩自然應該會改。”一位海盜附和琴察道,“跟著琴察老大準備錯,每次出船都滿載而歸,得到食物寶物和女人,輸出體力,輸出精力……哈哈哈……琴察老大我挺你。”
三位海盜頭領之中,琴察最是兇殘,打砸搶燒最具破壞性,對于海盜們,困居海上,離群索居,精神狀態或多或少都有些扭曲,性格往往偏激甚至歇斯底里,卻偏偏喜歡跟著琴察這樣無惡不作而又窮兇極惡的變態。
“萬一有人混進島嶼,豈不是很危險?”阿萊反問道。
琴察的擁躉回答道:“我們天天在這里守著,除了見到的不是海水就是海風,最讓人心醉的來者不過是回歸的船長而已,哪里有什么外來人!
阿萊不甘心,言語譏諷道:“但是,只有六個幫手有點少啊,新入伙的,那個小白臉單薄了點,沒什么力氣啊……”
為了降低海盜們的警惕,船上除了琴察船長和他的兩名親信,就只有艾爾文和和肯特隊長帶領的三位侍衛,若要恃強凌弱,武力奪權,人數是有點少。
鏘面色如冰的艾爾文長劍出鞘。
“臥槽!脾氣還挺大……”那人倉皇后退,一張極難看的臉因恐懼而變色,更加令人看過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小崽子,活膩歪了……”
除了熟悉的章魚保羅沒有動,另外三只手按住劍柄,三雙眼眸綻放冷芒,讓他打住,強行吞下后面粗魯污穢的咒罵。
“脖子……”一個海盜火把換手,抹了一下阿萊的脖子,滿手是血。一道細細的血痕,受害者卻沒感覺到疼,“劍不錯,劍法更好,動作干凈利索,是個好劍手!
海盜嘖嘖稱贊,名義上贊賞艾爾文,實際上拍琴察的馬屁。
的確是好劍法,揮劍如風,劍尖過喉嚨,留下一條血痕,恰到好處地切破皮膚放了血。
艾爾文對自己這一劍也挺滿意,前身曾經配過劍,是一把偽劍,跟雙手大劍比起來單薄纖細而短,如果起個名字叫做“縫衣針”,他也沒有意見,劍是假的,但苦練運用劍的方法卻是真的,前身也是一個練劍有天賦的人,他這一劍,就是這幾天復習前身學習結果的檢驗,結果很不錯。
這一劍極快極準,海盜的生命從劍尖下劃過,關鍵時機把握恰到好處,留給海盜們心里的震撼無以復加,海盜們的張狂氣焰仿佛一下子被海水淹沒了。
震驚在海盜中間飛了一會兒。
“琴察船長……你到底搶到了什么,這么勢在必得,不會搶到了什么魔法裝備,或者是騎士做手下吧……”
阿萊摸一把血痕,心有余悸地問道。剛才那一劍在進一蘭寸,他立馬血濺五步,逃得性命,并不是他躲得夠快,而是艾爾文手下留情,沒想要宰他。
“吹海螺,通知大家主島集合,出船兩天,漂泊的不耐煩的兄弟們還等著上岸慶祝呢,至于,阿萊,你愿意來就來,不愿意來拉倒,大家吃肉喝酒的時候,可沒人想著還有你窩在潮濕陰冷的石頭窠子里,哦,還有,要是本老大將這個暗哨撤了,沒人送吃的來,你可記得自己游去主島,別在這里餓死……”
窩在大小礁石,潛伏深淺海水里,是個苦活累活,窮極無聊,但是自從帕特森了解到,崗哨的位子可以大肆削減火油的用量,甚至食物和淡水的消耗也可以大幅度減少的時候,暗樁暗哨就像網子一樣,將巨鯨島密密匝匝的繞了起來,輪換執勤異常頻繁的海盜們早就苦不堪言。
琴察一番呼喊,凱旋歸來,志得意滿,要趁勢奪權的樣子,眾海盜聞言紛紛露頭,言語間,看熱鬧不嫌事大,幸災樂禍的心情言溢于表。
做海盜們屬于走投無路的一種出路而已,大家湊在一起也是利益的結合體,各歸屬三位能夠出海的船長統領,即便同在一條船上,也并不是一條心,平日里,沒少聽說兩位老大之間的勾心斗角,其余兩位都覬覦帕特森老大的位子。
但是,三個人,三個支點是一個微妙的平衡,三人縱然不合,卻沒有誰愿意率先摘下偽善的面具,撕破臉。
這時候琴察公開亮出要做巨鯨島的老大,應該是跟獨眼龍班農結成同盟,二對一,作為習慣順風航行的海盜們,此時自然知道應該如何站隊,朝哪里丟泥巴。
說起來,要不是琴察鬧事,他們的生活也還真是枯燥無味,沒吃沒喝也沒有什么娛樂項目,出船比較刺激,但只有一條船,好幾個月才能輪到一次。
“少廢話,去中心島,推舉我做老大,好處少不了你們的!鼻俨鞊破饚讉酒囊,揚了揚。待到幾個海盜作勢要接住的時候,他晃了晃,便放下了,“這是本船長做了老大,用來慶功,用來犒賞大家的,先忍著吧!
說完坐下,揮手,四張船槳開始撥動水花。
琴察的船在前,后面的海盜爭吵一番,陸陸續續加入進來,涌出幾艘小船,成一條線,隊伍拉開老長,阿萊也像一只被敲了一棍子,不得不服從的狗,耷拉腦袋坐在后面的小船中。
消息傳開,火把從四面八方向中心島聚集,啟點號沿著琴察清掃過的水路,跟在海盜后面,緩緩駛入破碎島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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